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失的青格里
一個叫小喬的女孩曾經問我,你的家鄉在哪里?我說,在青河。她說,那是在哪里?我說,在我口袋里。有一天她突然掏我的口袋說,青河不在啊。我很認真地說,我已經丟失了。青河是被我丟失的,我唯一紀念它的方式就是文字。
一
青河的別名叫做青格里,據說當年成吉思汗策馬揚鞭來到這里覺得這里水草茂盛,就說,這里叫青格里吧。蒙語翻譯過來就是清澈的流水,叫久了就變成了青河。我猜測成吉思汗看到的那條河應該是烏倫古河,估計他是在晨尿的時候看到云霧環繞,就把這條從外蒙古流過來的河叫做烏倫古河(蒙語云霧升起的地方)。
我相信成吉思汗在這里吃過水煮羊肉,因為有一個烽火臺,一個石板大道,還有一座專家認為是成吉思汗孫子忽必烈墳墓的三道海子。那一片四周無任何石塊,但就那里每年都會有一些人搬一些石塊堆積成山,據說這就是朝拜的方式,而且都是來自神秘部落的朝拜。我從小就特別向往去一趟三道海子,總想著看能不能撿到金子之類的東西。
我懂事的時候才知道這個小鎮百分之八十是哈薩克族,還有一些回族和蒙古族,我從來不會和他們吵架,如果吵不過要打起來我都是很認真地說,兩個離不開你們知道么?因為從小我都知道,我們漢族人在這里才是真正的少數民族。
在我的童年總是遇到很多留著胡子的哈薩克族老爺爺,很認真地問我:塔撒克巴了嗎(小雞雞有沒有)?然后我都是很認真地叉開褲襠哭著說:巴了,巴了(有呢,有呢)。
1984年的春天,我出生在這個小鎮,沒有醫院,就是在專門接生的平房里,還是個火墻式的,燒火供暖要自己帶柴火。母親和比她早分娩半個小時的同事在一個房間里。后來母親告訴我,她家人忘記帶柴火了,于是父親好心把自己的柴火都給他家燒了。這樣,母親得了大病差點死去。
就這樣,母親生我的時候一熱一冷的,大病了十幾天,并勞累了十幾年。伴隨我出生的是頃刻的閃電、雷聲、狂風、暴雨。我一直在暗想這是不是暗示著什么,但貌似什么也沒有。
從小家里的大人就培養我們干活的能力,每年的冬天家家戶戶都會拉一車的煤放在小房子里,我和哥哥就站在車下面負責把小塊的煤撿回家,那一車的煤要夠我們燒一個冬天。青河的冬天總是很漫長,一年中有八個多月都需要燒煤。每家的供暖方式都是火墻,在客廳有兩個爐子,通往兩個屋子的火墻,上半夜總是遠離火墻睡,后半夜被凍得哇哇的,就抱著火墻睡。
現在的接生都是在醫院,再也不需要自己帶柴火,整個小鎮的人都搬進了樓房,很少有人家在燒煤做飯,也不會像我們小時候搬煤弄得滿臉黑,我和哥哥能互相笑一晚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