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棺材前,剛才指甲撓東西的聲音卻消失了。棺材里的周老爺子看不出有什么異樣,難道是我多心了?
就在我準備轉身的時候,棺材里的枕頭引起了我的注意。要知道,給死人用的枕頭也是大有講究的。尸體的枕頭要用五谷填,就是棉花籽,蕎麥,高粱,小麥,還有黍子,這樣能夠鎮(zhèn)壓尸氣,預防起尸這樣的事發(fā)生,同時五谷寓意豐登,也是祈求亡者能夠保佑家里興旺發(fā)達。
令我哭笑不得的是棺材里的可不是什么五谷填的枕頭,而是一些動物的皮毛填充起來的。估計是周開河嫌自己做枕頭麻煩,直接從商場里買來的。要知道,那些做枕頭的商販可都沒什么良心,誰知道這枕頭里填的是什么毛啊,要是貓和狗的毛那可就麻煩了。
貓和狗都是極具靈性的動物,夜晚我們經(jīng)常會聽到家里的狗對著空蕩蕩的院子咆哮,那可不是它在耍什么狗瘋,而是看到了路過的陰魂。所以有喪事時極力避免貓和狗的打擾,弄不好真的會起尸。
看著這個枕頭,我不禁皺起了眉頭,千萬別是貓和狗的毛填充的,千萬別是。我可不想給棺材里面的周老爺子換枕頭,只能暗自祈禱了。
八月份的天依舊飄忽不定,就像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剛才還挺燥熱的,現(xiàn)在卻刮起了涼風,看樣子要下雨了。
不一會兒一道閃電從空劃過,照亮了漆黑的夜空。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都八月份了,怎么還閃電呢,可千萬別打雷。
一秒,兩秒,三秒…四周靜得嚇人,只有我的心跳聲能證明這個屋子里還有活物,這么久了,應該不會打雷了吧?
然而事與愿違,就在我懸著的心即將放下的時候,一聲轟隆隆的雷聲打破了黑夜的寂靜,也讓我的心再次揪了起來。雷聲過后,房間里涌動著潮濕的空氣,還有陣陣涼風,不,是陣陣陰風。我明顯的感受到房間里升起了一股煞氣,令我在里面感到十分壓抑。
不遠處的長明燈隨著風搖搖曳曳,忽的一下竟然熄滅了。屋子里的陰冷氣息頓時加強,糟了,這下真的糟了!我急忙奔向長明燈,手里的火柴卻因為空氣中的潮氣怎么也劃不著,記得我手心里直冒汗。
他大爺?shù)模∫娀鸩駝澆恢宜餍圆辉俟荛L明燈,拿出身上的所有符咒捏在手里,緊張兮兮地盯著棺材。看了下時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一點半,再堅持半小時就該老肖來守夜了,這半個小時里可千萬別出什么幺蛾子。
我守在棺材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天上的一道道閃電就像女鬼的妖爪扎進我的胸里,看得我心驚肉跳,然后是漫長的等待,短短的幾秒鐘顯得那么漫長,等待的隆隆雷聲從空炸響。
我真好奇肖建銘是怎么睡得著的,這么大的雷聲都吵不起來,而我還要在這里看著棺材不敢離開。要是他能爬起來陪我說會兒話也好啊,這樣我也不至于這么坐立不安。
空氣里彌漫著陰沉的氣息,棺材周圍的煞氣越來越濃。寂靜了不多久的天空突然發(fā)難,一道閃電伴隨著隆隆雷聲劈中了正屋里的棺材,我只感覺耳邊嗡嗡作響,一陣眩暈,模糊的視線里是已經(jīng)被震碎的玻璃碎渣,還有一只從破損的棺材里伸出的漆黑的手,空氣里彌漫著一股燒焦的味道……
棺材里的周老爺子此刻已經(jīng)從里面爬了出來,渾身被雷電燒的焦黑,見不到一絲的肉色,似乎只要輕輕碰一下身上的焦肉就會掉下來。他的眼珠已經(jīng)被烤焦,露出黑洞洞的眼眶,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見周老爺子緩緩地向我爬來,我把一張獄火焚鬼符狠狠地貼在了他的身上,大喊一聲“開”。渾身焦黑的周老爺子被轟飛了出去,砸在了棺材上,本已被雷劈壞的棺材徹底變成了碎木板。
剛才被雷聲震得暈乎乎的,經(jīng)周老爺子這么一折騰,我頓時清醒過來,好在詐了尸的周老爺子還是怕符紙的。然而令我大跌眼鏡的是,飛出去的周老爺子似乎沒怎么受傷,一瘸一拐地重新爬了起來。瘸了的腿可不是我的符紙打傷的,而是在車禍中被壓斷的。
周老爺子的動作逐漸變快,手上尖黑的指甲朝著我劃了過來。我急忙側身一閃,用左手抵擋了過去。兩手一碰撞,周老爺子竟然發(fā)出一聲嚎叫,向后跳開,被我的指甲劃過的地方冒起了黑煙。
嘿嘿,知道我借來的仙骨的厲害了吧。平時我還嫌左手上的紫色指甲難看,沒想到關鍵時刻竟成了救命武器。看到左手的指甲能傷到詐尸的周老爺子,我也不再猶豫,左手擺出一副攻擊的狀態(tài),向著周老爺子走去。
