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遮住了半彎的月亮,臘月二十三,小年,夜。
雪在飄,風很高,月很黑,京城里一片肅殺之氣,寒氣逼人。
年關將近又適逢小年,在北方的白玉京里,內閣大學士張孚敬大人府上,今夜里,燈火輝煌,人聲鼎沸,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張大人的生日很巧就在今天,皇上也御賜了不少禮物,除了朝廷的一干文武大臣,心腹知己外,張天翔還代表父親在院后招待了來此祝賀的幾位江湖上極有身份地位的人物,今晚的宴會這可謂盛極一時,難得一見。
雪也飄在青衣樓頂,此時。
楚月來、善如煙、司徒攬月、詩穎、郭鐵劍、玎珰六人不分主仆、師徒的隨意的坐下,吃著老京城地道的火鍋,快意無比。
自從送走了熊沽,楚月來再也沒有出過青衣樓,除了給善如煙每天“治病”外,就是在房內教導詩穎關于武道方面的體會,解答詩穎的疑問,詩穎的內力日漸深厚,武道上的悟性讓楚月來驚訝不已,善如煙這個對天下武功如數家珍的女人,對詩穎的天賦也極為佩服,小丫頭的人緣好極了。
要不是第一次遇見“熊沽”那天楚月來被方青卓無意中見到,也許京城里也沒有人知道楚月來已經回到京城,如此的膽大包天,就連斷了一只左手給楚月來的京城神捕楊無過,斑大人等也無法想象楚月來會在風聲最緊的時候回到京城。
雖然他們都會暗自猜測夏蕓和楚月來的關系,擔心夏蕓大年初一嫁給狄青云狄王爺時他來搗亂,但是考慮到狄王爺的實力和勢力,沒人會相信楚月來會在此時不顧自己身家性命的進京城,破壞這場萬眾矚目的婚禮。
畢竟武功再高,楚月來也只是一個人。
飯后,楚月來整理了下衣著,對著善如煙道:“我要去見見青卓,他今日約我,一定有事。”
善如煙微笑,手幫他理了下散落的在耳邊的頭發,溫柔似水的看著他道:“早點回來。”
“嗯,放心吧,我會小心的,過了年我們就走。”楚月來說完,拍了拍詩穎的頭,小姑娘站起來想跟著他一起去,楚月來好不容易才勸她留在了青衣樓。
楚月來手中拿著一個包裹,沒有帶子母劍,走到門口,看到了郭鐵劍,他一身夜行衣。
“郭兄在等我?”
“嗯”
“我去去就回,郭兄請回吧!”
郭鐵劍冷笑道:“萬一你回不來,如煙豈不要守寡。”
“是她的意思。”
郭鐵劍沉默,然后道:“是大當家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你們知道我去哪?”
“你去殺人,而且要去殺的人肯定很難殺。”郭鐵劍冷冷的道。
“為什么?”
郭鐵劍低聲快速的說:“你沒帶劍,你怕被人認出來,連累青衣樓,你沒讓詩穎跟著,是因為害怕無法照顧她,你要殺的人到底是誰?”
楚月來搖頭長嘆道:“今夜之行如果有你在,那么如果暴露一點,青衣樓將不復存在,你既然知道就應該先帶著如煙他們離開。”
“你以為你自己去就不會連累青衣樓了么?至于退走,大當家的被人威懾這么久,早已有所準備,現在估計她們已經都在開始準備了吧。”郭鐵劍回首看了眼自己生活了幾年的青衣樓。
楚月來聞言一怔,嘆氣回頭看著青衣樓,想著善如煙和詩穎,他的心差點讓他回頭,帶著她們遠走高飛,可是想想答應方青卓時的承諾,想想初一大婚的夏蕓,還在等著自己卻在照顧公公王陽明,因而無法分身相聚的狄雅芝,她們都在京城里,于是他狠心地轉回頭.
