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如豆,昏黃光澤模糊了滿室光影,明暗交錯間,兩手相握的安陵泓宇和月落塵四目相對確定彼此並沒聽錯,詫異無比。她說的居然是《鳳凰相思曲》!那首纏綿悱惻的曲子難道和過往也有關係麼?梅初雪,天香,龍沐庭,知道這首曲子的人一個個在眼前浮現,兩人疑惑不已。
慢慢轉身走回囚室,月落塵溫柔似水的聲音在囚室中如春水盪漾而起的波紋圈圈散開:“劉嬤嬤,你也知道《鳳凰相思曲》?它是何人譜曲?和往事有什麼關係?”
自從那日聽到天香演奏如泣如訴感人至深的曲子後,月落塵就隱隱有種熟悉之感,直到龍沐庭在御花園用橫笛吹出,她這才意識到也許這首曲子也許不僅是安陵泓宇過往的一部分,更和自己有關。如果不是如此,爲何連表哥都會?
從懷中小心翼翼掏出一條明黃色絲帕,吉祥卻捨不得用來擦拭爬滿雙頰的眼淚,最終選擇用衣袖在臉上匆匆擦過。哽噎慢慢低下去,經過淚水的沖刷,她的雙眼比之前稍微顯得明亮些:“老奴想問一句,娘娘究竟是不是離國之後?”
事已至此,有意追問過去的月落塵見吉祥好像肯說出當年往事,她也就不再隱瞞,點點頭道:“是,本宮的確是離國的傾城公主,你所說的凌波公主月碧玉是本宮的姑母,只不過、、、只不過本宮對她沒有什麼記憶,因爲她仙逝之時本宮尚在襁褓,實不相瞞,當日聖襄朝堂上見到那幅畫卷,是本宮第一次見到姑媽畫像。”
猜測得到本人的親自證實,吉祥的表情再度複雜起來:“呵,見到娘娘第一眼,老奴覺得是自己眼花,這世上如何會有長得如此相像之人?不過後來娘娘和思月丫頭說話時,老奴數次打量這才確定自己並不是眼花,況且您的聲音和凌波公主實在太相似,幾乎能以假亂真。若是先皇有幸看到如今的你,想必一時也會辯不出來吧?”
情不自禁的提到先皇,吉祥轉向沉默不語的安陵泓宇,恭敬頷首道:“皇上,老奴剛纔多有得罪,還望見諒。恕老奴多嘴,皇上是否早就知道娘娘的真實身份呢?”
若在平日,安陵泓宇斷然不會回答這問題,因爲歷來不在乎他人看法的他覺得這完全是自己的事,與他人無關——不論落塵的真正是誰都好,最重要的是落塵在他眼中是誰!不過這一刻,他還是點頭承認:“朕的確很早就知道娘娘並非晏國雅緻,至於知道她是離國公主那是去到離國的事。這和《鳳凰相思曲》有何關聯?”
“皇上,您知道您現在和娘娘站在一起的樣子像誰麼?像極了當年的先帝和凌波公主。至於《鳳凰相思曲》,它是出自凌波公主之手,乃當年凌波公主被迫和先帝分開時所譜。無窮相思催花淚,鳳凰引頸悲不絕。現在想來,這大概就是當時先皇和凌波公主的心情吧?”
追憶往事,吉祥的面龐慢慢柔和,彷彿又回到那個春日暖陽,微服出巡的先皇在襄離兩國邊境偶遇探望親眷的凌波公主,一個玉樹臨風人中翹楚,一個絕色傾城柔若細柳,天地間的美好似乎都凝結在這兩人身上,說是天造地設人間龍鳳絲毫也不爲過。
“被迫?被誰所迫?”隱隱約約已經猜到自己父皇想必和凌波公主有過段旖旎情感的安陵泓宇甚爲奇怪。小時候常聽太傅說父皇是個英偉不凡的男子,雄才大略鮮有同輩之人能出其右,況且襄國在近百年來一直雄踞中央,父皇如果想要和離國公主結親,誰又能夠阻擋?
姑母既和安陵朔兩情相悅,想必和姑父的姻緣就不那麼遂人願。表哥從來都很少跟我提及姑媽姑父的往事,現在想來年紀尚小卻已有記憶的他恐怕也知道自己父母並不如一般夫妻那般琴瑟和鳴吧?姑父龍永昌乃當年離國驃騎大元帥,掌管天下兵馬,權利極大,難道是姑父心儀姑母所以要求姑母下嫁?想到這,月落塵試探性開口:“難道是姑父龍永昌?”
“沒錯,的確是龍永昌。他掌管離國所有兵權,戰功顯赫且霸氣十足。他很久就傾心於凌波公主的美貌,只是一直忙於定國安邦而未開口提親。四處佈滿眼線的他得知公主除外之際偶遇一翩翩公子後氣憤難耐,遂直接要求月匡義也就是娘娘的父皇將皇妹下嫁。離國皇族勢微沒落,定國守國全靠多年誓死追隨的龍氏一族,與公主感情深厚的月匡義陷入兩難。不過,凌波公主最後爲國選擇下嫁龍永昌,並舉辦了當時最風光顯赫的婚禮。”
又是一起皇族悲劇,哎,安陵泓宇輕輕搖頭。雖遙不可及,可他太理解凌波公主爲何會選擇下嫁而丟棄兩情相悅的父皇。她體內流動的是離國皇族的血,所以必要之際必須犧牲自己來成全大義,不是麼?
長嘆幾聲,他將欷歔的月落塵攬入懷中輕聲道:“因爲凌波公主背棄和自己的約定,父皇衝冠一怒爲紅顏,揮師北進滅掉離國麼?”
將這種可能宣之於口,安陵泓宇微微黯然。如果父皇真是如此就滅了離國,他恐怕月落塵會難以接受此等實情。然而矛盾的是,他卻還是能夠理解自己父皇所爲——摯愛的女子莫名其妙的被迫嫁給別人,任何一個熱血男兒都會怒髮衝冠吧?
沉浸在吉祥緩緩敘述中,對往事一無所知的月落塵聽出安陵泓宇隱隱的擔憂。浮上朵蒼白笑顏,她靠上安陵泓宇的肩頭,用這種方式告訴他無須擔憂——既然決定和他攜手至老,她早已做好面對任何可能的準備!
【呃,今天可能有第四更算是補上週六少更的那章,但時間不定哈,所以建議親們明天一起看好了~~因爲工作上有些事情還未定下,所以秋水不能確定有還是沒有,或者準確時間……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