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我已救了你兩次,你打算怎么報答?”男人的聲音中帶著淡淡的戲謔,悠然道:“不如以身相許,如何?”
沈月的手一松,下一刻便意識到不對,不由條件反射地驚叫了一聲,慌忙的抬手將那瓷瓶撈了回來。
神秘人聽到她的驚叫,下意識地回頭看去。
不想,去看到一條雪白的手臂,連著半邊赤裸的臂膀。
那肌膚白皙細膩,溫潤如上等的白玉一般,沒有絲毫瑕疵,卻生生被一道狹長的劍痕破壞了那份美感。
神秘人條件反射地皺了皺眉,才意識到自己看到了什么,心下不由一跳,忙轉回身不敢再看。
沈月見神秘人回頭,下意識的便要伸手捂住裸露的肩膀,待見到神秘人的反應,卻不由心神一松,莞爾的笑了起來。
這人剛才還調侃著讓她以身相許,如今卻只看到她的胳膊便如此羞澀,分明就是個紙老虎。
她忍不住生出了幾分逗弄的心思,揚聲道:“救命之恩,公子要求小女以身相許確實不為過,只不知公子打算何時去相府提親?”
“咳咳咳。”神秘人顯然沒想到沈月會如此說,不由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好半晌才道:“外面好像有動靜,我先去看看?!?
說完,便急匆匆地越窗而出,仿佛落荒而逃。
“哈哈哈。”沈月看著他似有些狼狽的背影,禁不住朗笑出聲。
卻聽到房間內突然響起了一道冰寒的嗓音,淡聲道:“沈小姐的心情似乎很好?”
下一刻,便見一身玄色衣衫,面容冷峻的帝修寒出現在了房間中央。
沈月不由心下一凜,質問道:“你跟蹤我?”
“恰巧遇上罷了?!钡坌藓哪樕弦琅f沒有半點波動,仿佛對沈月的質問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一般。
他說的是實話,可沈月卻半點不信,依舊戒備的盯著他。
雖然兩人已經是合作關系,但在沈月看來,他們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帝修寒的心思比帝塵墨還要深沉,她根本看不透這個男人,更遑論信任了。
“你找我什么事?”
話已出口,沈月便意識到自己有些過于急切了,她不由抿了抿唇,心下有些擔憂。
如今,她已經肯定那神秘的面具人并不是帝塵墨,而神秘人剛離開,帝修寒便出現了,雖然巧合,但他和那神秘人的氣質相差也太大了,似乎也不可能是他。
而那神秘人武功高絕,雖喜歡裝作深沉的模樣,但看他剛才的反應,沈月下意識的便認為那人其實應該頗為單純。
她完全不想讓那人暴露在帝塵墨或者帝修寒任何一個人的眼中,那人若是被這兩人發現了,一定會被利用到死的。
帝修寒仿佛沒有發現她的異常一般,只如常道:“確實有一件事要沈小姐相助。”
他一邊說一邊緩步走到床邊。
沈月雖然不信任他,卻并不認為他會對自己動手。
帝修寒冷不防一掌朝她劈來,她根本沒有半點防備,只覺得后頸一痛,便暈了過去。
“這個蠢女人?!钡坌藓敕鲋鴷炦^去的沈月,輕柔的將她放到床上,看著她滿身的傷口,眉頭禁不住狠狠皺了起來。
抬手拿起藥瓶,仔仔細細的將沈月右臂上剩下的那最后一道傷口處理好,又幫她將衣服穿戴整齊,才復雜的看了沈月一眼,轉身離開了。
胸口似乎有些悶,還有點疼,但這種感覺實在太細微了,細微的帝修寒根本沒有察覺到,便消失無蹤了。
他剛離開不久,一隊黑衣蒙面之人便闖了進來,看到躺在床上昏迷過去的沈月,不由詫異地互相對視了一眼。
等沈月再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那個簡陋的客棧里了。
床上的錦被觸感柔軟而細滑,房間的整天布局更是富麗奢華,空氣中隱隱浮動著優曇香味道,讓人醺醺欲醉。
從表面上看來,這屋子的主人應該是一個財大氣粗,且十分喜歡享受的人,絕不可能是帝修寒那個冰冷淡漠的家伙。
這是什么地方,她不是被帝修寒給打暈了嗎?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這時,房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一個扎著雙環髻的小丫頭端著水盆走了進來。
看見沈月睜開了眼睛,不由驚喜的叫了起來,“姑娘,你醒了,奴婢這就去叫大夫來?!?
說著,便要向外跑。
“等一下。”沈月忙叫住了她,“我這些都是皮外傷,用不著大夫,你先告訴我這里是什么地方?!?
小丫頭轉過身,歪著頭眨巴了兩下眼睛,理所當然的道:“這里是景王府啊?!?
沈月不由一驚,“你說的景王可是帝炎景?”
