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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緣不可言(八)

瑾兒走進(jìn)一家布莊,看著滿目的綾羅綢緞,徑直走到櫃檯前開口:“夥計(jì),我想買幾件男裝,要棉布或者麻布的。”

夥計(jì)將她領(lǐng)到鋪?zhàn)拥难e間,拿出板尺問道:“請(qǐng)問客官是要定做還是直接拿成衣?成衣如果有微小的不合身,我們的裁縫可以幫改。”

瑾兒想了想,說道:“有沒有適合身高八尺的男子的長(zhǎng)衫?”

“有的。”夥計(jì)笑瞇瞇的問道:“客官是要買給哪位?我們這兒有適合不同年齡的樣式。”

瑾兒手指繞著胸前的髮辮,眼睛四處打量著掛在牆上的衣服,慢吞吞得說道:“嗯……買給我相公的,他大概二十來歲。”

“客官,請(qǐng)到這邊來,那邊的樣式太老了。”夥計(jì)連忙將徘徊在一堆玄黑衣衫前的瑾兒拉回來,拿出一件淡青色的長(zhǎng)衫,用板尺量了量後,遞到她的面前,說道:“客官看這間怎樣?這是本店最新款,是用棉麻布裁製的,樣式新穎修身,舒適透氣,最適合這個(gè)時(shí)節(jié)穿了。”

瑾兒拿在身上比劃了一下,雖然這件衣服不如田七原來穿的高檔綢衣,但在她的想象裡,穿在田七身上應(yīng)該也不會(huì)差到哪裡去。

瑾兒稍稍思索了半晌,說道:“那……就這件吧。還有沒有棉織的汗衫長(zhǎng)褲?布料要軟一點(diǎn)的,拿兩套給我。”

“是!客官稍等。”夥計(jì)點(diǎn)頭答應(yīng),拿上長(zhǎng)衫帶去櫃檯包好。

走出布莊後,瑾兒看著天色還不算晚,應(yīng)該能趕在傍晚之前回到家做好晚飯,於是拿著用草紙包好的衣服匆匆走回村子。

瑾兒興高采烈得回到家,打開寢室門喊道:“田七,快來看看我給你買了什麼!”

房?jī)?nèi)空無一人,瑾兒把東西放下,搜尋了整個(gè)屋子,都沒看到田七,只撞見在廚房偷吃燉雞的二毛。

“田七到底去哪兒了?連佩劍都不見了,難道…他不辭而別了?”瑾兒看著牀邊的那包衣服,抿了抿嘴角,眼裡滿是失落。

這時(shí),吃飽喝足的二毛屁顛屁顛得跑進(jìn)來,蹲在她的腳邊蹭來蹭去撒嬌,嘴裡發(fā)出滿足的低沉咕嚕聲。

“誒!不對(duì),大毛去哪兒啦?”瑾兒跳下牀,雙手捧起二毛的頭,捏著它兩邊毛茸茸的臉頰,問道:“二毛,你哥去哪兒了?是不是和田七出去了還沒回來?”

二毛眨了眨一雙紅寶石般的眼睛,輕輕掙開瑾兒的手,站了起來嗷嗚一聲,甩著尾巴繞著她兜了幾圈後跑出門。

“二毛等等我!”

瑾兒急忙跑去廚房帶上一個(gè)自制的火摺子和一張兔毛毯子,再往牛皮水袋裡裝滿水,才匆忙追上二毛。

二毛帶著瑾兒去到後山,太陽這是一偏向西邊了,眼看著就要天黑了,瑾兒焦急得在竹林裡四處搜尋。雖說大毛是猛獸,但田七還是個(gè)重傷未愈的人,入夜後的山林裡危機(jī)四伏,待在這兒越久就越危險(xiǎn),得快點(diǎn)找到他們才行。

“田七!大毛!”瑾兒高聲呼叫。

在竹林裡逛了一圈仍未找到他們,瑾兒便吹燃火摺子,帶著二毛向山上走去。南方的山林裡或多或少會(huì)有瘴氣,火摺子不僅可以用來照明,也可以用來保命。

走到半山腰後,瑾兒扶著樹幹喘氣,看著眼前這鬱鬱蔥蔥的樹林靜得可怕,耳邊只偶爾響起微弱的蟲鳴。

“要冷靜,不能慌。”瑾兒在心裡默默安慰自己。

就在她她心急如焚一籌莫展的時(shí)候,二毛突然向著西邊嚎叫,叫聲響亮悠長(zhǎng),驚起整個(gè)山林裡的飛禽走獸四散紛飛。

二毛分別對(duì)著其他方位叫了三聲後,經(jīng)過大概過了一刻鐘的漫長(zhǎng)的寂靜的等待,東邊遠(yuǎn)遠(yuǎn)得傳來了相似的狼嚎聲,正是大毛的迴應(yīng)!

瑾兒如釋重負(fù),興奮得揉了揉二毛的頭:“二毛真乖!回去獎(jiǎng)勵(lì)你!”說完便急忙向聲源的方向跑去。

瑾兒在一片梨樹裡找到了暈倒在地的田七,身旁的大毛正伏在他的身上給他取暖。

“大毛!田七!”瑾兒走上前去,把他兔毛毯子圍在田七身上,扶起田七的頭,輕輕拍他的臉,用拇指按壓他的人中。

過了好一會(huì)兒,田七終於醒了,虛弱地叫了一聲:“嗯……疼……”

“你醒了!哪裡疼?是傷口裂開了嗎?”

