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2014年末,接到了王倉的電話:楊哥,新疆到底亂不亂?我說,哥在這里某個區域拾破爛撿瓶子都不會有人敢搶。他興奮地對我說,我要去新疆當援疆干部了,我要去伊犁了。
冬天來的時候,我看到了王倉,一臉的胡子,還有那個顯眼的禿頭。我們站在時代廣場的樓下給了彼此一個擁抱。我說,你咋禿頭了。他問,你咋胖成豬了。彼此都大笑起來。
那一天烏魯木齊正下著大雪,落在我們身上,打不上車,也懶得坐公交,我們就一路走到一個民族餐廳。我說,帶你看扭著屁股的新疆姑娘。
晚飯時,王倉使勁給我發煙,他說,大學把你的煙偷偷地扔到窗外,對不起。
那晚上我們喝得不知東西南北,結賬的時候,王倉與我爭了起來,我說,我是東道主,我來。王倉說,我需要你照顧,我來。最后王倉哇哇地哭了出來,楊哥,大學我請不起你吃飯,我家里窮。我現在工作三年了,我大學欠你一句對不起,欠你一頓飯。你讓我結。
那飯真的沒多少錢,卻是我們大學一個月的生活費。大學從來不抽煙的優秀學生叼著煙對我說:因為來新疆與女朋友分手了,但是他覺得新疆一定要來,不光是因為提干那么簡單。
歲月就是這樣飛快流逝,如果再回大學一次,我依舊希望我的下鋪是個喜歡偷別人吃的,喜歡貪小便宜,喜歡在我睡覺的時候大喊大叫,喜歡用我電腦下載毛片的人。
我們聊起遠在松花江邊上的教堂,聊起大學我們每晚夜談的女神嫁給了誰,聊起我們不在一起打拼的日子。
王倉說,是先報名來新疆才給家人做了匯報。家人特別放心的原因是因為他的上鋪是新疆的孩子,在新疆想管哪里管哪里。
王倉說,來新疆是一生最沒想到的事情。
2014年底,王倉正式成為了伊犁州團委的一名干部。
2015年春節,王倉給我發來一段話:
要用生命多少精力
才能看到
伊犁河畔柔情的紅日
那拉提草原的遼闊
庫爾德寧原始云杉樹
一直在離開的時候
都念念不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