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瑜遂乖乖不動,她有些無奈地說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如果你認為她不想見到我的話,你把我放在門口便好。”
歐陽少衡搖搖頭,有些奇怪道:“天瑜,你難道不恨她么?為什么你可以用如此云淡風輕的語氣提起她……要知道,是她將你害到了這步田地。”
顧天瑜搖搖頭:“我以前也恨她,可是現(xiàn)在,我突然有些理解她了。女子愛一個人本身就是癡狂的,只是我們癡狂的方式不同罷了。何況,如果公子玉簫足夠信任我,也不會發(fā)生當時的事情。說來說去,怪我們二人愛的不夠深,才讓姜月華得逞。一切,怨不得她。”
歐陽少衡悠悠太息,搖頭道:“如果她知道你這么想,一定會羞愧的無地自容。天瑜,其實有時候,你不必活得如此光明坦蕩,卑鄙一點,自私一點,你想要的或許就能實現(xiàn),莫要像現(xiàn)在這般容忍才好。”
顧天瑜只是淺淺笑著,不再接話。她明白他的意思,然向公子玉簫亮出自己的身份又如何呢?他的后宮,此時又是一團亂麻,寵幸的,沒寵幸的,堆在一起似蚊蠅般讓人厭倦,她已經(jīng)不想再參與這些人,這些事情了。
歐陽少衡不愿再勾起她的傷心事,遂他轉移話題道:“好,那我們一起進去瞧瞧。”
顧天瑜點點頭,便由歐陽少衡背著拐進了巷子里,不一會兒,兩人便來到了緊閉的門前。
抬首,望著塵土堆積的樹,顧天瑜忍不住蹙眉,難道這里連個打掃的人都沒有么?再看門上,亦是落了一層的灰,門頭上甚至結了蜘蛛網(wǎng)。
正好奇時,歐陽少衡已經(jīng)推開了大門。
“吱呀”一聲,大門發(fā)出難聽的聲音,似是誰被捏著嗓子哼出的調(diào)子,讓人難受。接下來,兩人一同蹙眉,因為這西凰宮中,放眼望去竟是一個宮人也沒有,本就按照姜國皇宮設計,除了高高的白墻之外,便是循規(guī)蹈矩的大理石。這一切,都讓兩人覺得心尖犯冷。
花圃中,花只雜亂的開了一半,而另一半則頹敗的倒在那里,有的枯黃一片,有的卻泛著點點翠綠。
歐陽少衡望著四周,雖然有點頹敗,但是干干凈凈,并不似無人看管的模樣。他環(huán)視一周,然后緩緩閉上眼睛,似乎依舊能嗅到那熟悉的想起。
記憶中那奔跑在花林中的女子,依舊笑的燦爛,只是,她的面前,站的已經(jīng)不是自己。
月華,如果一開始,你便與他相遇,以不同的身份,你是不是會得到幸福?
“誰?”這時,一個女子的聲音傳入兩人的耳畔。
歐陽少衡二人側過臉來,看到一身著淺藍丫鬟宮裝的女子,此時正抱著一把掃帚警惕的望著兩人。
歐陽少衡對這女子沒有印象,顧天瑜卻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幾近從歐陽少衡的背上跳下來。
此人正是當年顧天瑜好心救下來的碧兒,亦是當年誣陷她,見解害她流產(chǎn)的丫鬟。那個一直以來在東娥宮少言寡語,小心翼翼,連顧天瑜都騙過了的丫鬟。
碧兒望著顧天瑜,不知為何心中突然發(fā)緊。她將這突然繃緊的感覺,歸咎于顧天瑜的長相太過丑陋。
顧天瑜在陽光下清淺一笑,笑意一瞬間直擊碧兒的內(nèi)心,那熟悉的感覺,立時讓她錯愕而恐慌的站在那里,手中掃帚倏然落地,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好久不見。”顧天瑜挑了挑眉,很滿意碧兒的反應。
碧兒倉惶后退幾步,整個人縮在墻角,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你……你是誰?我們認識么?”
顧天瑜搖搖頭:“不,不認識,只是覺得你長得很像我的一個舊識。”
“是……是么?那你是誰?”碧兒依舊小心翼翼的問道。
顧天瑜與歐陽少衡相視一笑,旋即,她的眸子中閃過一道狡黠的流光,“我叫云升,是梁貴妃的御用女郎中。”
碧兒聽到“梁貴妃”三個字,臉色立時白了一分,她望著歐陽少衡,看模樣便知道這男人身份不普通,這里許久未來過什么貴客,一時間,碧兒開始懷疑,是不是梁貴妃的人來找事了。
不過很快,顧天瑜便將她這一想法給打破了。
“你不是東娥宮的宮女么?怎的現(xiàn)在在西凰宮呆著了?還是……你從一開始便是西凰宮的丫鬟?”顧天瑜直直望著碧兒,眼眸中帶著幾分冷厲的笑意,讓人看了毛骨悚然。
碧兒僵直了背,如一只受驚的貓。她用那雙烏光流轉的眸子望著顧天瑜,惶恐不安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是東娥宮的人?”
顧天瑜有些不滿道:“我說你這丫頭怎么這么多廢話?我不過是知道了一點點事情,你便這么緊張作甚?”
碧兒抿了抿唇,許久才喃喃道:“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喲,我記得你以前很怕說話的,見到誰都把頭低的很低,生怕讓人看到似的。而今怎的這般牙尖嘴利?”顧天瑜此時已經(jīng)確定,這院落里真的除了碧兒,沒有別人。于是,她放心大膽的“報仇”來了。
碧兒這次真的害怕了,自從她背叛顧天瑜之后,整個東娥宮的丫鬟太監(jiān)們,都把她當做眼中釘肉中刺,見到她就狠狠的罵她是白眼狼。她當初也不知道會將顧天瑜害的那么慘,所以一直后悔,最后只能請求皇上,留守被遣散一空的東娥宮。
誰知,后來突然出現(xiàn)一個梁貴妃,公子玉簫不知吃錯了什么藥,竟然將她趕出東娥宮,送至西凰宮,美其名曰,要她在皇后和虞貴妃面前懺悔度日。于是,她便一直這樣安靜的呆著,快一年的時間里,除了送飯的太監(jiān),她幾乎沒見過誰過來。
今日,突然闖入這兩人,讓她舉足無措的同時,更因為顧天瑜那似乎對一切了如指掌的逼問,而感到忐忑不安。
“怎么不說話了?”顧天瑜依舊目不轉睛的望著她,悠悠道。
碧兒臉色發(fā)白,小心翼翼撿起地上的掃帚,然后后退幾步,轉身便倉皇而逃。
顧天瑜望著她踉蹌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嫌惡,淡淡道:“我平生最討厭別人背叛,特別是那些我對他們好的人。少衡,你說我這樣是不是很小氣?”
歐陽少衡搖搖頭:“我希望,你是那種別人傷你一分,你便取其性命的狠厲女子。如果真是那樣,你也不會如現(xiàn)在這般痛苦。”
顧天瑜“咯咯”嬌笑起來,“跟上去吧。”
“嗯。”
碧兒跌跌撞撞跑到西凰宮的一處別院,別院內(nèi)白色綢幔四處懸掛著,然讓人驚訝的是,這里的花圃中,花開艷艷,粉紅翠綠蕊白,姹紫嫣紅一片天。而這其中,很多都是顧天瑜最愛的花。
突然有些不敢向前。
顧天瑜斂眉,歐陽少衡亦沉下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