瑾兒小心翼翼得解開田七的衣襟,只見他胸前的底衣已經(jīng)染紅了,凝固的血將傷口和衣服黏在了一起,稍微扯開一點(diǎn),田七就疼了握住她的手直搖頭。

“好,先不管傷口,我們先回家。”

瑾兒將水袋遞給田七,田七喝了幾口溫水後,恢復(fù)了一點(diǎn)精神,瑾兒便將他扛起。正要打算離開這裡時(shí),田七卻止住腳步,輕聲說道:“等會(huì)兒,我砍了些木材,一起帶走吧。”

瑾兒這才注意到,方纔田七躺著的地方旁邊堆著一堆切割好了的梨木,裡面居然還有一個(gè)已經(jīng)做好了的圓圓的類似車輪的東西,上面還放著她廚房裡的砍刀、錘子和鋸子。

瑾兒驚訝地問道:“原來你上山砍木頭來了?”

田七不好意思得撓撓頭,說道:“你不是正缺一輛小推車嗎?我看這裡的樹都是不錯(cuò)的木材,我就帶著大毛上來了,原先我想著做好了再推回家的,沒想到做到一半就扯開的傷口,又因爲(wèi)沒吃午飯,所以……”

“你是不是傻的?”瑾兒氣得重重得敲了一下他的頭,想著訓(xùn)斥一番,但瞬間又想到對(duì)方這也是爲(wèi)了自己,便把嘴邊的話咽回肚子裡,捏了一下田七的耳朵,將他輕輕放回地上坐著。

“你都沒有帶釘子,怎麼做?”瑾兒撿起兩塊木頭,嫌棄得瞥了一眼田七。

田七喘了一口氣,蒼白了臉上浮現(xiàn)出得意的笑容,說道:“我學(xué)過做榫卯,不用釘子。”

“哦?看來你是個(gè)木匠?”

田七搖搖頭,拿起地上的工具,接過瑾兒手中的東西。

瑾兒連忙阻止他:“先別做了,你傷口都裂開了,我們先回家,明天再上來拿也不遲。”

“不怕,很快就做好了,我就差將它們拼接起來而已。”

田七說完,便噼噼啪啪叮叮噹噹得了好一陣,果然很快就作出了一輛小推車。瑾兒驚歎不已,這輛小推車看著居然和楊大娘上次借給她的那輛差不多。

“田七,你真的是木匠,要不就是木匠的兒子!”瑾兒興奮得擡起小推車轉(zhuǎn)了幾圈。

田七依然微微地笑了笑,拍了拍身上的木屑灰塵,將工具放在小推車上面,再一屁股蹭上去,趴著躺在上面舒服地深呼吸一口氣,說道:“那瑾兒將我載回去吧。”

瑾兒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大叫道:“下來!你好重!”

“誒!我可是傷員,我好累走不動(dòng)了,難道忍心看著將親手把小推車做出來的人爬回家嗎?”田七捂著屁股,十分委屈。

瑾兒踢了一下他的腳,說道:“那你躺好來!腳都要犁地了。”

正當(dāng)他們打鬧著的時(shí)候,突然身後的密林裡傳出一陣聲響,還伴隨著低沉詭異的呼吸聲,像是某種野獸埋伏在附近。

瑾兒嚇得汗毛倒豎,警惕得向大毛二毛招了招手,叫它們走到身旁。

田七也從車上跳下來,向瑾兒做了個(gè)噤聲的手勢(shì),拿起砍刀擋在她的面前,向前走了兩步。

瑾兒一把扯住田七的衣袖,搖了搖頭小聲說道:“別去,大毛二毛會(huì)保護(hù)我們。”

當(dāng)瑾兒的話一說完,密林裡突然躥出一隻黑影,直直得撲向他們!

電光火石之間,站在兩旁的大毛二毛也幾乎同時(shí)躍起,與那個(gè)黑影糾纏起來。三隻猛獸滾在地上互相撕咬著,瑾兒舉起火摺子稍微走近一看,那個(gè)襲擊它們的黑影居然是一隻毛髮黝黑的野豬,體形比兩隻狼還要大。

兇猛的野豬絲毫不畏懼兩隻白狼的利齒和爪子,在地上瘋狂地打滾,用獠牙頂刺白狼。眼看著兩隻白狼要被傷到了,瑾兒焦急得大叫:“大毛二毛!小心!”

一旁的田七不再坐以待斃,而是撿起地上剩下的一條梨木,快速得用砍刀將一頭削尖,推開瑾兒,衝兩隻白狼喊道:“大毛二毛躲開!”

聽聞田七的命令,精疲力竭的大毛二毛機(jī)智得跳到一邊去,沒有白狼撕咬糾纏,癲狂的野豬嘴裡噴出低沉的氣息,蹬了蹬兩隻後退,低著頭用兩條獠牙刺向田七。

田七瞄準(zhǔn)野豬,右手用力,將長(zhǎng)長(zhǎng)的木頭刺入野豬的嘴裡,野豬被刺穿後居然還沒立馬嚥氣,而是繼續(xù)向前衝撞,田七立馬紮起馬步,穩(wěn)住下盤,將木頭深深得貫穿了整隻野豬。野豬掙扎著,嚎叫聲持續(xù)了好久,方纔停歇。

見野豬終於死了,瑾兒撲向田七,按住他血流如注的傷口,泣聲說道:“田七,你還好嗎?快坐下來,我給你包紮一下。”

田七鬆開木頭,被瑾兒輕輕得扶著坐在小推車上,嘴脣蒼白,握著她的手笑了笑說道:“還好,死不了。”

瑾兒撕下裙襬,用布條將田七的傷口緊緊得纏起來,說道:“你撐著!我們現(xiàn)在就回家給你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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