“那,你在外邊接應我。”楚月來終于答應郭鐵劍同行的要求。
郭鐵劍點頭,遞給了楚月來一條長繩和一把銅錢,洪武通寶。
“謝謝。”楚月來眼中露出一絲感動,這份感動不止是針對郭鐵劍的豪氣干云,也因為善如煙為自己所做之事的巨大犧牲,司徒攬月對自己的那份毫無保留的信任,當然還有小啞巴詩穎對自己最堅定的支持等等。
兩人帶著包裹里的夜行衣、武器,趁著夜色,隱匿在陰影之下。
黑夜沒有給楚月來黑色的眼睛,他用父母給的黑色的眼睛,尋找著張大學士府上的合適藏身的暗殺之地。
劍,短劍藏于衣袖,劍意流轉間,渾身與周身的環境融為了一體,這里正是張天翔招待武林高人的后院。
冷,風雪夜,很冷。
楚月來第二次出手,比他第一次出手時,他對劍道的理解,對武道的修為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進步和變化。
血液在流動,夜已深。
可楚月來還在等,袖中的劍已經染上了淡淡的寒霜,寒氣漸漸地變成了內斂于劍內的驚人的殺氣。
張天翔在房中笑道:“各位宗師,家父馬上就到,若有怠慢之處,還請前輩們多多海涵。”
一向跟在她身邊的霸王槍王姓后人,也在桌上,他在槍法上的造詣的確算得上是一代人杰。
一魁梧的大漢道:“張公子不必多慮,我霹靂堂之人既然來了,就是給老爺子賀壽的,人多,一個一個來,咱們自家人,他最后過來想必不會再走,我們豈不是喝的痛快。”
桌上還有三人,其中一位四旬的男子,五官端正,斯斯文文的樣子,輕輕一擺手中的扇子,扇子竟然是精鋼打造,他羽扇輕綸的樣子,像極了教書的先生。
他正是峨眉的松鶴真人,他道:“雷堂主,快人快語,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有你師傅與這位霸王槍的后人作陪,已是我等的榮幸,清風兄你說是吧。”
“清風”緩緩點頭道:“正是,我武當與峨眉向來同氣連枝,共同進退,松鶴師兄的意思就是清風的意思。”
張天翔再次干了一杯酒道:“師傅,諸位掌門,天翔再飲三杯,表示敬意,父親馬上就到。”
霹靂堂的雷堂主大笑道:“我姓雷的生平最服的就是你十息要命唐不二,今年紅榜第一人,想不到大過年的,你竟然從蜀中,千里迢迢的來到了京城,唐兄,我敬你一杯。”
桌上一直未說話的最后一人,正是蜀中唐不二,年約四十多歲,唐家的人很多都叫他唐大先生。
他笑笑道:“能在這里見到雷堂主、清風、松鶴兩位掌門,是唐某人的榮幸,什么紅榜、黑榜,你們都是一派之主,已經跳出這個榜了。”
桌上六人哈哈大笑,一派指點江山之意。
張大人,在四位隨從的保護下,從前院踱步而行,楚月來藏于他必經之地,屏住了呼吸,劍,衣袖中的兩把劍已經冰冷。
人卻極為專注的看著五人。
雪忽然下的更大了。
劍刺出,雪 為之一停,劍光閃爍后,血 已流了滿地,那是張大學士,張孚敬的血。
四位保鏢卻嗔目結舌地完好無恙,他們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刺啦”一聲,飲酒的房間中忽然飛出了四條人影,以極快的的速度追向了楚月來已經消失的身影。
張天翔和霸王槍的后人感到四位保鏢所處之地,見到自己的父親已經倒在了血泊里,手抬起好像要捂住自己噴血的喉嚨,但卻無法做到,手 僵在半空。
一劍斃命 于四位保鏢的保護之中,以電光火石般的速度刺出,在得手遠去,看都不看一眼,這些表現,都說明刺客,絕對是位絕頂的殺手,高明的劍客。
張天翔眼紅欲裂,出手點穴止血,一探心脈,已經晚矣。
“一定是六耳天堂的殺手干的。”張天翔喃喃的道,他當然清楚暗河就是自己父親一手控制的,唯有多年來一直跟暗河明爭暗斗的殺手組織六耳天堂才敢動手,才能得手。
“六耳天堂,我張天翔與你勢不兩立……”張府后院里大雪紛飛。
張天翔的嘶吼傳遍府宅,張府大亂,張孚敬大學士,內閣實際的宰執,暗河背后的兩大勢力之一的頭腦,就這樣死去,他死在了自己的壽宴之上,死在了四個武林中一代宗師,各派掌門、堂主、長老飲酒的屋外。
唐不二、清風、松鶴、雷堂主,四位宗師面色難堪,全力的追趕楚月來。
十息過后,卻依然未有消息……
白玉京、張府、臘月二十三、小年夜。
未到子時、飄雪、血流。
是報應,還是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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