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良的面上浮現(xiàn)一抹苦笑,搖搖頭,他恭謹?shù)溃骸叭绻媚锵胱屝∪怂溃∪私^對活不過一刻,只是,姑娘既然沒有讓璃帝動手,自然說明您暫時不想取小人的性命。”
顧天瑜斂眉,目光陰森的在于良的面上掃了一次又一次,她著實想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何會突然如此卑躬屈膝,這哪里還是花滿樓那日那個陰冷而高傲的男子?不過現(xiàn)在并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轉(zhuǎn)身,淡淡道:“進來再說。”
剛剛,隔壁鄰居已經(jīng)好奇的探出腦袋,顧天瑜生怕被別人看出什么貓膩來。“我剛剛喂給你的,是嘗心草,顧名思義,如果十日內(nèi)不吃解藥的話,你的心臟便會被一口一口的吃掉,所以你最好老老實實聽話,就算你不怕死,我也會讓你生不如死。”
于良起身,聽到顧天瑜的話,他全身都冒起了寒意。這個一點武功都不會的女子,只淡淡一句,便比那些動刀動槍之人擁有更高的震懾力。
顧天瑜三人走進大門,于良錯愕的發(fā)現(xiàn),這別院里竟是連一個下人都沒有,然漫天的殺氣,伴隨著一聲聲“鐸鐸”聲,直入骨髓……另一邊,公子玉簫終于如愿以償?shù)某弥~活著的時候?qū)⑵湓讱ⅰ?
顧天瑜三人來到正廳,她示意于良坐下,只可惜于良一直一副“有求于人”的模樣,遂一直躬身站在那里,顧天瑜不管他,從袖囊中掏出各種顏色的瓷瓶,而后找到一瓶紫色的丟給燕小六,關(guān)切道:“里面的藥丸,每日吃一個,功力可大增。”
燕小六當下便吞了一顆,臉上帶著幾分笑意,激動道:“謝姐姐。”說罷他便轉(zhuǎn)過臉,目光警惕的望著面色詫異的于良,凝眉道:“你有什么瞎屁,快些放,反正我們不會相信!”
顧天瑜并未說話,她自然不會簡單的就相信于良,于良若沒騙她就罷了,若說謊,那他這一趟不僅要有去無回,更要沈墨濃送來的那兩位將軍,連帶著兩千士兵為他陪葬了。
于良面露苦澀,他拱手道:“小人歷經(jīng)兩個月才找到姑娘的藏身之處,這期間小人已經(jīng)成了皇上追殺之人,若姑娘不信,大可以去查。”
顧天瑜沉吟不語,等他繼續(xù)說下去。
“事實上,皇上并不允許小人出宮找姑娘,生怕小人對姑娘不利,可是,小人承蒙皇上浩蕩皇恩,寧可冒著大不違,也要來這里,若姑娘還記得皇上曾經(jīng)對您的好,哪怕只是一分,也希望您能救救皇上。”于良的聲音帶著難掩的傷感,不由讓顧天瑜蹙起了眉頭。
顧天瑜一手搭在茶盅上,卻沒有端起來,而后凝眸望著于良,聲音冷淡中透著幾分焦急道:“表哥他……皇上他龍體欠安?看模樣是連御醫(yī)也醫(yī)治不好的病呢。可是我怎么聽說他這段時日雷厲風行,鎮(zhèn)壓了三方邊境,氣勢旺盛。”
于良的面色難看一分,他自然知道顧天瑜這句話中帶著諷刺意味,他無奈太息,“姑娘有所不知,上次皇上得知姑娘還活著,便日夜兼程趕來西涼,誰知后來發(fā)生那么多意外,回到宮中后,皇上便病了,每日里都在咳嗽,到最后,便開始咯血,請了御醫(yī),御醫(yī)也只能開些調(diào)養(yǎng)的方子,說是……說是……”
“說是什么?你這人說話怎么這般磨磨蹭蹭?”燕小六有些不耐煩道。
于良面色有幾分尷尬,最后一跺腳,咬咬牙道:“說是皇上心結(jié)難解,積郁成疾,心病難醫(yī),這樣下去,恐病入膏肓,無力回天……”
顧天瑜的手一緊,茶蓋險些被她打翻。她斂眉抿唇望著于良,眼眸中有震驚有倉惶有擔憂,想起沈墨濃,一顆心似流入春水埋入雪堆里放在熱火中,百般不是滋味。因為她而失去了那份儒雅那份純真那份善良的沈墨濃,在她眼中始終是個遺憾。
“姐姐,莫要相信這廝的鬼話,不都說‘禍害遺千年’么?那個沈墨濃哪有那么容易死掉?何況,那樣鐵石心腸而又春風得意的男人,有什么郁給他積?”燕小六見顧天瑜面露哀傷,知道她素來心軟,忙道。
于良面色慘白,焦急道:“于良若敢欺騙姑娘一分,當即劈死在這里。”
“哼!你不用劈死自己,我都能劈死你。”
顧天瑜思忖良久,想起上次見到沈墨濃時,他雙眉間染上的淡淡青色,他的氣色不是很好,她一直知道。
可是,事到如今,她該不該救他?
大廳內(nèi)突然詭異的沉默下來,燕小六抱著膀子一臉不滿的瞪著于良,于良卻只心心念念的看著沉吟不語的顧天瑜。
而另一邊,公子玉簫已經(jīng)熟練的用刀劃開魚腹,不緊不慢的取出內(nèi)臟,然后慢條斯理的將魚清洗干凈,堆在一邊的魚鱗,微妙的落起一座銀山,遠遠看去,銀光閃爍,任誰也想不到那不過是一堆普通的帶著臭氣的魚鱗。
窗外,一道黑影如游魚貼上窗口,他目不斜視的望著地面,聲音低低道:“主子,沈墨濃三日前在殿內(nèi)暈倒了。”他第一次見到公子玉簫做菜的時候,整個呆在那里如玉石,不過現(xiàn)在,因為每次來公子玉簫都是在廚房里呆著,他也便見怪不怪了。
公子玉簫頭都未抬,劈柴燒火,往鍋里倒油,似是沒有聽到那人的話,那人等了許久都沒有回應,躬下的腰都有些硬了,終于微微抬眸,這一抬眸,便看到那一條被剖解的十分完美的魚,那魚鱗旁那粗細不一的魚刺,尤其顯眼。
縱是御廚,也不會這般細致的將魚刺都剔去吧?那人咽了口唾沫,似是因著公子玉簫的仔細而心驚,旋即便聽到一陣“嘖嘖”聲,他抬眸,便見圍了圍裙的公子玉簫將鯉魚放進鍋中,他的眉眼帶笑,原本披散的黑發(fā)不知何時用一根筷子隨意的盤起,想必是怕行動不變,他有模有樣的往鍋里添加著各種調(diào)料,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黑衣人便要以為他是一個頂級廚師了。
良久,公子玉簫微微抬眸,目光中流動著幾分寒意,他悠悠道:“沒記錯的話,去京城的路上有一條必經(jīng)山路。”
那人微微一愣,旋即重重頷首道:“屬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