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知道,她等的人終于來了,不由暗暗從懷里摸出匕首,戒備起來。
看著帝塵墨身邊毫無戒備的屬下,她卻并沒有提醒的打算。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些人都是帝塵墨的心腹,心性也是一般的冷酷無情。
前世,她無數次和這些人并肩作戰,雖然因為她的身份,他們之間并沒有太多的交流,但她的心里卻是將這些人當做過命的兄弟。
但,當她被帝塵墨囚禁,忍不住暗中向這些人求助的時候,卻沒有一人對她伸出援助之手。
甚至還將她最后的人手都出賣給了帝塵墨,徹底絕了她逃離的希望。
她被帝塵墨和沈薇薇殺死的時候,這些人中甚至便有兩人就在當場,她永遠都不會忘記他們當時那嘲諷不屑的表情。
這些人當初沒有直接對她動手,她也不會直接動手報復他們,但是在他們遇險之時她也絕不會出手相救。
生死有命吧。
只是沒想到,景王居然這么大手筆,直接動用了強弓,那可是軍用物資。
箭矢一瞬間如雨而來,帝塵墨等人雖然沒有防范,卻也都是高手,倉促應對卻也只有一人倒霉直接被射中了要害,還有三人重傷,暫時卻是無性命之憂,其他人不過是受了些無關緊要的小傷。
帝塵墨更是和沈月一般,毫發無損。
“有刺客!”
“保護王爺!”
護衛們很快反應過來,紛紛向帝塵墨聚攏,沈月卻站在原地,并沒有挪動。
在這種慌亂的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帝塵墨身上,根本沒有人關心她的安危,自然也不會關心她的舉動。
她自然也不會告訴他們,在戰場上,面對箭雨,除非手拿盾牌,否則士兵們絕對不會選擇聚在一起。
因為聚集在一起每個人的活動空間便會減小,非常不利于閃躲,無疑是最好的靶子。
她正想著,緊接著便又是一波箭雨。
即便帝塵墨的護衛武功再高,也不能完全打落所有的箭矢,頓時又有數人中箭倒地,沒了性命。
帝塵墨不由氣怒交加,怒喝道:“都散開,尋找掩體躲避。”
其他人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只留了四人在帝塵墨身邊護衛,其他人紛紛散開,一邊尋找掩體,一邊尋找刺客的蹤跡。
這時,刺客卻收起了弓箭,冷不防的從暗中躍出,光明正大地攻了過來。
粗略一看,人數至少是帝塵墨這邊的兩倍。
祥瑞不由臉色一變,忙大呼道:“保護王爺。”
可一群護衛剛剛散開,根本來不及重新聚合,便被刺客們再次沖散了開來,只能各自為戰。
沈月一邊與刺客纏斗,一邊觀察著刺客的動向,漸漸斷定,這群刺客的領頭人絕對是一位精通用兵的大將之才。
這樣的人才竟然被景王用作暗殺的刺客,實在是暴殄天物。
正想著,卻突然感覺一道凌厲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沈月一抬頭,兩人的視線便正好撞在了一起。
她隱約似乎看見,那人的眼中瞬間閃過一道精光,便聽那人道:“抓住那個女人。”
沈月不由一愣,這里的女人好像只有她一個。
那人要抓她,為什么?
但,無論是為什么,她絕不會坐以待斃。
雖然這人說的是抓不是殺,但依舊不能判斷是敵是友,要知道,世間從來不少讓人生不如死的方法。
刺客們聽到命令立刻分出五人向她圍攻而來,之前應付兩人她尚且游刃有余,如今一下子對上七個人,卻是立刻就抓襟見肘了。
沈月卻也沒打算硬拼,只對了兩招,便順勢急退,閃身跑進了路邊的樹林里,七名刺客也緊追不舍。
祥瑞眼尖的捕捉到了這一幕,立刻報告給了帝塵墨。
“該死。”帝塵墨眼中不由劃過一抹冷光,惱怒地點出兩人,冷聲道:“你們兩個追上去,務必保護好沈月。”
這個女人還另有用處,絕不能讓她現在就死了。
被點出的兩人應了聲“是”,便奮力擊退自己的對手,循著沈月的背影追了上去。
沈月本想借助密林甩開身后的刺客,卻沒想到這些人像牛皮糖似的,怎么都甩不脫。
而且,好死不死居然和沈相派來的兩人撞了個正著。
這兩人從她離京之后便一直墜在后面,只是因為她一直和帝塵墨待在一起,兩人找不到機會,才沒能下手。
剛才她一脫離隊伍,這兩人就跟了上來。
可是,她早就把兩人給甩開了啊,為什么這兩人無頭蒼蠅似的在密林中亂闖,竟然也能和她撞上?
難道她今天得罪瘟神了嗎?
