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兒,你表哥很忙的,他現在是一國之主,忙著定國安邦,沒時間陪你玩,遂他要我好好照顧你,過段時間,他會來接你的。”顧天瑜柔聲安慰道。
小魚兒嘴巴一扁,幾欲哭出來:“可是……表哥分明下了聘禮,說要娶我過門的。”說到這里,她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輕輕“啊”了一聲,四下環視一周,喃喃道:“我爹呢?喜兒呢?我……我為何不在自己家里?”說罷,她垂下小腦袋,支支吾吾道:“喜兒……想她。她對我最好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均蹙起了眉,公子玉簫的眼底,卻不僅僅是難過,更多的是疑惑。他知道顧天瑜的身份,知道她來自另一個時空,她記得沈墨濃很正常,可是……她表現出來的,就好像她從一開始便生活在丞相府。
為什么?公子玉簫斂眉,心中竟感到強烈的不安。為什么他望著小魚兒,竟然覺得她越來越陌生了?
顧天瑜只是沉默片刻,便淡淡道:“小魚兒,這些事情,你表哥日后會告訴你的,現下我們先離開好不好?”
小魚兒點了點頭,依舊緊緊拉著燕小六的袖子,顧天瑜看得出來,而今她最信任的,也就是燕小六了。
燕小六無奈苦笑,轉身對小魚兒道:“小魚兒,我姐姐是好人,你要相信她,待會兒離開的時候,你跟在哥哥身邊,不要說話,知道了么?”
顧天瑜淺笑搖頭,其實小魚兒比燕小六要大幾歲,但小魚兒見誰都叫“哥哥”,她根本分不清這些。燕小六也就順著她,這段時日,他看出她心性單純,打心眼里喜歡她,自然也很看重她的安危。
小魚兒聽了燕小六的話,又向他身上靠了靠,輕輕“嗯”了一聲,那完全信任的模樣,令一旁的公子玉簫難過異常。
顧天瑜摸摸小魚兒的頭,而后淡淡道:“走吧。”
一行五人悄無聲息的走著,公子玉簫跟在顧天瑜的身邊,遠遠看著,單是背影便十分相配,阿大和燕小六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的眼底讀出一分擔憂。因為他們看得出,顧天瑜放不下公子玉簫,即使在即將決定生死一刻之時,她也依然要留他在身邊,即使換來的是他的怨恨。
“姑娘。”正當他們快要走到洞口的時候,一道女聲傳來。
顧天瑜停下腳步,回首望著來人,她身邊的公子玉簫同樣轉身回首,這一刻,其他幾人均深深吸了一口氣,就連追來的麝月,一時間也怔怔站在那里,望著顧天瑜與公子玉簫,一時間竟覺得他們宛若一對仙人,珠聯璧合,無人能比。
“月夫人,何事?”顧天瑜并未發現這些,她只是輕輕一笑,問道。
麝月這才想起自己是來做什么的,她面色微紅,蓮步微移來到顧天瑜面前,二話不說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顧天瑜斂眉,卻也不去扶她,只是淺笑道:“月夫人,這是為何?”
麝月抿唇一笑,垂眸道:“我都聽淵兒說了,今日之事……謝謝姑娘,您的大恩大德,麝月沒齒難忘。”說罷,她深深叩首,“姑娘放心,麝月定當盡心竭力侍奉王爺,絕不辜負姑娘的成全之恩。”
燕小六聽的云里霧里,阿大始終緘默不語,然公子玉簫是滿面驚駭,他一雙鳳眸在顧天瑜的身上來回轉動,眼底滿滿均是探究。
顧天瑜微微搖頭,語氣依舊波瀾不驚道:“夫人不必客氣,何況,我并不是為了你才這么做,我只是不忍心淵兒小小年紀便因父母受傷,更不想讓郡王爺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麝月微微一愣,旋即面色越發緋紅,她將頭埋得更低,囁嚅道:“這么說,倒是麝月高看了自己,但縱然如此,麝月還是要對姑娘萬分感激。”
顧天瑜輕笑出聲,語氣中帶著幾分譏誚道:“月夫人先行起來再說吧。”
麝月這才緩緩起身,她見顧天瑜目光不善的望著她,有幾分局促不安道:“姑娘,可是討厭麝月?”
顧天瑜斬釘截鐵道:“當然不是。”
麝月心中一喜,卻聽顧天瑜聲音冷淡道:“不過在知道月夫人戲弄郡王爺的真情,欺騙他,并任由自己被別人當做牽線木偶的時候,我雖知道你的難處,但實在無法茍同。”
麝月面色漲紅,銀牙緊咬,一手捏著裙擺,咬唇道:“但聽姑娘教誨。”
顧天瑜目光沉沉的望著她,這個溫順的女子,如一只毛發柔軟的金毛,漂亮而無害,讓人打心眼里喜歡。只可惜,顧天瑜不能告訴她。
“你記住,愛一個男人,便要擁有隨時為他放棄一切的決心,何況,郡王爺那樣的男人,你在與他相愛的那一刻,便該明白,他會是一個愿意為了你而敢于與一切抗衡的男人,與其欺騙他,傷害他,不如將一切告訴他,只可惜……你錯過了那個機會,才換來而今的痛苦。”
“可是,一切都還未晚。通過今日的事,想必你該明白,他這輩子都不會拋下你們母子,所以,應該怎么做,你比我更清楚。”
顧天瑜頓了頓,目光在麝月的臉上掃了一圈,旋即微微太息,“我不是要你做小伏低,而是要你記得,當初你是如何讓他愛上你,因為,那樣的你在他心中一定是最完美的。盡管做了錯事,但那是你的選擇,即使錯,在面對的時候也要坦坦蕩蕩,明白了么?”
四周靜寂無聲,所有人都望著顧天瑜,此時她的面色依舊淡漠清風,說出的話,卻如千斤石,厚重的打在眾人的心間。
麝月沉默許久,終于重重頷首道:“姑娘,麝月明白了。”
顧天瑜輕輕“嗯”了一聲,留下一句“你好自為之”,便轉身離開了。
公子玉簫怔然不語的望著她的背影,想著她剛剛說的那番話,這……真的是他厭惡的云升說出來的話么?
顧天瑜轉過臉,秀眉輕蹙,望著沒有跟上來的公子玉簫。
公子玉簫忙走上前,待到出口處,他方抱起顧天瑜,跳出墓口。
而麝月久久站立,待顧天瑜消失后,她深深太息,再次恭謹下跪,口中呢喃道:“麝月定不負姑娘美意。”
西涼城南一腳,一家十分普通的客棧,今夜早早打烊,因其外表看來十分平常,即使有人想住店,也會以為是因為客滿,老板才早早關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