大炮整整轟擊了兩天,地道和水道也連日連夜的挖了兩天。
廣寧的清軍一點都都沒有發現異常,江家軍攻城的戲做的很足,清軍疲于應付,也沒精力去想其他的。
這期間,開始攻城第二天的時候城中的清軍竟然出人意料的派了一隊人馬出來廝殺了一番,興許是為了提振一下日漸萎靡的士氣。
可是結果自然也能想到,被江家軍狠揍一頓之后丟盔棄甲的逃回了城,丟下了幾百具尸體,然后便緊閉城門再也不敢出來了。
鎮守廣寧的清軍主將是皇太極的額駙恩格德爾,此人也算是一員猛將。不過卻也算不上什么難纏的對手。
滿洲將領之中勇猛者眾,但是有頭腦有眼光還心智冷靜的人卻是不多的。僅有的那幾個人不是成了皇帝就是成了攝政王,比如說皇太極和多爾袞這兩兄弟。
其他人多是一些只有肌肉卻沒腦子的莽夫而已。
恩格德爾一開始不信邪,想要試探一些傳說中強悍無敵的江家軍的斤兩,被狠揍了一頓之后這才學乖了。
他現在手中兵力不足兩萬,再也不敢輕易出動。只好派人去盛京求援。可是盛京到這里也得三四天的時間,接連派出去的幾波使者現在也沒有動靜,也不知道到底到了沒有。
恩格德爾想來想去也沒有什么好辦法破敵,反而因為守城不是自己擅長的事情因此憋屈的滿心委屈和不滿。
他倒是也生出了棄城逃走的心思,不過一想到皇太極那嚴酷的軍法頓時就打消了這個主意。
別說他只是皇太極的女婿,就是他是皇太極的兒子,如果就這么不戰而逃,恐怕也會被砍了腦袋的,而且家人還會受到株連。
如果戰死,好歹還能保住家人,這筆賬很容易算的。
幸好江家軍還只是用炮轟,還沒有大規模的攻城,這讓恩格德爾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氣。
到了晚上的時候,炮聲終于停了下來,城中的清軍也不由的舒了一口氣,很多人都是直接癱坐在了地上,這一天天的太他娘的嚇人了。
西面的城墻已經被連續兩天的大炮給轟擊的千瘡百孔,坑坑洼洼,成了一張麻子臉。
這還只是表面。紅衣大炮的實心炮彈雖然不會爆炸,但是在強大的動能下砸到城墻上之后,每一次的撞擊都會讓城墻的內部結構變得松散一點。
城墻畢竟也都是由磚石建成,再堅固的城墻也無法一直承受無數實心大鐵彈的高速撞擊的,所以現在廣寧城西面的城墻內部已經有些開始渙散了。
如果再有一股強大的外力施加其上的話,要倒塌也就是一兩天之內的事情。
只是恩格德爾這種莽漢完全沒有這個概念,也不懂這些。他擅長的只是馬上廝殺,動腦子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實在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吃過晚飯之后,江川正在大帳之中查看著劉基從遼陽送來的公文,大帳的簾子被掀開,卻是工程營校尉墨班進來了。
墨班一身泥濘,臉上還掛著泥點和汗水,一身盔甲也都看不出來原來的顏色了,整個人都跟從泥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江川看見他這副樣子,笑了起來,放下手中的公文起身道:“你這是自己親自上陣了?”
墨班一笑,露出了一嘴白牙帶著興奮道:“稟告主公,地道和水道都已經全部完成了。末將這是剛才鉆進地道里面去檢查,所以才沾了一身泥土,還請主公恕罪。”
江川大笑道:“太好了,你可是立了大功了。別說你一身泥水來見我,就是你光著屁股來見我,我都不會怪罪你的。”
一句話說的墨班憨笑不止。
江川又細細問了攻城的情況,原來工程營挖的地道并不是直接一條線挖到了城墻根某一處就完事了,而是還向兩側各擴展了一部分。
地道的深度正好打在城墻的地基那里,現在廣寧城西面的城墻其中一段下面的地基已經被掏空了一半。
這掏空的一般工程營現在在用木樁子給支撐著,暫時還能穩住城墻,不會發生傾斜,所以也不會引起清軍的懷疑。
到時候只要在飲水灌入地道之前,撤掉那些木樁子,河水順著地道灌入城墻根下面之后,城墻本就已經不穩的地基很快就會被泡軟開始下沉。
而且墨班還讓人在那些剩下的城墻地基上打了許多孔洞,河水灌入之后就會沿著這些孔洞滲入地基里面,就可以加速地基下沉的速度。
而從河中引水的水道也已經修好了,在五千士兵的協助下水道修的比原先預計的還要寬敞還要深一些,到時候一旦防水,水流的速度就會更快,對于城墻地基的沖擊浸泡力度就更大。
江川聽完之后心中篤定了很多,在地上來回踱了兩圈之后忍著興奮對墨班道:“你今天晚上再辛苦一下,帶著人去在河中筑壩,讓河水蓄起來。等到河水跟堤壩齊平的時候咱們就決堤放水灌入地道。”
墨班卻道:“主公請放心,末將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已經做了安排。我們把挖掘水道和地道的泥土運過去攔河筑壩,中間開了一道口子,讓水流能夠繼續流淌。只要主公一聲令下,末將隨時可以帶人堵住這道口子開始蓄水。按照這條河水流的速度,到了子時一定可以蓄滿水的。”
“不錯,你小子做事周到,本帥給你記大功一件。既然如此,你現在就帶人去堵口子,然后到了子時,我會派人通知你決堤放水。你提前安排好一切即可。”
江川大喜,拍著墨班的肩膀大笑道,全然不顧沾了一手的泥巴。
墨班領命而去,江川自己卻興奮的在大帳之中轉來轉去,頗有一種憋著好久準備整人眼看別人就要倒霉前的激動。
子時終于到了,一騎飛馬四蹄裹著棉布從江家軍中軍大營向著河邊悄無聲息的疾馳而去。
此時的河邊上站滿了人影,全都是黑衣黑甲的江家軍將士,明亮的月色下依稀能看清他們沉默冷峻的面孔。
一身泥水的墨班在河邊走來走去,不斷的向著中軍大營的方向張望著。
他這邊一切就緒,只等江川的命令就可以下令決堤了。
“將軍,來了。”身旁的一個士兵指著一個從月色之中悄然而來的騎士低聲喚道。
馬上騎士看見迎上來的墨班,急忙飄身下馬,手中持著一直黑色令箭,對墨班沉聲道:“大帥有令,即可決堤!”
墨班壓著聲音道:“末將遵命!”但是聲音之中卻也有一種壓不住的興奮。
接令之后,墨班轉身,對身后早就準備好的工程營士兵低聲叫道:“即可決堤!”
士兵們一聲不吭紛紛亮出手中工具開始挖掘河堤。
鐵鎬,鐵鍬等各式工具四下紛飛,很快,河岸就被挖開了一條三四米長的口子,這條口子正與提前挖好的引水道相連。
被河壩阻攔了道路的河水早已經蓄滿,此時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帶著洶涌之勢迫不及待涌入了水道之中,泛著澎湃的浪花沿著水道奔流向前,一路向著廣寧西城城墻根下面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