周老爺子剛才吃了虧,不敢再小瞧我的左手。他彎著身子,使得本來就很明顯的駝背暴露無遺,像個原始人一般突然躍起一下子把我撲倒在地上。我伸出左手給了他一耳光,把他的臉打花了。這一下子似乎徹底把他激怒了,他像老黃牛一樣嘴喘著沉重的粗氣,嘴里散發(fā)出陣陣惡臭,竟然向著我的脖子咬下來。
我可不敢讓他咬到脖子,急忙用左手抵擋,淡紫色的指甲劃破了他的半張臉,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部分,紅黑色的粘稠血漿順著他的下巴滴在我的臉上,簡直惡心死我了。
大半張臉被我左手的指甲劃開,血滴的越來越多眼看就要滴到我嘴里了,我堅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又給了周老爺子一耳光,想把他推開。周老爺子像不怕疼一樣,依然死死的把我壓在身下,竟然一口咬在我的左手腕上,疼得我直咧嘴。
“小喬,怎么這么吵?”樓上的肖建銘終于被吵醒了,瞇著雙眼穿著拖鞋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你妹的沒看到我快掛了嗎,快幫我搞死他。”張嘴說話的功夫,嘴里傳來一陣血腥味,尸體的血還是滴進了我的嘴里,惡心的我尋死的心都有了。
肖建銘一看情勢危急,穿著拖鞋跑下來,對著周老爺子的尸體就是一腳,直接踢飛了出去。我急忙查看手腕的傷勢。幸好周老爺子嘴里的牙掉的差不多了,饒是這樣,手腕上還有幾個清晰的牙印,里面的鮮血不要命的涌出來。
他大爺?shù)模陕锔芬粯臃堑靡四兀膊恢乐芾蠣斪铀狼坝袥]有什么病,萬一有個艾滋啥的這不傳染給我了嗎。
“老肖,周老爺子詐尸了,趕緊搞死他。”我從襯衣上撕下一角包扎在左手腕上,再一次咒罵起梁叔這個老神棍。他丫的為了賺錢讓我們兩個拼命,自己卻溜了,害得我青虹劍也沒帶,誰知會出這檔子事啊,早知道我肯定不來。
老肖對著尸體一頓狂踢,真看不出他還有這么好的身手。可這周老爺子被踢了這么多下,竟然一點兒也沒事,這樣僵持下去對我們不利。
“老肖,你的百年棺木呢?”肖建明的百年棺木是至陰之物,這個周老爺子即使詐尸也還是尸體,肯定會怕那塊棺木的。
“誰知道他會詐尸啊,我放在聚福館沒帶來。”老肖踹了一會兒也喘起來,險些被周老爺子抓到。
不行,再這么下去肯定不是辦法,必須速戰(zhàn)速決。剛才左手被咬傷的地方竟然腫了起來,疼得我不敢動彈。左手的仙骨現(xiàn)在用不上,青虹劍又不在手,真他娘的憋屈。
“老肖,你不是會布陣嗎,趕緊布個陣打死他。”手上的幾張符全部甩出,也只是暫時的將周老爺子轟飛。周老爺子此刻就是只打不死的小強,而且還是來索命的小強,不一會兒又爬了過來。
老肖此刻也沒了力氣,被周老爺子追的滿屋子跑,“我倒想布陣,可他一直追著我怎么辦。”
現(xiàn)在手里能用的只有掌心符了,真后悔沒學幾張高級符咒,要不也不至于這么狼狽了,等解決了詐了尸的周老爺子,我一定要學幾個高級符咒。
借著左手腕處的鮮血,我在手掌處畫了一道鎮(zhèn)鬼驅(qū)邪符。也不知道這掌心符的威力咋樣,今天算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次嘗試,可千萬別讓我失望。
“老肖,我拖住他,你去布陣的。”肖建銘聽我說完,一溜煙拿過長明燈,跑到我身后準備起來。
看著一瘸一拐沖過來的周老爺子,我右手掌憑空打出去,“破!”,只感覺右手掌一陣熱浪,除此之外什么也沒發(fā)生,這掌心符的威力也太小了吧。周老爺子顯然被我的動作嚇了一跳,竟然停了下來看著我。我看了看手掌的符咒,沒畫錯啊,怎么沒效果呢。
周老爺子見我沒再動作,竟然再次張牙舞爪的沖過來,這次輪到我凌亂了,身上啥法器都沒有,讓我怎么打啊。
由于左手腕腫的不敢動彈,我下意識的用右手去抵擋。手掌碰到周老爺子那如枯枝般的皮膚瞬間,手掌似乎充滿了靈力,我喊了一聲“破”,周老爺子頓時被擊飛了出去。
原來掌心符要貼近了用啊,可我明明記得《九龍訣》上記載的可以隔空擊鬼,難道是因為我現(xiàn)在修為不夠?貌似也只能這樣解釋了。
有了掌心符,我便對著周老爺子狠狠地打了起來,讓你再咬我,讓你這么惡心,掌心符一次次把他擊飛,雖然造不成致命的傷害,卻挺出氣的。
“小喬,我準備好了!”
遠處的老肖已經(jīng)準備好陣法,不過我都有點不舍得讓周老爺子的尸體進陣了,我還沒揍夠呢。將周老爺子引進陣里,我一個驢打滾跑出了陣法的范圍,周老爺子卻因為斷腿的緣故跟不上我。
“臨!臨!臨!”老肖的陣法一啟動,里面的周老爺子頓時慘叫起來。肖建銘還在旁邊努力維持著陣法,不到十分鐘,陣里的周老爺子不再掙扎了,漆黑的尸體平靜的倒在了地上,先前的那股煞氣也蕩然無存,可終于搞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