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顧天瑜不再看公子玉簫那鐵青的面色,而是轉(zhuǎn)身準備離開,卻看到再次來尋她的戰(zhàn)北野。
今日的戰(zhàn)北野,依舊著了大紅色的戰(zhàn)袍,肩上披著雪白的狐毛,他的手上也拿了一件狐裘,見顧天瑜依舊著了昨日的衣服,他忍不住蹙眉道:“你當這外面是你的房間,還有炭爐給你取暖?”說罷,他走上前,將手中狐裘攤開,細心的爲顧天瑜披上,而後將扣帶繫好,這才滿意的頷首道:“好了?!?
看了一眼面色有些尷尬的顧天瑜,他略有些無奈,他不知道,她今日面對的會是令人豔羨的饋贈,還是殘酷的懲罰?只是,戰(zhàn)北野知道無論如何,他會站在她這一邊。
“走吧?!睉?zhàn)北野轉(zhuǎn)身,一雙大手卻準確的抓住了顧天瑜的小手,興許是剛起來,顧天瑜的手要暖和許多,然而,戰(zhàn)北野的手冰冷如鐵,顧天瑜不禁蹙起眉,本想抽回手,然她突然想幫他暖一暖手,只是簡單的,想讓他舒服一些。
戰(zhàn)北野見顧天瑜沒有掙開,原本提著的一顆心也落了下來。其實,他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淡然,主動去牽一個女子的手,這也是第一次。
公子玉簫站在那裡,因爲顧天瑜的蠻橫,他感到慍怒,然而,當看到戰(zhàn)北野這樣細心而又霸道的關心顧天瑜,並帶她離開自己的視線,公子玉簫的心情中,不僅有慍怒,更有難言的失落。
失落?公子玉簫忍不住斂眉,爲何他看到顧天瑜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後,會感到失落?他百思不得其解,閉上眼睛,眼前卻是顧天瑜那夜攬著他的脖子,狠狠吻下去的一幕,大手情不自禁的便撫上脣瓣。
那個吻,回想起來,有點苦澀,有點狠厲,然溫涼脣瓣的柔軟,卻讓人回味無窮?;匚稛o窮?公子玉簫回過神來,有幾分惱怒的放下手,他的眉頭不由蹙的更深。不消多說,定是因爲那個吻,他的心才這般陰晴不定。
公子玉簫如是想到,而後便轉(zhuǎn)身,準備去尋小魚兒,哪怕只是遠遠地看著她,也好。然而,走了沒幾步,他又頓在那裡,掙扎一分之後,他默不作聲的轉(zhuǎn)身,往自己的廂房去了。
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乖乖聽話了?公子玉簫沒有答案,只知道,自從那一夜,看顧天瑜哭過笑過鬧過,與她吻過抱過糾纏過,他便不知該用怎樣的心情和姿態(tài)面對她,而她卻一副從未發(fā)生過那些事一般,依舊對他頤氣息指,依舊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
顧天瑜自然不知道,因爲她那夜的胡鬧,竟然給公子玉簫的內(nèi)心帶來這麼多的衝擊和矛盾。此時的她,正被戰(zhàn)北野緊緊圈在懷中。實在不是戰(zhàn)北野太主動,也實在不是她真的對戰(zhàn)北野起了那麼一點點色心,而是此時他們正在半空飛躍,顧天瑜若真的鬆手,那只有被摔成肉餅的份。
戰(zhàn)北野內(nèi)功深厚,帶著顧天瑜飛了許久,方落到一棵樹上,似是在調(diào)息。顧天瑜在他的懷中拱了拱,然後小心翼翼的往外挪移一分,不料腰間那隻大手突然用力,顧天瑜便繼續(xù)貼在了戰(zhàn)北野的胸膛。
戰(zhàn)北野的胸膛,有些溫涼,他身上那淡淡的梅花香,卻尤其好聞。顧天瑜不敢亂動,因爲尷尬也不曾開口說話,只是安靜的嗅著那花香,想起戰(zhàn)北野那心狠手辣的母后,和他那柔弱如柳的美嬌妻,連她都有些爲他犯愁。
休息了一會兒,戰(zhàn)北野再次提氣,抱著顧天瑜飛掠而出。他們一路向南,顧天瑜沒有多問,只是在戰(zhàn)北野的懷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眸睡覺了。
戰(zhàn)北野垂首,望著在他懷中安睡的顧天瑜,忍不住蹙起眉來。這都什麼時候了,難道這個女人一點都不好奇,自己將會被帶到什麼地方,又會面臨怎樣的考驗麼?還是她早已經(jīng)千錘百煉,任它前方是刀山還是火海,她都安之若素,可以完美應對?
只是……女人,你知不知道這一次,興許我們要在鬼門關內(nèi)走這一遭?
戰(zhàn)北野抱著顧天瑜,整整行到傍晚,直到來到一座山下,方停下來。他輕輕拍了拍顧天瑜的後背,顧天瑜有些不滿的咕噥了一句,拂開他的手,將頭往他的懷中又靠了靠,竟又安靜睡下了。
戰(zhàn)北野蹙起的眉緩緩撫平,很少看顧天瑜睡得這樣熟,這是否可以表示她覺得他的懷抱很有安全感?這樣想著,戰(zhàn)北野的心情好了幾分,遂作爲獎勵,他決定不喚醒顧天瑜,就讓她像貓兒一樣溫順的躲在他的懷裡吧。
一陣冷風自耳畔呼嘯而過,漫山的樹葉在風中簌簌作響。戰(zhàn)北野擡眸,放眼望去,整座山上鳥語花香,參天古木棵棵蒼翠有力。很難想象,在這寒冬之際,竟然有這樣一處地方,如百花盛開的初夏般,生機勃勃,不畏嚴寒。
高高的石階,在戰(zhàn)北野的眼前層層鋪砌,一路延伸至高高的山頂,那裡,一座莊嚴厚重的宮殿神秘落座,正對著石階的,是宮殿的大門,硃紅色的大門外,站著一個小仙童一般的守門人,雖是嚴寒地凍天,他們卻穿的甚少,然依舊沒有一分冷意。
“來者何人?”見山腳下有人在,那小仙童竟然以“千里傳音”這超絕內(nèi)功,詢問戰(zhàn)北野。
戰(zhàn)北野冷眉輕蹙,答也不答,只是抱著顧天瑜拾級而上。這裡的規(guī)矩,無論是誰,都要徒步走到山頂,方可有叩開門扉的資格。
小仙童見來人不回答,臉上有幾分惱怒,他飛身而下,準備將這不懂規(guī)矩的傢伙趕走,卻在看清戰(zhàn)北野的容貌後,當場呆立在那裡。旋即,他一張清秀的小臉上閃過一抹驚慌,下一刻他已經(jīng)下跪,恭敬道:“糰子不知道是冷冥王駕到,無意冒犯,還請冥王莫要怪罪。”
戰(zhàn)北野除了對顧天瑜熱情一些外,對誰都是一副冷淡疏離的模樣,遂他的眼皮連擡都未擡,只是斜斜睥睨糰子一眼,冷淡道:“無妨,你能看出來者武功不弱,便已經(jīng)不錯了。”
說罷,再不理糰子,他繼續(xù)加快腳步往上走去。
糰子擦了擦額頭冷汗,正如戰(zhàn)北野所說,他能感受到來這裡的每個人的氣息,並在第一時間內(nèi)得知他們究竟有沒有能力,迴應他的千里傳音。只是,他之所以沒有認出戰(zhàn)北野,完全是因爲,戰(zhàn)北野的氣息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