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的長夜終于睡著了。
旭日東升時,白晝蘇醒過來。
只有風在不分晝夜的刮著。
不論這世間萬物的興衰或是人間萬人的生死,好像跟風都沒什么關系。
風永遠都在吹,它極少停歇。
可是在神秘人約戰楚月來之地。
小城外的……清風觀,風一直在吹,樹葉本該隨之輕擺,可現在樹上的所有枝干、樹條仿佛都如被一種神秘的魔法禁錮了一般。
這只因忽然間有刀氣現——它已在清風觀的樹前,到了楚月來的四周。
凌冽的刀氣中蘊含的殺氣逼得葉小仙、鈴鐺二女不得不一退再退。
一切只因她們承受不住楚月來對面三丈外的一把還沒出鞘的刀的殺氣。
準確的說是刀里肆意縱橫出來的殺氣、逼人的威勢使她們不得不退,不退就要傷,就有可能死。
這刀還沒出鞘就已令周圍的一切草木皆為之所控,人在在那里多呆一剎一瞬,仿佛都要被這鋪天蓋地的殺氣、殺意所控制的草木所傷、所殺。
楚月來,忽然發現自己曾經的一劍西來、皓月當空都無法應付這把刀。
于是他只有躲、唯有先避其鋒芒,他方才能保有一線生機。
幸好他的輕功不錯,幸好他有些這方面的天賦;
幸好他是天下最出色的的殺手之一逍遙子的徒弟;
幸好他自己亦是個殺手,因為殺手不會低估任何人,楚月來哪怕是殺一條狗亦要準備,所以他見到對手后早已就準備戰斗。
手握這把刀的人,樣子三十如許,一雙飽經風霜的眼神里卻透著出絲絲陽光,頭發收拾的干凈利落,白色的衣服無比的合身、不是多新,卻漿洗的非常整潔,整個人給他的感覺就是……干凈、無比的干凈、潔白。
——但最令楚月來關注的卻依然是他握刀的那只手。
這手 比常人要大一半,指甲整潔、長短適中,一看就是天生最適合用刀、用劍的手。
當年的傅紅雪、李尋歡的手不知道又是怎樣的一雙手呢?
楚月來的身影在不停地移動、飛快的退、轉圈的退,可對面之人卻如影隨形,兩人之間的距離竟然始終不能拉開到四丈。
楚月來心里不由一沉。
他已不能退。
只因他人已到墻,到了一個避無可避之地。
怎么辦?
最好的刀客、劍客當然都不會錯過這個極為難得的機會……楚月來露出了一個極為微小、極為短暫的破綻。
那只握刀的手微動之間,天空之中立即仿佛似有閃電劃過天空。
這一刀很美,很燦爛,在白晝里竟然揮出了如同銀月般燦爛的光輝。
沒有人能形容這一刀的速度和風采,就如同沒有人能看清當年傅紅雪的快刀一樣。
楚月來在這生死一刻,他只有揮劍了,一劍西來和皓月當空已經不能用,他還有下一招么?
有嗎?
清風觀前忽然出現了一副人間奇景。
在剛剛的一瞬間里。
旭日當空之下竟然在樹下不遠處可以看到一輪銀月……快速旋轉的刀形成的銀月。
刀氣封鎖了空間,亦凍住了風。
更為奇跡的是在那一輪銀月所向之處,有一個人,這個人當然就是楚月來。
他身前竟然在他拔劍后的同時忽然出現了無數的星星,從天而降一般似的,狀若流星、墜落凡塵、場面無比壯觀、驚艷。
那輪銀月在一瞬間已經同仿佛自空中墜落的點點繁星碰撞到了一起。
“砰砰砰”的幾聲悶響——這聲音不像一般的刀劍相交之聲那么清脆。
“嘭嘭嘭”的聲音如同宛若夏日的驚雷,年時的響炮,震耳欲聾,堪比霹靂堂的暗器“體無完膚”。
墻 忽然塌倒向后方,楚月來已經被逼的不斷后退。
他身前的繁星點點亦隨之向后流動。
而那輪不斷旋轉、飄忽不定的銀月立即緊緊的逼上。
兩個人竟然從前院,瞬間打到了清風觀的后院里面。
葉小仙、鈴鐺馬上緊緊跟上,內心有些焦急、怨恨。
清風觀前,微風依然如剛剛那般吹過,本來不動的樹葉,此時卻在輕輕地隨風擺動。
“轟”的一聲巨響過后,清風觀的后院里。
銀月已藏,繁星亦消。
剛剛升起的朝陽倒似可以永恒的依舊掛在東方。
微風吹過,楚月來嘴角流血,人晃晃悠悠的樣子,仿佛風再大點他就會被吹倒一樣。
楚月來沉聲問道:“光明?”
白衣如雪的握刀之人平復下有些紊亂的呼吸道:“是”
紅色的楓葉隨風輕舞,四處飛揚,在清風觀的后院里落了一地。
楚月來苦笑道:“你用的刀法其實不算是刀法?”
光明面色一動,沉吟片刻道:“本來不是,但現在是”。
他說這話的時候,面露些許自豪亦帶著些極強的自信。
楚月來意外道:“本來是奪命十三劍?現在是奪命十三刀?”
光明微微點頭,他保持沉默,這沉默往往其實亦是一種肯定的回答。
葉小仙、鈴鐺已經到了一會。
葉小仙驚叫道:“難道是燕十三的奪命十三劍?”
光明對著她微微一笑,臉上多了些和藹之色道:“本來是,但現在是鐵家的奪命十三刀。”
楚月來面露神往之色,他心中雖有疑問,可并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只是道:“在下今天敗的實在不冤,奪命十三刀……想來已不比奪命十三劍差,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關系。”
光明聞言心里微微一暖,他當然知道自己的父親為何不得不讓自己從小由劍而改用刀,他為此不知多吃了多少苦。
但這苦吃的如今看來無疑是很值得的。
他道:“楚兄的劍法渾然天成,已隱隱達到一種天人合一、物我兩忘的劍意至高之境,就劍法與刀法的比較而言,我今天實在是不敢言勝。”
楚月來無奈的嘆息道:“敗了就是敗了,我們江湖中人,武功的高低又怎能把內功與劍法分開而言,鐵兄不必安慰于我,多謝你剛剛的刀下留情,不然我此時想必已經命喪黃泉了。”
葉小仙忽然插口道:“你們就都別互相捧來捧去了,聽著肉麻死了,酸的要命。”
鈴鐺吃吃一笑,走上前想扶下楚月來,楚月來揮手示意自己沒事,調息一陣就可以了。
楚月來忽然道:“鐵兄祖上可是鐵開誠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