沈月握緊了手里的匕首,暗暗咬牙,不等對面兩人反應過來,便搶先攻了上去。
被身后那些刺客抓住,她還有一線生機,但她與這兩人之間卻是不死不休。
先下手為強。
“你的武功竟然這么強?”兩人不由驚呼出聲,齊齊后退想要躲開她的攻勢。
沈月紅唇微勾,冷冷一笑道:“晚了。”
之前與刺客對戰,她故意沒有施展全力,因此兩人對她的估計嚴重不足,才會被她一擊得逞。
若是這兩人早有戒備,再想要對付他們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所以,這一招不容有失。
兩名殺手發現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心下一橫,干脆用了以命換命的招式,心中暗道,就算他們死了,好歹也完成了任務,他們的家人日后有丞相庇護,也能夠吃喝不愁了。
沈月可沒想和他們同歸于盡,她微一側身,便躲過了要害之處,但之前籠罩兩人的殺招也變成了只針對一人。
鋒利的匕首輕而易舉地便劃開了殺手的頸動脈,兩個殺手的劍也同時刺進了沈月的左肩和右臂。
沈月只是微微皺了皺眉,便飛快地撤身后退,與剩下的殺手拉開了距離。
淡淡地抬眸看向滿面震驚的殺手,冷聲道:“離開或者死,我給你選擇。”
殺手回過神來,不由苦笑了一聲,“留下來我或許會死,但死的也只有我一個人。若我逃了,死的便會是我全家了。”
他說著,原本慌亂的眼神也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當初他選擇成為沈相手中的一把刀,為的就是讓自己的家人能過上好日子。
現在,他已經求仁得仁,還有什么好猶豫的呢。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沈月淡淡的開口,宣布了殺手的命運。
她看得出來,這殺手是真的愛護自己的家人。
但,對自己的家人有多愛,多別人就有多很。
作為沈相手中數得上的劊子手,死在他手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難道那些人家中就沒有妻兒老小了嗎?
況且,她與此人已是不死不休,此人若不死,那死的就是她了。
沈月微微垂眸,斂去了眼底的憐憫,再抬頭時,眼中已是一片冷凝。
她再次飛身躍起攻向殺手,與此同時,那殺手也動了起來,兩人飛快地纏斗到了一起。
這殺手的武功比沈月差了一籌,但沈月身上卻受了傷,一時間兩人竟斗了個旗鼓相當。
而后面那些刺客卻也在此時追到了附近,沈月眼中禁不住閃過一抹狠厲之色。
當殺手的劍再次朝她刺過來的時候,她干脆不閃不必的直接迎了上去。
“噗嗤”“噗嗤”
兩聲利刃入肉的聲音同時響起,殺手的劍深深地刺進了沈月的胸口,而沈月的匕首卻也劃開了殺手的咽喉。
沈月冷冷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殺手,面無表情地抬手將插在胸口的劍拔了出去,鮮血再次噴濺而出。
她的身體頓時有些不支的晃了晃,無力的朝地上摔去。
她忍不住閉上眼睛,等待疼痛的到來。
卻不想,腰間突然多出了一條有力的手臂,緊接著整個人便被攬進了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里。
耳邊隨之響起一道低低的嘆息,“以上換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值嗎?”
溫柔的嗓音中似乎喊著說不清道不盡的心疼與無奈。
沈月恍惚的睜開眼睛,便對上了一張丑陋冰冷的面具,面具后面的眼睛卻充滿了矛盾的溫柔。
“是你?你怎么在這里?”
“我要是不在這里,誰來救你呢?”面具下的人無奈的輕笑了一聲。
又是這個神秘的面具人,他又一次救了她。
沈月怔怔的看著面前的神秘人,忍不住再次問道:“你究竟是誰?為什么要一次次的救我?”
不等神秘人開口,追在后面的刺客們卻恰在此時終于趕到了。
神秘人立刻抱起沈月,飛身離開。
他的輕功身法極為厲害,那些刺客只見面前人影一晃,便找不到兩人的蹤跡了。
又不甘心的在原地搜索了好一會兒,才不得不返身離開。
神秘人卻一路輕功,很快便帶著沈月到了最近的一座小鎮中,悄無聲息的翻進了一家客棧的廂房,小心翼翼地將沈月放到了床上。
“先療傷吧。”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遞給沈月,轉過身去。
沈月接過瓷瓶,猶豫了一瞬,便直接脫了衣服,涂起藥來。
反正這輩子她已經不打算再涉足情愛之事了,又何必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親,況且這神秘人也已經轉過了身去。
她先處理了胸口處最嚴重的傷口,又依次處理了左肩上的傷。
雖然心中想著不在意,卻還是下意識的將半邊衣衫穿了回去,只留下了光=裸的右臂。
卻冷不防聽到神秘人突然開口,嚇得她差點將手中的藥瓶直接給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