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的脆響起于九道山莊的一個柴房之外。
右手揮刀,刀落在木頭之上,刀被彈起,楚月來一聲嘆息,椰子樹依然令他難堪的那般難砍。
椰子樹的樹紋很難契合,楚月來的、刀氣、刀勢、刀意難以進入其中。
他出丑時的樣子,每次都故意的在有人注視著自己時來臨。
這當(dāng)然是楚月來的刻意為之。
一個瘋子,無用的瘋子砍柴當(dāng)然沒有問題。
可是如果一個絕頂?shù)牡妒衷诳巢瘢墙^對是一種危險,楚月來當(dāng)然要藏拙于內(nèi)。
刀一天天的在揮舞,速度亦越來越不穩(wěn)定,時快、時慢。
終于在第三十萬刀揮出之時,他的刀意瞬間滲透、侵蝕進了椰子樹段的樹紋里,楚月來意念一震,椰子樹外表無礙。
他用出了一招最普通的“力劈華山”,椰子樹終于裂開了一點,然后他像瘋子般的一刀刀的,很不整齊的砍在這個已經(jīng)砍了三天的椰子樹斷木之上。
“吱嘎”一聲,藕斷絲連的難砍之樹,還是被楚月來砍的面目全非的分成兩半了。
楚月來的刀至此,已經(jīng)達到了“舉輕若重”的地步,明明他無需補刀即可循樹紋用刀意爆裂開木段,但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刀法,他只好“舉輕若重”。
砍柴的日子過的也是很快的,就如同美好的日子一樣快。
兩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從初夏已經(jīng)來到了盛夏。
楚月來左手、右手各練一個月,他砍廢了將近二十把破柴刀,為此蘭花娘娘特地獎賞了他從前的那把好柴刀和一把新的柴刀。
楚月來決定練練雙刀,砍柴的任務(wù),三個月的任務(wù)早已完成。
他準(zhǔn)備用柴刀來練習(xí)雕刻。
雙手同時用兩把重量、長短不盡相同的柴刀在同樣很不規(guī)則、木料迥異、厚度、受力不同的破木頭上練習(xí)雕刻。
這就是楚青石告訴楚月來的雙刀的秘密,在臂力基礎(chǔ)之上的絕高秘密。
這是一種比“舉輕若重”更加難以掌握的境界。
這是“舉重若輕”的境界,是刀突破空間、距離的智橋,亦是一條極好的通往絕世高手的捷徑。
這種刀法具有內(nèi)功之人,或者內(nèi)功越深厚者越難分心同時運用兩種快、慢、正、邪不同的刀法。
這種刀法到最后的境界楚青石亦沒有達到,他只差一步之遙,他止步于心中只有“一招”。
楚青石的推想是心中“無招”,但是迎敵之際卻是有無數(shù)招。
楚月來自己的劍道與楚青石的刀道殊途同歸,他內(nèi)心亦認(rèn)同這種推想,至于在“無招”之上還有沒有,他不能多想。
“呵呵,哎呦,這二貨用大柴刀玩起了繡花針干的活,大家過來看看。”
楚月來并不被看守之人的冷嘲熱諷所影響,他只是提著兩把砍柴刀,威風(fēng)凜凜、無比傻逼、笨拙的在白楊樹段上“畫畫”。
“這小子,我看是特么的瘋了,真有病,走,我們?nèi)コ藳觯@天是越來越熱了。”
幾人散去。
楚月來每日冒著烈日、酷暑在太陽下低頭雕刻,他雕刻的應(yīng)該是一個人,不過沒人能看出來他是在雕刻,更不要提看出他是在雕刻一個女人。
楚月來現(xiàn)在每天提著雙刀的時間達到了十個時辰。
幾乎是廢寢忘食的玩著。
蘭花娘娘來看過一次,心里有些不忍,可想想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就滿百日了,為了自己的威信,她還是狠心而去。
楚月來睡覺的時間都集中到了中午。
整個夜晚,他看著天上的星辰、明月?lián)]動著自己的雙刀,目標(biāo)只有身前的各種木頭。
雕刻的心煩意亂了,楚月來就左一刀、右一刀的將木頭“分尸”。
一個雨夜。
云遮月,星光黯淡。
楚月來站在已經(jīng)矮了不少的柴堆里,風(fēng)中的螢火蟲在他身邊圍繞,又瞬間散去。
雙刀在手的楚月來,再次“入魔”進入練武之人夢寐以求的”忘我”之境,在這期間的頓悟,足足抵得上平時三年的苦修。
刀光過處,木屑紛紛脫落,漸漸這個半丈高的木頭,頂端顯現(xiàn)出了一個女人的容貌。
“忘我”之中的楚月來雙刀飛舞,若當(dāng)年的公孫舞劍般輝煌、瑰麗,只是在這個雨夜,楚月來是一個沒有“觀眾”的武者。
他也不想有任何“觀眾”看到自己的“忘我”,所以他一直在控制,直到今晚,他無法控制的再次進入了“忘我”之境。
兩個時辰之后,楚月來“醒”過來,走近自己雙刀下的“木雕作品”,他自己不用認(rèn)真打量,已經(jīng)知道這女人是誰。
嵐——是花嵐。
不是與之云雨過的夏蕓、狄雅芝、葉小仙三人中的任何一人。
白天他動刀雕刻時會輪流響起她們四人。
“忘我”之境的潛意識里,他心達刀至,雕刻出了栩栩如生的花嵐。
楚月來默默地佇立于雨中,臉色有些黯淡,但充滿著堅毅和希望。
“不知道鐵十六和花嵐現(xiàn)在怎么樣了?”想起鐵十六,楚月來如何能不苦澀,鐵十六三番兩次的救過自己,可他看來好像很喜歡花嵐的樣子。
楚月來心里百感交集。
良久,雨停。
東方已經(jīng)泛白。
楚月來一咬牙,雙刀揮出,華麗的砍柴刀一左一右的將“木雕”斷為三截。
“木雕”……花嵐。
于空中碎裂成渣,再不可觀其形。
楚月來此時雙刀的意境已然可以達到了單刀時的意境水平。
還有十天才夠一百天。
楚月來心里忽然失去了這些天里的那些單純、寧靜。
他再次陷入了一種瘋狂的狂躁之中。
在這剩下的十天里他不停的舞動雙刀,直到他在這一百天里估計揮舞了一百二十萬刀上下。
直到他的手已經(jīng)累的拿不起刀。
直到他手中全新的柴刀已經(jīng)報廢。
直到所有的木頭、柴刀已經(jīng)同歸于盡。
楚月來“自由解脫”的日子才算來到。
而楚月來在十天前的那一個雨夜后,那顆開始變得很亂的心亦在這十天里的瘋狂發(fā)泄里,終于慢慢地平復(fù)下來。
楚月來身體之臭,體味之濃,簡直迎風(fēng)一里可聞。
他身體清瘦了些,雙臂卻比從前顯得多了許多肌肉。
蘭花娘娘“如花”般的笑臉出現(xiàn)在楚月來的面前。
她道:“知道錯了么?”
楚月來聞聲仰天倒地。
小艷子、紫微、殘荷、飄香四女立于蘭花娘娘身后,滿眼的惡心、厭惡的看著渾身惡臭的楚月來。
那眼神如同看一條死狗。
裝暈的楚月來這時聽到了蘭花娘娘的喃喃自語。
“你這又是何苦,身中鼎爐之法,就算逃走你又能活幾年?”
楚月來聞言,心如沉到了海底。
冰冷如霜、欲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