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自言自語,安陵泓宇的語氣絲毫沒有爲自己辯解的味道,但無奈和寂寥卻很清晰。冰雪聰明的月落塵聽過他這句再無話可說,她知道安陵泓宇字字都是真的。且不說陳凡的出現是不是有人故意佈下棋子,天香中毒身亡如果太后要追究責任,陳凡首當其衝。
而且,如果陳凡和那些士兵還在,就可能出現皇帝夜探天牢被人反咬一口的情況。想起安陵泓宇說遣散其它士兵,月落塵明白他其實還留有仁慈。輕籲兩口她道:“沒有將其它士兵一併解決,你還算仁慈?!?
朝著天牢方向負手而立,安陵泓宇勾出一抹苦笑:“仁慈?古今往來幾個帝王能仁慈?仁慈的最終下場就是不得善終。而朕之所以還殘留點仁慈,許是因爲早知命不久矣。既如此,能仁慈就仁慈吧。那皇位,終究不會永遠屬於我。”
聽得他如此悲傷感慨,月落塵的憂傷越發厚重,簡直就快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難過道:“當皇上有那麼好麼?幾乎所有帝王都想生生世世佔據皇位。高處不勝寒,你快樂麼?”
輕笑兩聲,安陵泓宇似乎是在譏笑月落塵所說的“快樂”二字:“並不是當皇上有多好,如你所說高處不勝寒。但有時皇位不僅僅是權利或欲/望,更是種責任,對天下黎民的責任。至於快不快樂,你覺得對於一個活不過二十三年的人來說,快樂是什麼?”
被安陵泓宇說得徹底無語的月落塵黯然傷神,不難看出他心繫天下,但誠如他所言,一個知道自己僅有二十三壽命的帝王,快樂是什麼?皇位如果置放在薄冰上,他坐得也很艱辛吧?
見月落塵低下頭去半天不說話,安陵泓宇伸手攬她入懷:“好了,咱們回宮,朕還有要事與你談。不是喜歡飛的感覺麼,現在就飛吧?!?
從原路折回至昭陽殿差不多剛好寅時,看到門口等候的小容子和白影朝自己露出並無意外發生的眼神,安陵泓宇讓月落塵匆匆脫下衣物然後交由小容子去焚燬。
蓮花宮燈將精麗奢華的寢宮映得煞是動人,熟悉的薰香味讓他們心神都慢慢定下來。坐在龍牀上,兩人很久也沒說話,似乎都在想著剛纔發生的事情。而事實卻是,兩人所考慮的完全不一樣。
敏銳的安陵泓宇發現月落塵從看到屍體後就一直魂不守舍,更漏聲中他拉過她冰涼的手關切道:“還在想天香的死嗎?她難逃一死,其實死在毒藥下比砍頭對於女人來說要好,至少屍身完整。不過那毒藥相當奇怪,一般中毒是人會嘴脣烏紫,可她的雙脣卻紅得詭異。你該知道是什麼毒吧?”
一句無意的問題讓看到那枝桃花而心神大亂的月落塵驀然驚醒,妙目中帶著點閃躲,她顧左右而言它:“我就覺得畢竟是條人命,有些惋惜。你回之前不是說有話要和我談?是什麼?”
其實月落塵心底知道那是何毒,可她卻不能跟安陵泓宇說這些,因爲越說越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那枝桃花被安陵泓宇忽略掉,即使注意也不知道代表什麼,可她知道!
從來沒有一個時候,她比現在更覺得自己好像身處迷霧之中;也從來沒有一個時候,她比現在更覺得自己需要理清衆多思緒才能繼續走下去;更從來沒有一個時候,她比現在更覺得蒼涼悲慼,因爲意識到自己不過也是顆棋子。
月落塵的問題讓安陵泓宇靜下來,他目不轉睛的凝視她那張幾乎沒有瑕疵的臉龐很久,將心底所有對她的疑惑一併剪除,聲音很輕但無比堅定:“朕決定,餘下不到一年半的時間裡,朕要你懷上龍胎爲朕誕下龍子!”閱讀精彩小說,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