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我說你杵在這里做什么?又幫不上忙,反而擋路。”江寧婆婆嫌棄地瞪了白玉堂一眼,抬手就把他往外趕。
“娘, 有什么我能做的, 您盡管吩咐就是。”雖說“君子遠包廚”, 可是, 他就想陪在她身邊, 多看她幾眼,不管江寧婆婆怎么趕,他就是賴在廚房里不走。
他那點兒小心思, 江寧婆婆又怎會不知?不由地冷哼兩聲:“平時也沒見你這么勤快過,今個兒怎么了, 不去做你的大俠, 跑來做江寧酒坊的廚子啦?”
“娘啊, ”習(xí)慣地伸手在江寧婆婆肩上不停地撓啊撓,眼睛卻在往子妤那邊瞟, 白玉堂道:“我這不是怕您累著,想過來幫幫忙嘛。”
子妤往鍋里舀了兩勺水,蓋好蓋子,回頭看著白玉堂討好江寧婆婆的樣子,忍俊不禁。忙轉(zhuǎn)身去幫著阿敏和小寶摘菜, 不讓他們看到自己偷笑的模樣。
“我哪能累著?你沒看見事情都是敏姑娘和子妤在做么?”乜斜了白玉堂一眼, 江寧婆婆斂了笑:“常言道:男到十七、八, 見了姑娘就眼花。你自個兒啊, 心里明白。”
小寶聽了這話, 先是覺得可樂,想了想, 又忙對阿敏道:“娘,您放心,等我到了十七、八,肯定不會見了姑娘就眼花的。”
他剛說完,廚房里除了白玉堂,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們別看他現(xiàn)在長得人高馬大的,其實啊,在我心里,還是把他當成我的奶娃子。”話是這么說,可江寧婆婆沒打算就這么饒了他,話音一轉(zhuǎn),很認真地跟白玉堂道:“你放心,我不會說出你十五歲的時候,為了一個小姑娘跟人打架的事……”
一聽話鋒不對,白玉堂臉上有些掛不住,使勁沖著江寧婆婆打眼色,可她愣是當做沒看見。再回頭去看子妤,她背對著自己低著頭,肩膀在不停地抖啊抖,可見是笑得很開心。
“……還有這個十六歲的時候,兩個姑娘家為你打破了頭,差點上吊出了人命。這些事兒啊,我都不會隨便說出去的,啊!”
被她說得坐立不安,白玉堂恨不得找個縫兒鉆進去。
看著他這幅樣子,江寧婆婆也很想笑,嘆口氣又說:“唉,我又想你小時候……”
“娘啊,我突然想起來了,”怕她再抖出些自己的糗事,白玉堂忙抱拳道:“二哥剛才好像找我有事,我這就過去瞧瞧。子妤、敏姑娘、小寶,我先告辭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逃了出去。
吃過飯之后,等他們忙完了,常澤拿了個布包來找子妤。
“這里面裝的是什么啊?”不知怎的,子妤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常澤也不答話,慢悠悠地把布包打開,一排亮閃閃的銀針靜靜地躺在里面,晃得子妤眼暈。
白玉堂緊張地問道:“怎么,子妤身體不適么?”
“我很好啊。”子妤連忙搖搖頭,又心有余悸看著常澤:“你想干嘛?不會是要給我扎針吧?”
常澤翻了個白眼,一副很不情愿的樣子:“是青玄來信說的,你現(xiàn)在元神不穩(wěn),若不施針加以壓制,只怕那天就元神出竅,回不來了。前些日子太忙了沒空,今個兒我倒是有時間。”
見他說得很是嚴重,白玉堂忙在一旁勸道:“既然如此,子妤還是讓常兄幫你施針的好。”
“不要。”說著,子妤就躲到阿敏身后,指著常澤道:“你那跌打師傅教的醫(yī)術(shù),也敢給我施針?我、我才不要呢!”
仔細想想,相處了這么多年,確實沒見過他給人治過病。就算是她和小寶有個頭疼腦熱的,也是去城里請大夫來瞧。阿敏有些不放心:“常大哥,這可開不得玩笑,你……能行嗎?”
連阿敏都開始質(zhì)疑他了,常澤不悅地癟了下嘴角:“雖然很久沒給人施過針了,穴位和手法我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你們聽聽……”自己的擔(dān)心不是沒道理啊,她才不要傻到拿自己給他練手呢。“要給我施針也行,不過,得找個妥當?shù)拇蠓虿判小!?
“師叔的話也不聽?”
“命是我自己的,你別想用師叔的身份來壓我。”
說完,子妤轉(zhuǎn)身就跑,氣得常澤跳腳:“臭丫頭,有事了可別來找我!”
一個人躲在屋頂上,聽著他在下面嚷嚷,子妤抬頭看著漫天的繁星,心里暗道:出來這么些日子,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而且自己也有修煉,哪兒那么容易元神出竅的。
正想著,就見有人躍了上來。子妤回頭仔細一看,原來是白玉堂拎了壺酒上來找她。
在她身邊坐下,把酒遞到她面前,白玉堂瞅了瞅下面的院子,壓低聲音道:“這是娘親自釀的‘蛇魚香’,平日都舍不得讓我們喝。我偷偷拿了一壺,你嘗嘗。”
其實,子妤不大會喝酒,再好的酒喝在嘴里,都是一股子辣味兒。可是,見他這般好意,她便輕輕抿了一口:“嗯,好辣。”
白玉堂笑著把酒壺接了過來,自己仰頭喝了口,回頭一直盯著她瞧,過了會兒才道:“你還是跟以前一樣。”
“嗯?”
