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和煦。
院子里的金色郁金香開的正濃。
她微瞇著眼倚在美人榻上曬著太陽,一只手輕輕搭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嘴角掛著一個很好看的笑容。
突然——一片陰暗,有人擋住了眼前的陽光。
她不悅的睜開眼睛,卻對上了他的。
他嘴角噙笑,眼含溫柔,細細的用大掌摩啊挲著她白皙嬌嫩的臉龐。
她對他笑笑,繼續閉眼養神,懷孕后還真是多覺。
他嘴角勾起一絲促狹,捏著她的下巴,唇立刻覆了上去。
他的手一路撫摸著她的身體,直至大掌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
他的唇僵在了她的唇上。
數秒后,唇離開了她的,輪廓清晰的雙唇抿成了一條線。
眼里的溫柔褪盡,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凜冽,如墨的黑眸里風起云涌,慢慢升起一絲絲血紅。
他雙手用力按在了她的腹部,她在驚嚇中睜開眼睛,不可置信的凝望著他。
他的臉變得猙獰,滿目赤紅,一股戾氣從他身體里向外蔓延。
他的手毫不吝惜的用力,腹部傳來的絞痛讓她回身戰栗,冷汗層出不窮,她想去拉扯他,可是身體像被下了咒語,不僅不能動連求救的呼喊都發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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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像漏了氣的皮球一點一點癟下去,體下的血如泉水源源不絕的流淌著,沾染上鮮血的郁金香變得殷虹而嬌媚。
“啊——”楊妮在驚呼中醒來,身體被冷汗濕透,她大口大口的吐著氣,夢魘!又是夢魘,最近三番五次的做這個夢,夢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實,真實到她毛孔倒立,冷汗不退,肚子隱隱作痛。
為了躲避開那個男人,她已經逃到山區支教,為什么還是會想起那個狠戾的男人?
她從草垛上直起身來,深呼吸了幾下,撿起地上灑落的物品,叫上在遠處寫生的孩子們朝教室走去。
楊妮來云都支教兩年了,為什么偏偏最近頻頻做夢,頻頻想起他,右眼總是在跳,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楊妮來云都并非獻愛心,她是來躲人。
她是誰?她是楊妮,是霓裳的創始人,是寧萱全球演唱會的服裝總策劃,是星尚風云人物,是把錦州時尚圈兒攪得天翻地覆的人。
可是因為他,她卻要像鴕鳥似的埋起頭做人,卡不能用,手機不能用,直接就被打回到了原始社會。
是人就要學會長大,這些年,楊妮學會的就是嚼著玻璃渣子硬當跳跳糖吃。
人倒勢不倒,人不能被尿憋死,楊妮不能被窮死!
她是典型的小資女,吃苦決不再她的字典里出現,即便是到了這鳥不拉屎的貧窮山區,妞兒依然能把窮日子過的風生水起。
楊妮依靠自己對時尚的把握力帶領著孩子們脫貧致富。
她帶著學生們下課后去撿蘆葦,麥秸,玉米皮,小石子,野花用古老的方法染好顏色,用細鐵絲搭出造型再,用蘆葦和麥秸編織成手袋,然后用石子和曬干的野花裝飾,造型各異的編織包就誕生了有功夫熊貓,有HelloKitty,有大嘴猴……
一切都安然無恙。
當然,不能提到那個人。
學校一共三件平房,一間是她和另一個支教老師——劉曉的宿舍兼圖書館,另外兩間是教室。
“哎,妮子,你總算下課了,急死我了!”劉曉迫不及待的拉著她問。
“什么呀?”楊妮還沒從剛剛的夢魘中恢復過來,身體發虛,聲音不穩。
“咱的那個包包是不是買的太貴了?市場上出現了很多山寨的才賣200多,300不到,要不咱降價吧?”
“你有點出息好不好,當初讓你去黔市時不就跟你說,不急著賣,先在高檔的酒吧、咖啡店掛著,等他們來求我們時再賣,你非不聽,害自己被動了吧?”
“你說的容易,人家出3000塊買你的草編包包,你還不賣,腦子有病吧?”
楊妮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劉曉,我拿你比坐在井底的青蛙你不會生氣吧?”
