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來沒有回答善如煙的問話,他們走的速度實在算不上快。
此時月光下有幾個螢火蟲在圍繞這櫻花樹歌唱、跳舞,歡快無比。
福叔永遠是福叔,善若水卻不是活著的善若水了。
那個如影子一般的他依然那么不起眼的的跪在了善若水面前。
當楚月來扣著善如煙與一眾人來到了小山坡上的茅草屋里時。
他們看到的是剛剛死去的善若水。
善若水自殺了,他自殺了,他死的很安詳……自斷經脈本就不會感到太痛苦。
他的尸體就橫現在眾人面前,山莊內的人以及楚月來示意花嵐和鐵血幾人上前探脈之后,都表示肯定是真的死了。
楚月來、花嵐、鐵血、多情、無聲、要命等人,自然也包括櫻花山莊的眾人都確定一件事實……善若水已經死了。
這件事毫無疑義。
這件事鐵板訂釘。
善如煙的悲戚欲絕,她哭泣到跪倒時楚月來解開了一直控制著她的穴道。
可這個結果卻讓滿腹殺氣的楚月來等人難以滿意,可是他們又不得不相信。
這真是一個令人無言的結局。
也是一個令很多人無語的結局。
福叔很少說話。
他只是默默地跪在小姐身旁,良久。
他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信……善若水臨死前寫就的遺書。
善如煙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柔弱,她眼睛恨恨地看了楚月來一眼,顯然父親的死因被她安在了他們的頭上。
雖然他們并沒有親自動手。
可是善如煙對父親為何自盡,心中亦保有了幾分疑惑,因為父親平時并沒有什么不正常,這樣的生活、這樣的身份,還有一個只能活三年的女兒,他怎可獨自不告而別,永遠的相見無期。
信封上寫著四個小楷……女如煙啟。
善如煙剛剛停住卻未干的眼淚,頓時又流了下來,與父親的往事、趣事、自己兒時他陪自己玩耍時的情緒歷歷在目。
周圍所有的人都感同身受。
只有楚月來等六人心里百感交集,即痛恨自己不能手刃此賊、大惡魔,又憐憫眼前的璧人那楚楚可憐的舔犢情深。
善如煙收拾好了心情,打開信,字的篇幅并不多,只見信上是這樣簡單的寫道。
“如煙吾女,父親不是一個好父親。獨自的拋下你就這樣不負責任的走了,我明白最痛苦的人一定是你,不是我。”
“不要記恨任何人,不要給我報仇,因為我走到今天是我自己的最好的結局,我不怪他們你亦不要怨恨,因為我想你母親了,我想去見她了,所以我走了。”
“請諒解父親的自私自利,可是我相信這個世上沒有人會忍心傷害你,你今后要多聽聽福叔的建議。他以后就是你的長輩。”
“最后,為父希望如果來世還有機會,我依然能做你的父親,那時我一定會比現在做的更好吧!”
“對了,關于你的身體情況,京城里的李神醫已經來信,說想試試最新的一種療法,你還是去京城走走,看看,哪怕只是散散心,隨從人選你就聽福叔的安排吧。”
“如煙,父親……去了,信紙這里明顯有幾滴淚痕打濕的印記。”
如煙看到此時忽然仰天大哭……爹爹……爹爹。
她大喊了幾聲,忽然站立不穩,人竟然悲痛的暈了過去。
福叔這時安排好人手將小姐照顧好,他緩緩地走到了楚月來他們身前,沒有人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的手伸進了懷里,然后他又拿出了一張紙。
他把這封短信遞給了花嵐,花嵐轉遞給了楚月來。
楚月來接過一看,上面寫著幾行字,不多,卻說的很明白,亦很不明白。
“不管你是誰,我已死,足以。”
“櫻花山莊三天內會解散,福叔會一把火燒掉山莊所有的建筑,當然包括櫻花樹。”
“請善待小女,不管我如何,她是不知情,是無辜的,希望能在她面前為老夫留些顏面,不勝感激。”
不管你們是否答應善待小女,福叔都會代表我捐出價值一百萬兩的白銀寶物,希望幾位能拿出一半替老夫行善,另一半就留給諸位壯士,以作酬勞。”
櫻花山莊——善若水拜謝。
若水在此感激不盡。
楚月來看完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將信遞給了花嵐,花嵐看后傳閱給了鐵血等人。
六人看完后都無奈地苦笑了一聲,也許這個善若水的安排是對他們來說最好的處理辦法了。
不但不用再與櫻花山莊的高手過招了,還憑空得到了五十萬兩銀子,不管這是不是善若水二桃殺三士的計謀,可是只要大家不去計較,這計謀也就無所謂是與不是了。
福叔這時過來說了一句話:“三天后的清晨,請六位再移步過來一趟,老朽屆時一定奉上價值百萬兩白銀的珍寶、京城王記的銀票。”
楚月來與花嵐他們交匯了下眼神,大家很默契的都同意了,六人小心的離開了櫻花山莊。
楚月來走了許久道:“我的那份白銀不要了,這次不過是幫花嵐順便出手而已,受之有愧。”
花嵐輕輕地咬著嘴道:“每人可以分到多少銀子,你不知道嗎?”