“沾酒臉就紅了。”
子妤一怔,下意識地去摸臉:“是嗎?”
“嗯,連動作都是一樣的。”白玉堂說著,不禁輕笑出聲。見她賭氣似地扭過臉去,忙往她身邊挪了挪,用胳膊輕輕地碰了她幾下:“生氣了?”
“沒有。”子妤應(yīng)了聲,說:“白五爺,能跟我講講以前的事嗎?”
“可以。不過……”
“不過什么?”
白玉堂笑了笑,看著她的眼睛:“不要喊我白五爺,那是外人才這么稱呼的。以前,你都是喊我五哥。”
子妤咬了下嘴唇,輕喚了他一聲,當即樂得他眉開眼笑。
月色下,微風(fēng)輕拂,屋頂上的兩個人并肩而坐,低聲說著話,不時還會傳來一兩聲輕笑,讓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心生羨慕。
蔣平偷看夠了,搖著扇子轉(zhuǎn)身嘆道:“笙歌美酒人宜醉,莫辜負良辰美景……”
“閉嘴。”江寧婆婆喝道,又對韓彰和徐慶道:“你們倆還在看什么?都給我回屋睡覺去,快去快去!”
兄弟幾個都為他們倆能重逢感到開心,即便是被江寧婆婆連推帶趕地攆了回去,一個個的臉上都還掛著笑意。江寧婆婆在回屋前,忍不住又回頭朝屋頂上看了眼,猶自樂得合不攏嘴,看來,這回自己真的是很快就能喝上媳婦茶了。
“你要是不愿讓常兄替你施針,不如,我去把城里最好的大夫給你找來……”
說了許久的話,白玉堂最擔(dān)心的,還是子妤的身體。好不容易又能在一起了,他可不愿見到她被病痛折磨。
子妤嘆口氣,搖頭道:“你別聽他胡說,哪有那么嚴重。不過是之前睡得久了,有些嗜睡的毛病,慢慢會好的。”
“真的?”握住她的手,白玉堂有些不信地看著她:“可不許誑我!”
“我干嘛要誑你?再說了,身體是我的,有事沒事,我心里清楚著呢。”子妤還是不太習(xí)慣被他緊盯著瞧,微紅了臉躲開他的視線:“五哥,你不用為我擔(dān)心的。”
“我怎么會不擔(dān)心呢?”說著,白玉堂把她擁進了懷里,緊緊摟住。“每次想起當年你被青玄帶走時的樣子,我都怕這輩子會再也見不到你了。現(xiàn)在,你好不容易回來了,要是再有個什么好歹,你讓我怎么辦?”
被他突如其來的擁抱給震住了,接著,又聽他說出這些個掏心掏肺的話,子妤覺得她的心都軟得快要化了。忍不住伸手攬住他的腰,小聲安慰道:“我不會有事的,真的,你相信我啊。”
輕輕地松開她,白玉堂的眼神有些慌亂,看著她沖自己保證似的點了點頭,雖然還是不放心,但也長長地舒了口氣。不管怎樣,此時她就在自己身邊,實實在在的待在自己身邊。看得見、摸得著,比起這六年靠著回憶來過活,已然是好了太多太多。
“那你要是有什么不適,一定要告訴我,不許自己扛著,知不知道?”
“知道。”
見她笑得眉眼彎彎,白玉堂也跟著笑了。笑過之后,不禁慢慢朝她靠了過去,見她愣愣地瞪了眼睛看著自己,白玉堂有些躊躇,卻還是沒有停下。他們離得那么近,近得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他已聞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女兒香。還差一點點,就要觸碰到她柔軟的唇瓣,一解多年的相思之苦。
“不要抓我娘!你們這些壞人,不要抓我娘……”
本已睡熟了的小寶突然做起了噩夢,大喊大叫把原本都回房的人全鬧了起來。
屋頂上的兩只也被嚇了一跳。白玉堂垂著頭暗自咬牙:你們這是要鬧哪樣?為什么每次都挑在這個時候?五爺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們了?
“五哥,小寶他……我們?nèi)タ纯窗伞!眲偛啪o張地差點連呼吸都忘了,這會兒又被嚇得差點把心蹦出來,子妤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指著小寶的房間建議道。
“嗯。”悶悶地應(yīng)了聲,白玉堂突然抬頭對著她的小嘴親了過去。小寶有那么多人關(guān)心,也不差他們兩個,再說了,他們倆又不是大夫,早點晚點去看他也沒啥差別。他等了好久,醞釀了好久,眼看著就要親到了,又被打斷,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事情發(fā)生地太過突然,等子妤回過神的時候,只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臉,以及唇上又軟又濕的吻。她當即呆掉,只覺得腦子里嗡嗡作響。
心滿意足地看著她紅著臉發(fā)呆的模樣,白玉堂笑道:“咱們這會兒是去看小寶呢,還是繼續(xù)留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