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這一天也是阿凡提接診的日子，他在集市不遠的地方有個小攤位，很多人都是瞅準了這一天來找他就醫。賽爾江來見阿凡提，是因為他被蛇咬了，一晚上幾乎沒有睡好覺，蛇咬的地方還是隱隱作痛又不敢告訴家人，全身都沒有力氣。賽爾江去的時候，阿凡提正在一個小攤位前講課，賽爾江就站在旁邊聽了會兒。阿凡提在講一些藥方，一些農民在記錄著：

1.尿血者，將蔥燒熱，就著蜂蜜吃，可愈。

2.感冒不愈，將蔥須和蒜須一起舂碎并與奶油拌在一起，聞其氣味，可治各種感冒。

3.治腳痛方：將芝麻炒熟，搗爛，與羊奶同煮，敷于患處，可治愈因受風而導致的疼痛。

4.治月經不調，血流不止，將藏紅花和玉米面、麝香放入葡萄酒中喝，可愈。

5.奶西姆提（香梨）兩只，冰糖適量，奶西姆提與冰糖蒸食，每日兩次。本方對肺陰虛之咳嗽長期服用有很好的防治效果。

……

賽爾江聽得入神，竟然也沒有感覺到渾身不舒服。直到阿凡提說下課了，自己的腰間才酸痛起來。阿凡提立刻過來攙扶著賽爾江，看到賽爾江的臉色，知道他是來看病的。阿凡提對那些人說道：今天就到這里，我還有點事情，你們回去先把我講的好好鞏固鞏固，不懂的下次我再給你們解釋。

阿凡提走到賽爾江這里，喝了口水后說道，這是中毒了？賽爾江無力地點點頭。阿凡提給賽爾江把

脈說道，咬你的蛇沒有毒，你這個是心理作用，回去好好休息，很快就恢復了。

阿凡提的巡診幾乎都是免費的，只有藥會收少許費用，阿凡提會親自去草原上或者森林里采集中草藥，有人曾經問過他，為什么不離開這里？這里冬天那么寒冷，環境也不好。他笑著說，如果我離開了，這些病人怎么辦？我還是很喜歡這里的，這里的人們樸實，這里山清水秀。

根據阿凡提的安排，每周做一次巡診。設備很簡單，檢查過程是望聞問切。

一個叫哈尼的賣肉大叔悄聲說，上次打架把手腕子崴了下，一直都感覺不舒服，現在還腫著。阿凡提看出來哈尼是個非常要強的人，害怕聲張怕被笑話，笑瞇瞇地按摩著哈尼的手腕子說，你受過的傷都有很大的痕跡。哈尼自嘲地說道，年輕的時候總是被人打啊。哈尼正感嘆著，阿凡提乘其不備把手腕子往外一拉再一推，聽到咔嚓一聲。啊，哈尼叫了一聲，阿凡提笑瞇瞇地說，好了，吃片消炎藥很快就消腫了，最近要好好休息，用雞蛋清抹在上面多揉揉。說完，就把消炎片包到一張白紙上面，折好給了哈尼說，里面有吃藥的要求。哈尼看了白紙的背面一眼，上面寫著：飯前一粒，一天三次。

阿凡提的叔叔畢多拉犯了肩周炎，阿凡提就熟練地給他針灸；戈壁灘里面風大，關節常常會有毛病，阿凡提給幾個人拔罐，還囑咐他們把身體埋到沙子里有好處；胃不好的吃點本地產的中草藥；有個人牙疼得睡不著，阿凡提用硼砂、麝香

混合放在牙上，一會兒就不疼了。阿凡提會親自熬好藥送到病人的手里。

一個叫買買提的牧民，眼睛痛了半個月，叫苦不迭。阿凡提從包里找出牛羊的膽，將其與榆樹皮放入火中燒，用燒成的灰攪和在水中，慢慢敷到他的眼睛上，說道，過幾天你就會好的。

買買提坐在旁邊突然認真地說，我每天晚上至少尿三次，每次還都尿不盡。阿凡提笑著說，傳統的治療是用駱駝肉和大麥混做飯，多吃幾次就好了。買買提無奈地說，家里沒駱駝肉。阿凡提笑了起來，還有別的辦法，還有別的辦法。家里面多供應點恰瑪古，這東西對尿頻、夜尿有幫助的。

買買提剛想走又猶豫了一下，阿凡提問道，怎么了，孩子？買買提認真地問了句，我頭屑特別多，怎么辦？阿凡提搖搖手說道，駱駝尿抹在頭上去屑效果非常好。后面的老人在旁邊樂了起來說道，這個還真有，別說駱駝尿，就算人尿也很多，買買提，我晚上給你送過去，你必須給我用。買買提立刻陰著臉說，我沒頭屑，沒頭屑了。

結束一天的巡醫以后，阿凡提一個人騎著毛驢走在夕陽照射下的沙漠里，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這樣的日子過了好多年，他喜歡救助每一個人，從戈壁走到沙漠，從小鎮走到荒野，他有時候不會騎著毛驢，而是一個人陪著它一起走。他給自己的毛驢起了一個很好的名字：石頭。他覺得石頭就是戈壁灘最寶貴的東西，如果有一天石頭風化了，這里就成為了沙漠，就變得沒有人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