“不氣不氣,你趕快想辦法解決山寨的問題,你罵我我全當你在唱山歌,我訂了一匹教學用具,等著賣包的錢付賬呢。”
劉曉急的幫楊妮又是揉肩又是倒水,她倒不是故意奉承,楊妮來后學校就有了自己的小金庫,買個文具添個桌椅再不用向上級申請,她們也膽子越來越大,她這次訂了兩臺電腦和教學軟件。
看著劉曉一臉的殷勤,楊妮也懶得逗她玩了。
“原本沒有特別成熟的,但是剛剛學生的畫給了我靈感。”
“接著說。”
“我本來打算推出寵物系列,也就是說寵物的便攜旅行箱和主人的包包是配套的,原本訂購我們產品的客戶如果有養寵物那肯定會給狗狗貓貓配個相同的旅行袋。”
楊妮從剛才那堆畫稿里找出了那張遞給劉曉繼續說:“你看這個,小美的這張畫讓我改變了想法,現在很多高薪收入者都有做慈善的意愿,如果我們可以把時尚和慈善結合在一起,即滿足了他們要踩在時尚風頭浪尖上的需求又滿足了他們回饋社會的意愿。”
“不太明白,你能說具體點嗎?”劉曉一臉的茫然。
“我們在每個手袋里裝一副孩子們的畫,每幅畫背面都付著畫畫孩子的背景介紹,寫出這個孩子如果讀到初中畢業,高中畢業甚至大學畢業需要多少錢,而購買一個手袋就等于是資助了這個孩子多少錢,反正我們本來就是用在孩子身上的,實事求是。”
“姐姐,你太牛了!你說你這種人怎么就能窩在這窮地方呢,把你放在無論哪個大城市都得是成功女強人啊!”
“你算了吧,沒有你這市場部牛人哪有我什么事啊。記得我叮囑你的事情,無論什么情況下都不能說出我的名字!”
“曉得啦,我都聽膩了,瞧你怕的那樣,你不會是通緝犯吧?哈哈——”
李嬸過來喊吃飯,沒辦法,倆妞兒都不會做飯更不愿意做飯,樂得每個月給李嬸交錢解決五臟廟的問題。
李嬸家傳來陣陣歡笑聲,楊妮沒多想挑簾子邁步便進,進去后有兩秒鐘的晃神,是錯覺嗎?
幻覺——剛剛那個夢魘還沒過去,出現了幻覺。
屋里背對著她的男人好像楚信,逃!楊妮在思想斗爭的同時向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在隨后進屋的劉曉身上。
“哎喲!搞哪樣?”劉曉用半生不熟的苗家話喊道。
唰!一屋子的目光整齊的聚焦在了楊妮和劉曉身上,眾目光中果然有那雙狡黠的狐貍眼。如果世上有后悔藥楊妮會傾家蕩產買一包即刻吞下。
劉曉推開楊妮向屋里看了一眼:“妮子,不會吧,不就是有個帥哥嘛,你連路都不會走了。”說完拉著楊妮就朝飯桌走去。
李嬸連忙上前引薦:“這兩個可是我們村的大恩人,紅旗希望小學的老師,楊妮和曉曉她倆那可都是從首都錦州來的。這位是,那個啥,你叫啥來著?”
李嬸說完就引起了其他村民的一陣哄笑。楚信大大方方站起來向劉曉伸出了右手:“你好!我叫楚信,也是錦州的。”
劉曉臉騰得一下紅到了耳根:“你好!我是劉曉,我不是錦州的,我家是萬陽的。”
楚信非常紳士地點了點頭:“沒關系,那歡迎你隨時到錦州玩。”說完便轉向了楊妮:“您一定是楊老師了,很高興認識您。”
楊妮真想啐他,裝得可真像。
在諸尚杰身邊的那幾年唯一看不懂的就是楚信,他無害的笑容背后總是隱藏著深不可測的動機,精致的面容,良好的修養卻做出太多人神共憤的事情。
在眾人的注目下楊妮無奈地和楚信握了握手,頭腦卻在飛速運轉,他怎么找到這里的,是巧合還是已經發現了自己的行蹤?
他,也會在附近嗎?
他,她連名字都不想提,不是厭惡,不是害怕,是冷!但凡和他沾邊的話題她就會沒來由的一陣冷,冷的血液都要結凍了似的,呼吸衰竭。
她愛他,時至今日,楊妮也不否認她愛他,可是心卻因為愛他而枯竭了,如同將死的魚兒,只剩下翻著白眼喘氣的份兒。
因為楚信的出現,楊妮害怕諸尚杰也在附近,于是整個人顯得魂不守舍。
“楊老師,介意帶我到處轉轉嗎?晚餐吃得有些多需要活動活動。”楚信溫文爾雅的語調卻讓楊妮打了個冷顫。她機械地站起身向外走去。
天還沒有黑透呈現出深藍色,繽紛的晚霞裝扮著天空,村莊、梯田、小路都被染上淡淡的紅暈,就連垂柳也被鑲上了一道金紅色的光亮的邊。
夕陽西下,日薄西山的景色楊妮卻無暇欣賞,她默默地走著,楚信默默地跟著,誰都沒說話。
不知是見到楚信緊張的關系還是傍晚確實有些涼,楊妮打了個噴嚏,楚信連忙脫下自己的外套搭在楊妮的肩上。
楊妮不用摸也能感覺到這樣輕這樣暖和的材料定是諸尚杰每年特別訂購的開司米羊絨。
諸尚杰有一個怪癖,穿的任何衣服都是定制的。連帶的作為他的好兄弟、親信的楚信也慢慢開始有這樣的習慣。
“妮兒,聊聊吧!”楚信躊躇了片刻還是先開了口。
楊妮帶著楚信來到了她最喜愛的地方,背靠著草垛眼前是一片梯田,她經常帶著學生來,也經常自己來發呆,創作,想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