“哎呀,你怎么可以直呼王爺的名諱呢?!毙⊙绢^嚇了一跳,忙慌亂地四處張望了好一會兒,確定房間里沒有別的人才松了口氣。
板著小臉兒看向沈月道:“我跟你說,以后不能再這么莽撞了。王爺的名諱可不是隨便能叫的,這也就是奴婢,若是被別人聽見了,可不得了?!?
竟然真的是帝炎景的府邸,沈月心下不由一沉。
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會落在帝炎景手里,帝修寒又去了哪里?
還是說,這一切都是帝修寒的算計?
不過,現在看來,帝炎景將她安排在這高床軟枕的房間里,而不是在那陰暗的地牢之中,暫時對她應該并沒有什么惡意。
如此,她和帝炎景之間,其實也并不是不能合作。
沈月眼中劃過一抹精光,抬頭對那小丫頭道:“麻煩你去把景王叫過來,就說我醒了,要見他?!?
“?。俊毙⊙绢^傻乎乎地瞪大了眼睛,猛地搖頭道:“不行不行,景王殿下哪是說見就見的。姑娘還是老實等著吧,奴婢會把姑娘醒來的事情報上去,若是景王殿下想見您,自然會來?!?
說完,不等沈月再開口,便著急忙慌的跑了出去。
沈月禁不住有些啼笑皆非,想不明白景王為什么會派這么一個小丫頭來照顧她,難道就不怕她醒過來跑了嗎?
她要跑,這小丫頭可攔不住。
不過,暫時她并不打算跑就是了。
這里高床軟枕的,睡得可比那簡陋的客棧舒服多了。況且王府之中肯定不缺好藥,住在這里,她這傷好的也能快些。
反正帝塵墨的目的便是景王,他遲早會來。
沈月暗自盤算著,便聽到房門再一次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緊接著一個容貌俊朗,看起來頗有氣度的男人便走了進來。
男人身著一身親王便服,三十出頭的模樣,長相和帝修寒與帝塵墨均有些相似,也十分英俊。
而且,此人必然常年居于高位,一身氣勢不容小覷,只可惜被眼底的青黑破壞了幾分。
不用猜也知道,此人定然是景王——帝炎景了。
沈月也沒有起身,只是坐在床上淡淡地對帝炎景拱了拱手,道:“民女見過景王殿下。”
景王不由挑了挑眉,冷聲道:“大膽沈月,見了本王竟敢不跪,誰給你的膽子?”
“難道不是景王殿下給的嗎?”沈月平靜的看著景王,臉上絲毫沒有懼色,“王爺若真心與民女為難,民女又豈會待在這里?”
她嘴上雖然說得輕巧,心里其實卻十分緊張,藏在被子底下的手不由自主的緊緊握了起來,手心中隱隱沁出一層冷汗。
前世,她并沒有來過江南,對景王的了解也不多。
只知此人野心頗大,鐘愛美色享受,卻不知其性情如何,如今卻也只有賭一把了。
帝炎景居高臨下的看著沈月,神情莫測。
半晌后,卻突然仰頭哈哈大笑,“沈小姐的膽識著實讓本王佩服,本王倒是有些嫉妒三弟了?!?
沈月知道自己賭對了心下不由一松,卻又聽帝炎景道:“雖然本王已有正妃,但側妃之位卻尚且空懸,不知沈小姐可愿屈就?”
“景王殿下厚愛,民女心領了。”沈月干脆利落的拒絕了帝炎景。
她向來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這帝炎景后院女人的數量比皇帝的后宮還多,她是腦殘了,才會答應做那勞什子側妃。
帝炎景瞇了瞇眼睛,嘆息道:“沈小姐對三弟可真是死心塌地呢。”
“景王殿下莫不是在說笑?”沈月冷笑著看向帝炎景,道:“景王殿下何必這么拐彎抹角,民女和墨王之間的事情你我都心知肚明,對一個心都不在民女身上的男人死心塌地,我=民女還沒那么賤。”
“你真是……”帝炎景沒想到沈月竟然這么直接,好半天才想出一個形容詞,“與眾不同?!?
看著沈月的眼神也不由異彩漣漣,他自詡閱美無數,卻真的沒見過像沈月這么特別的女人。
沈月并不喜歡帝炎景的眼神,不由皺了皺眉,嘴上卻道:“墨王此次前來江南的目的,景王殿下想必心知肚明,你我合作如何?”
雖然她不喜歡帝炎景這個人,但卻并不妨礙她利用這人達到自己的目的。
帝塵墨想讓她死在江南,她也同樣想讓他死在這里。
而且,還要讓他身敗名裂,不得好死。
濃烈的殺意在沈月眼中一閃而過。
帝炎景也不由被她眼中的殺意嚇了一跳,本來還有些懷疑的心思,如今卻是相信了。
若非真心,如何能有如此濃烈如實質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