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母,謝謝你,我娘,我爹在天之靈一定會很欣慰的。”忘兒濕著眼眶囁嚅道。
“乖啦,義母知道你是懂事的孩子,走,跟義母吃飯去,可別把咱乖兒子給餓壞了。”顧天瑜說著便拉起忘兒的手往飯廳走去。她一直不明白,為何自己看到這孩子第一眼便會特別想去疼他,可是后來她明白了,因為,她原本該有個孩子,若不是沒了,如今也該這么大了。
所以,顧天瑜將忘兒當做是上天賜給她的,亦是公子玉簫給她最好的禮物。
而送了顧天瑜最好的禮物的公子玉簫,此時卻郁悶之極的徘徊在熙熙攘攘的街上,滿面的委屈煩擾無處可解。
他的腦海中反反復復都是顧天瑜的那句氣話,說實在的,他甚至怒火中燒到想一掌把面前所有的東西都拍作齏粉,然而,如果是別人惹怒了他,這樣做興許還能泄憤,可對方是顧天瑜,是他愛到無法自拔的娘子,他縱然將這天捅破個窟窿又能如何呢……
驛館內,麝月神清氣爽的自夢中醒來,只是在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她險些以為自己依舊在做夢,因為此時房間內四處都是艷紅的花朵,這些花被分開擺放在各個精致的花瓶之中,嬌艷欲滴,香氣撲鼻。
她揉了揉額角,緩緩起身,發現就連自己的被衾上都被灑滿了花,心中突然有什么動了一下,那種感動令人忍不住便要落下淚來。麝月柔聲喚道:“來人啊。”
一個丫鬟推門而入,她恭謹上前,含笑福身道:“娘娘您醒啦,皇上讓奴婢待您醒后,侍候您沐浴更衣,梳洗打扮一番,再引您去他那。”
麝月想起戰北野,心中依舊有個疙瘩,只是他的話她又怎么敢忤逆,遂她微微頷首道:“知道了。”
很快便洗漱好后,麝月發現丫鬟竟為她挑選了一件艷紅的抹胸長裙,其做工精細,黑色暗底上銀色曼陀羅花繡的栩栩如生,在燭光下熠熠生輝,拿出去想必有許多女子爭相去搶,然麝月卻有些不悅的斂眉道:“本宮許久都不穿紅色了,你跟了本宮這么久,難道還不清楚么?”
那丫鬟淺笑道:“回娘娘的話,這件衣裳是皇上兩個時辰前找歌城最好的幾個繡娘趕制出來的,皇上還讓奴婢告訴娘娘,說從前的一切都沒有變過,他依舊最喜歡那個愛穿紅色的娘娘。”
麝月有些意外的望著她,咬唇道:“他當真說了這話?”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眉宇間亦多了幾分掩飾不住的欣喜。
那丫鬟輕笑起來道:“娘娘,您還不了解皇上么?他肯定不會這么直接說出這種話,但意思就是這么個意思,而且這滿是的花,都是皇上自己去摘,并親手一只只插放好的,為的便是要讓娘娘您起來之后,心情好些。”
麝月聽了那丫鬟的話,久久不語。她只是緩緩來到一只花瓶前,拈著一朵開的最好的那朵花,斂眉螓首不語。
那丫鬟有些不解的望著麝月道:“皇后娘娘,您不開心么?”
麝月搖搖頭,放下那朵花,緩緩來到那丫鬟身邊,由其侍候著穿戴整齊。看得出來,這小丫鬟是真心為她高興,遂今日為她裝扮起來亦是格外的用心。好似待會兒她不是要去和戰北野用膳,而是要參加什么盛大的國宴。
“怎么突然將本宮打扮的這般光鮮亮麗的?”麝月從不過問丫鬟怎么打扮自己,因為這丫鬟也的確了解她,她平素就喜歡素雅一些的打扮,只是今日,從衣服到妝容到發飾,莊重的比在皇宮還要更甚。難道,這打扮也是皇上交代的?
那丫鬟輕輕一笑,俏皮的眨眨眼睛道:“娘娘,難得皇上為您準備了這么一件漂亮的長裙,自然要用最匹配的妝容和發飾來修飾嘍,那樣的話皇上才會知道,娘娘也是相當重視他的心意的,何況……聽說皇上給您準備了更大的驚喜呢。”
驚喜?麝月不由有些好奇,她今天得到的驚喜已經太多了,還會有什么驚喜?只是就算問,那丫鬟也不一定知道,遂她微微頷首,柔聲道:“知道了。但愿我這模樣,不會嚇到他。”
“咯咯……娘娘這樣怎么會嚇到皇上呢?應該是美得讓他魂不守舍才對。”
待麝月盛裝打扮好后,一名護衛叩響了門,恭謹道:“娘娘,皇上問您醒了么?”
丫鬟打開門,麝月立在門口,望著那侍衛道:“你們皇上呢?”
“皇上在城內那醉云閣等娘娘,轎子已經備好了,奴才這便帶娘娘您過去。”那侍衛說罷,便側身立到一邊,麝月是真的猜不透戰北野要做什么了,遂她也不再多想,一路下樓,上了轎子,由侍衛護送著上路。
半柱香之后,馬車停了下來。麝月掀了轎簾,便看到每日里生意都蒸蒸日上的醉云閣,今日卻安靜的出奇,且連街上都是燈火通明,這醉云閣竟是漆黑一片,只有微微的光,看不清晰。這便更讓她感到奇怪了。
“娘娘請下轎。”丫鬟的聲音,將麝月的思緒拉回。同時,轎簾被掀開,麝月便扶著那丫鬟的手出了轎門,漫天突然下起一陣花雨,街上行人紛紛驚呼,所有人都往空中望去,但見半空中,兩個年輕俊秀的男子腰間分別掛了一只背簍,而他們正以飛快的速度,將背簍中的紅色花瓣飄灑而出。
麝月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詫,因為那二人不是別人,正是燕小六和消失了一個下午的安樂。且不去問他們二人為何會在此,想起丫鬟的話,麝月這才意識到,這一場漫天花雨,莫不就是為她準備的?
“月兒!”帶著幾分激動的聲音,迷人而低沉。
麝月眸光一轉,便看到二樓闌干邊,一身黑衣的戰北野正站在那里,他半邊面容隱匿在黑暗之中,一雙眸子卻依舊燦若星辰,在這萬人矚目的時候,深情款款的望著她。不待她答話,他便已一步飛躍闌干,如飛絮一般輕柔而瀟灑的落地,他落到她的面前,幾瓣花瓣在他們面前飛舞,卻阻隔不了他眼底那融融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