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
楚月來兩次都被李員外救活,主要也是他本身的傷勢還是可以用人力回天的,雖然換個平庸的大夫也許會死掉,一般的大夫也許要很久才能看好,也許還會留下後遺癥。
李員外當然不是一般的大夫,可是他對自己的過去一直不想多談。
當楚月來竟然在七天後好的七七八八了,這讓夏蕓和李清照還有一直沒有離開李家的流星都感到很欣慰。
李員外、夏蕓、楚月來都不怪流星。
畢竟如果那晚不是流星先出手解決了大半的青龍幫門徒,想必李府上的弟子和心腹在霹靂堂的火器下會死傷大半的,也許連李員外都有可能命喪黃泉。
這些道理楚月來、夏蕓都明白也理解。
李員外當然更明白。
只有李清照揪住流星誤傷楚月來的小辮子不放。
流星這七天過的一直很苦惱,因爲他最在乎的人是李清照,其他人怎麼看他,他還真沒這麼計較。
現在楚月來好了,流星知道這個小辮子終於可以有機會剪掉了。
流星和李清照靜靜地坐在一個院子裡的涼亭處,一人一面的相對而坐,石桌上擺著西瓜、蜜桃等時令新鮮的水果。
兩個人顯然都沒吃。
流星訕訕道:“清照,現在楚兄的傷勢已經痊癒,你、你是否可以原諒我的失誤了。”
李清照美目一轉:“是好了,不過萬一不好呢,所以你錯了就是錯了,必須得拿出實際行動來。”
李清照此時說的話完全不像她平時的爲人,可是不知道爲了什麼,對任何人都很有寬容之心、很能善解人意的她就是喜歡跟流星擡槓、看著他在自己一個人面前出醜好像是天底下最好玩的事情,她自從孃親死後都沒有這麼快樂過。
“那你說吧,要我怎麼補償,楚大哥已經說了,一切都由你說了算,他本人不需要什麼補償,只要答應做他的朋友就好了。”
李清照一怔,她真的只是隨意的擡槓、氣氣流星而已,哪裡想到什麼補償什麼條件,於是她沉默了一會。
流星認真思考了一會,繼續對她道:“你有一個銅板嗎,現在。”
李清照又是一怔,跟著問道:“剛剛有一個,你問這個幹嘛?難不成你不但不補償我們,還要跟我們收費?”
流星眼裡微微一亮,看著嬌憨美麗的李清照道:“給我。”
李清照這次沒有怔住,她只是有些疑問的遞給了流星一個銅板——很舊的銅板、是她母親給她買棉花糖後剩下的三個銅板之一,現在一個在父親身上、一個在自己身上,一個在——流星的手裡。
流星無比莊重的神情看著李清照說:“我會做你的保鏢——直到你讓我離開爲止,這一個銅板就是我作爲保鏢的全部報酬,你同意嗎?
李清照頓時傻傻地怔住了,她今晚忽然感覺自己經常犯傻、發呆,都是因爲這個流星,這個喜歡在夜晚約她一起看流星的流星,她忽然走出涼亭之外,擡頭看著夜空。
流星也快步跟在她的身側。
良久。
等待中的他——忐忑不安。
思考中的她——忽然開口。
“今晚若有流星劃過天空,被我們看見,我就答應你做我的保鏢——很久都可以。”
流星微微一笑,有些緊張,也有些興奮,很有觀看流星經驗的他、父親死後再也沒有祈求流星劃過天空的他——忽然覺得只要今晚的天空有流星劃過,那麼上天問他索取什麼他都願意答應,因爲那樣她會答應讓自己做她的保鏢——可以做很久的保鏢。
晴朗的天空總是有人喜歡欣賞的。
楚月來痊癒後,與夏蕓的感情雖然更深,可是夏蕓心裡對花嵐身份的疑慮還沒有得到楚月來的解釋。
楚月來當然不知道怎麼解釋,他只是無法坐視一個容貌長得,跟自己最好的兄弟一樣女子死去,他要問問清楚而已,萬一爲故人之親,他也能對得起嵐。
因爲兩人在房間裡都憋屈了七天。
所以感覺需要透透氣,剛巧今晚天空晴朗。
一輪新月照著當院。
兩對新人、相視而笑。
楚月來和夏蕓也跟著流星和李清照看向天空,他們都知道流星喜歡看夜晚的天空的原因。
一刻後,天空沒有流星。
一個時辰後,楚月來和夏蕓已經在涼亭裡吃了不少水果。
兩個時辰後,已經後半夜了,楚月來和夏蕓走出涼亭,看著還矗立於原來位置的兩人。
他們不免有些奇怪,剛剛想開口詢問。
忽然楚月來聽到流星發出一聲長嘯,身體升空而起,臉上滿是喜悅之色。
夏蕓和他一起擡頭看去。
只見天上忽有一羣流星劃過天際,流向遠方,是那麼的明亮、動人。
李清照一直緊繃的心,忽然鬆開了,她剛剛差點都想放棄等待了。
她剛剛都有些後悔自己提出的條件了。
現在看到那麼多流星的她——感覺自己幸福極了。
她卻笑不出聲——她臉上輕輕地流下了幾滴喜悅至極的眼淚。
落地的流星忽然轉身靜靜地、深情地看著李清照。
李清照也用同樣的表情和眼神看著流星——兩人緩緩地開始靠近。
就像旁邊的楚月來和夏蕓靠的那麼近一樣。
楚月來和夏蕓忽然覺得自己再呆下去就會變成呆子。
於是他倆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院子。
一個陰暗的角落裡有一箇中年的男子站在那裡。
他當然就是李員外——聽到流星的長嘯後趕出來的他看見了流星和李清照。
他心裡絕不向表面那麼平靜,他感覺自己最重要的東西好像要離開自己了——那感覺讓他很不捨。
冷靜下來的他,看了她們許久,終於沒有出現,
李員外緩緩地轉身,嘆息中默默地獨自離去。
他眼神中精芒一閃,如同一隻受傷後獨自舔舐傷口的北方之狼。
月光下的女神李清照輕輕地與流星相依相偎,兩個江湖上一見鍾情的兒女終於做出了自己也許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個決定。
他們只想擁有這一刻的幸福、也相信會擁有未來永久的幸福。
風微微地吹著,七天前門前的血雨腥風完全不見了蹤影。
可是該來的始終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