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nèi),陽光自密格窗紙上投射而下,照在兩人之間,如一條金色長河,空氣中淡淡的沉香香氣繚繞不絕,和著陽光的溫軟,令人心中一片寧靜祥和。
只可惜,這屋內(nèi)二人實在平靜不了。
顧天瑜走了沒多久,公子玉蕭便將屋內(nèi)丫鬟遣出去,旋即便神采飛揚的坐起身子,囂張的翹著二郎腿,笑瞇瞇的打量著沈墨濃道:“聽說,你昨兒被罰跪一夜?”
沈墨濃捏著茶盅,有些不悅的悶悶喝了口茶,然后冷哼一聲,怨怪道:“還不是拜你所賜?公子玉簫,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拜你為師?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厚臉皮這么潑皮無賴?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竟然用苦肉計,哼,天瑜那么聰明,怎么就上了你的當?”
公子玉簫絲毫不動怒,他只是懶懶的起身,款款來到沈墨濃身邊坐下,很親切的伸手在他的背上拍了一拍,后者立時痛的齜牙咧嘴,但見他淺笑著坐下來,一邊給自己斟茶一邊一本正經(jīng)道:“你也說了,天瑜聰明,怎么會上我的當呢?她又不是單純的小魚兒,不會像某些人一樣,讓自己那小白兔娘子,給他揉一揉傷口……”
沈墨濃面色一紅,他目光如電的望著此時淡然品茶的公子玉簫,冷聲道:“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他素來好面子,管教仆人雖不嚴謹,但誰也不敢在背后嚼什么舌頭,更別提這種閨中秘事了。
難不成公子玉簫這老狐貍,還收買了下人專門偷聽他沈府的事情以作娛樂?如果是在之前,沈墨濃定不會產(chǎn)生這種想法,更不會認為公子玉簫是這種無聊的人,可是如今他不得不提防著公子玉簫,因為面前這個人,何止是無聊,簡直是閑得發(fā)慌發(fā)苦啊,所以說無論他做出什么變態(tài)的事情,都不足為奇!
公子玉簫見沈墨濃的神情越發(fā)古怪,不由放下茶盅,一臉無辜道:“你把我當成什么了?”雖是無辜,但那雙眸子總帶了幾分邪魅的氣息,讓人怎么也不能相信。
沈墨濃冷哼一聲道:“我什么也還沒說呢,你怎么就知道我在想什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公子玉簫忍不住笑起來,他也不再賣關子,笑瞇瞇道:“你沈墨濃想什么,都在你的眼神里呢,藏不住。不過呢,為了不被誤會,我還是告訴你吧,這話是你家清雪說的。”
沈墨濃:“……”
“不過你們夫妻倆也真是的,孩子雖然年紀小,但是這種事情還是莫要讓他們聽到的好呢,萬一他們跑進去,看到什么不該看的,又問你們那是在做什么,你們該如何是好啊?”公子玉簫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全然不顧臉色爆紅的沈墨濃作何感想。
沈墨濃一手扶著額頭,咬牙切齒道:“這當真是清雪跟你說的?”他只知道那日自己有些急不可耐,更以為清雪清和已經(jīng)被爹娘帶去了后院,誰知,這小不點又回來了!他突然想起自己那日并沒有給他們福記的糕點,因為那糕點在下人的手中,這倆小家伙該不會以為他私藏了,然后過去了,然后……他的耳根一下子徹底紅了。
公子玉簫頗為得意的笑了笑道:“清雪那孩子,其實我是蠻喜歡的,可愛乖巧又知書達理,如果她能做我公子家的兒媳婦,也算是我們豆豆修來的福氣,可惜啊可惜--”他輕輕瞟了一眼面色鐵青的沈墨濃道:“不過嘛,你看不上我們家豆豆,我也不能勉強你不是?”
沈墨濃恨不能拿起那滿是熱水的茶盅,將身邊這人的頭砸出個窟窿,可是他不能,因為他的確動心了,豆豆和寶寶,是他一直不變的追求!
見公子玉簫依舊笑的和狐貍一般,沈墨濃終于忍不住道:“誰說我看不上豆豆了?看不上他豈不就是看不上天瑜?天瑜是我的表妹,她的孩子雖然流著一半邪惡的血,但是另一半還是很好的。這個女婿,我要定了!”
公子玉簫“嘿嘿”一笑,有幾分猥瑣道:“反正我是不會再幫你的,昨晚你的話深深的深深的傷害了我,再過些時日,靈兒和淵兒就要過來了……”
“所以說一定要在他們來之前將兩家的婚事定下來呀!”沈墨濃略有些焦急道,果然一遇到孩子的事情,他就完全放下了自己的理智。
這時,一道聲音涼涼道:“表哥,你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沈墨濃:“……”他慌忙回首,但見小魚兒一臉不滿的望著他,只是一看到他那憔悴的模樣,她又生不起氣來,只別過臉去不想說話。
沈墨濃忙起身,忍痛上前,抓著她的玉手道:“小魚兒,你不喜歡豆豆么?”
小魚兒搖搖頭道:“不,不是不喜歡,姐姐的孩子我怎么會不喜歡呢?只是最近我也想了許多,我覺得姐姐姐夫一定不是因為討厭清和清雪,才反對兩家孩子在一起的,你說是不是?”
沈墨濃陪她坐下來,他已經(jīng)猜到小魚兒要說什么,遂斂眉沉聲道:“不錯。”
“那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的理由也許更好,我們這樣委曲求全……日后若是清和清雪怨怪我們呢?孩子畢竟是孩子……感情的事情,哪是說定就能定下來的?”小魚兒秀眉輕蹙,握著沈墨濃的手道:“表哥,我們莫要再勉強他們了。”
沈墨濃有些意外的望著小魚兒,他知道她素來不會想這些事情,如今卻好似真的經(jīng)過深思熟慮一般,不由心中感動,這時,顧天瑜也走了進來,她讓下人在屋內(nèi)擺了早膳,然后領了忘兒三人進來。
沈墨濃見寶寶豆豆那般可愛,又想了一遍小魚兒的話,終于有些無奈道:“好,都聽你的……”
眾人立時露出欣慰的笑意。
但誰也不知道,沈墨濃還在心中默默補充了三個字:表面上。
眾人見沈墨濃總算放寬了心,臉上不由都帶了一分釋然。
這時,忘兒領了寶寶豆豆進來,今天的忘兒穿了裁縫剛做出來的淺白色長袍,原本就過于成熟的氣質(zhì),此時更加多了一分穩(wěn)重,走進來時,眾人不由都將目光投向他,他面上有幾分赧然,局促的為他們一一請安后,便乖巧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