楚月來道:“這個數字當然簡單,五十萬六個人分,每個人八萬多兩,不算尾數也有八萬兩。”
花嵐看著他輕輕道:“你很有錢嗎?”
楚月來微微笑了下道:“算是有點積蓄,不過沒有八萬兩那么多,”
他想起了師傅臨終時告訴他的一件事情……在他跟隨師傅學劍的那兩年的某個地方有一處是師傅一生的積蓄在那里放著,叫他有難處了就回去看看。
花嵐沒有說話了,她默默地跟在了楚月來的身旁輕快地走著,腳步比剛剛輕盈了許多,人也忽然間明亮了起來。
鐵血猥瑣的笑著道:“既然唐兄如此大度,那五十萬兩用來行善的白銀不如就交給唐兄來代為處理,我們五人也落得個清閑,每人十萬兩,這一份組織是不會要拿一半的五,因為這是客戶自己送的,呵呵,這次我們合作運氣真是不錯,楚兄的劍法真是……嘖嘖。”
暗河的四人并不知道楚月來的真實身份,雖然他們也許也能看出他有易容。
可是人在江湖,每個人豈能沒有些屬于自己的秘密。
無聲、多情、要命等人也沒有多說些什么,他們是殺手,卻不是機器,難得的被一個壞人臨死前那么信任一次,楚月來又如此的大度,鐵血這么猥瑣的人都相信了楚月來,他們又能說什么,何況自己本身已經在這件事上額外的得到了十萬兩的報酬。
當然如果楚月來沒有表現出那絕世的劍法,現在的局面也許很難說是什么情況。
楚月來輕輕地搖了下頭,說道:這五十萬兩我想還是讓如煙小姐自己來決定怎么使用吧,畢竟不管如何善若水都是他的父親,她的女兒代其行善也好,不做也罷,都是他們自家的因果,自己的事情,我們就不參與了。“
花嵐歪頭認真的看看楚月來道:“這主意雖然不錯,不過你不是在打善大小姐的主意吧?”
楚月來一怔,接著苦笑道:“當然沒有,你怎會如此看我”
花嵐輕輕一哼道:“你們男人豈不都是見了美女就變成了蒼蠅。”
鐵血幾人嘿嘿一笑。
楚月來訕訕地陪著笑臉,幾人輕快的走著。
三天后,凌晨。
楚月來幾人住在離櫻花山莊不遠的地方,楚月來和花嵐正在戶外聊著什么,他們今天起的很早。
今天是要見那個福叔的日子。
兩人忽然看見遠方的櫻花山莊方向火光沖天、黑煙滾滾,直上云霄。
鐵血奔出道:“那老頭果然是個信人。”
多情、要命、無聲也聞聲出來。
楚月來道:“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去吧。”
花嵐點頭道:“好,事情辦好了,你也要盡快進京了。”
楚月來點點頭,心里想起了那個如仙般的如煙姑娘,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幾個人在最后去收錢時,反而都默默無語地向著火光沖天之處而行。
朝陽此時才剛剛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