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自古便有君王將妃子贈與他人之事,唯有重要的女子,譬如深受皇上寵愛之人,是不可輕易贈送的,這樣的人若被人要走,那么對于君王便是奇恥大辱。
顧天瑜知道公子玉簫安排的人中有內(nèi)奸,但那內(nèi)奸一定不知道她與公子玉簫之間的感情,何況……他也的確不算愛她不是?皇宮中誰不知道,虞貴妃時而被皇上寵愛如至寶,時而被皇上棄之若敝履,先前大家都覺得她受寵,之后呢?
只是,她算錯了一步……
“若真是如此,朕只會更高興。”丟下這句話后,姜弄月便急急離開了,留下一臉不可置信的顧天瑜,徒自出神。
接下來的幾日,顧天瑜都沒有看到姜弄月,然而,麗宮的奴婢們服侍她越發(fā)上心,莫離也時常前來,總是帶人送來一些東西,不是上古雜談,江湖大俠傳記,就是一些后宮秘史,當然,絕不是姜國的。除了書之外,她還會帶來一些寶貝,譬如雕刻細致唯美的玉佩,譬如上好的織錦綢緞等。
顧天瑜望著這一堆東西,第一次產(chǎn)生了挫敗感。她仔細回想著與姜弄月相處的每一個細節(jié),然后無奈仰天長嘆:少年呀,你的情弦怎么這么不禁彈呢?
所有送來的東西,她一直碰都未碰,也足不出戶,因為她每走一步,都有七八個人跟著,這還不算院子里盯梢的人,既然出去這么受罪,她還不如呆在房間里,每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只是,一顆心依然十分忐忑,因不知道那一紙婚書是否真的已經(jīng)送往璃國的路上。轉(zhuǎn)眼距顧天瑜離開已半月,璃國皇宮一如往常般寂靜,然公子玉簫覺得,皇宮中,突然冷清了幾分。
他時常一人坐在高高的屋頂,望著這座繁華的京城,狹長的鳳眸中卻空無一物,只牽掛著那遠走他方的女子,是否有按時吃飯睡覺,是否還在生他的氣。而她的歸程,何時才至?
“皇上,姜國有信使前來。”這時,一個侍衛(wèi)慌忙稟告。
公子玉簫蹙眉,飛身而下。彈了彈身上的褶皺,他快步往御書房趕去。
前段時日,歐陽少衡的書信突然變少了,而且總說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而那字跡,雖是他的,公子玉簫卻有種說不出的陌生感。
御書房中,一人規(guī)矩站立,手中拿著一封信。公子玉簫坐于太師椅上,淡淡道:“不知貴國國君有何事?”
那人規(guī)矩行禮,不卑不亢道:“王上心意,哪里是我們這些奴才能揣測的,王上所想都在這封信中。”說罷,便將信呈上,于忠接過后微微蹙眉,因為他瞥見了上面的兩個字。
公子玉簫接過信封,隨即斂眉,一股怒氣蕩滌在四肢百骸,他面色瞬間慘白,下一刻又因發(fā)怒而漲紅,顫顫巍巍拆開那寫著“聘書”的信封,從里面抽出那封信,一雙眼眸似要殺人一般,盯著那信上的一言一語,眼底怒火幾欲將這一紙聘書給焚燒殆盡。
臺下那人望著公子玉簫的表情,唇邊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混賬!”公子玉簫憤怒的一掌拍在龍案上,橫眉冷對那人,冷冷道:“姜帝是什么意思?”
“書信上的意思。”那人竟寸步不讓,回答的干凈利落。
公子玉簫緊握拳頭,一口銀牙磨得咯咯作響,然而,他不能說什么,因為姜帝在書信中寫的清清楚楚,他看上的,乃是隨御醫(yī)一同過去的宮女,一個宮女罷了,送給他又如何?他還在書信中揚言,歐陽少衡開了副藥,結(jié)果害的姜太后病情加重,遂大臣們紛紛要他查辦,而若公子玉簫同意將顧天瑜許給他,兩國聯(lián)誼,大臣們一定會因公子玉簫的心意而放過歐陽少衡。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知道是說謊,然而,他無話可說……
“來人,先安排使者下去休息。”
人被帶走后,公子玉簫才緩緩松開緊握的拳頭,望著那張書信,心中怒火中燒,是誰在其中搞的鬼?她……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姜弄月有沒有為難她?
想及此,他蹭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大步流星的往西凰宮去了。
于忠急忙跟上去,勸道:“皇上,這件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從長計議?再從長計議,朕的愛妃就成了別人的愛妃了!哼!除了她,還有誰能背著我做這些事情?我給過她那么多次機會,給過她警告,她所要的,我傾盡全力做到,可是她呢?竟然還想著幫姜國,為了她那弟弟,陷朕于這種境地!”想起姜月華,公子玉簫越發(fā)生氣,他一直都知道的,關(guān)于她給姜國送信的消息……
只是,他以為,只要中斷她的信,給她預警,如她那般聰慧的女子,一定會知道該怎么做,而她也確實老實了許多,可是……這一次,她竟然再次如此!
于忠知道姜月華觸了公子玉簫的逆鱗,同時感嘆,顧天瑜在他心中的地位竟然已經(jīng)如此重要。要知道,公子玉簫從未因一件事而對姜月華這般生氣。
遂,他不再勸說,而是老老實實跟在公子玉簫的身后,況且,總是裝作柔弱,在姜國與璃國之間徘徊的姜月華,在于忠眼中早就成為威脅公子玉簫的存在,而于忠,比起她要更欣賞顧天瑜,至少,顧天瑜所做的一切都對公子玉簫有利。
西凰宮中,姜月華此時正端坐在門口,她今日一早起來便有些心神不定,一聲尖利的“皇上駕到”立時將她從恍惚中驚醒,心尖微微一顫,她蹙蹙眉,隨即款款起身,迎上前去。
“皇上……”話音未落,姜月華便頓在了那里,因為此時的公子玉簫全然沒有了過往的溫柔,一雙本深情款款的眼眸,此時正怒火升騰的瞪著她。
“是不是你做的好事?!”公子玉簫站在樹下,周身氣勢因為憤怒暴漲,五爪金龍長袍無風自動,她憤怒的等著面前這個柔弱的女子,第一次對她這種時刻都雍容矜貴的姿態(tài)感到厭煩。他做了這么過分的事情,為何……為何還要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
姜月華面上褪去顏色,卻強自睜著一雙桃花眸道:“皇上是指什么?臣妾不懂……”
“不懂么?”公子玉簫咬牙道,“那好,朕就好好給你講一講!”說罷,便拉著她的手腕大步流星往房內(nèi)走去。
鴛鴦和玲瓏早就嚇得花容失色,見姜月華被拖拽著,臉上滿是痛楚,忙下跪,哀求道:“求皇上饒了娘娘吧,您一定是誤會娘娘了。”
公子玉簫卻怒吼道:“都給朕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