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新氣象, 趙鶯鶯一家又因為有了新盼頭,所以格外積極。趙吉帶著趙蒙干染坊, 他下了死力氣, 總算是膽子大了一回。也曉得尋人情托關系了,從張老板馬老板那里請了一些單子來做。
現在染坊里可不止陳順兒一個小幫工,另外又找了個十七八的小子幫忙做事, 連軸轉著染布送貨,生意紅紅火火。
王氏倒是不忙著織綢, 不過那織機也沒有閑著,正好趁這個時候讓趙蓉蓉多多練習如何織綢——趙鶯鶯是沒織布織綢過的, 也在一旁聽王氏教導, 看的起勁。幾次下來還上手試了試, 人說一通百通, 大概真是心靈手巧有天分, 趙鶯鶯一上手就得了王氏贊。
“這是會做事的樣子!鶯姐兒倒是學什么都快!”替趙鶯鶯調了調手放的位置:“這樣著更省勁!”
只不過看完趙鶯鶯, 再看猴兒似的,一刻也閑不下來的趙芹芹不由得發愁:“唉!你大姐和你我都不用愁了, 都是好樣的,拿出去帶一份好女紅, 將來面子里子都有了。只芹姐兒,不要說學女紅的興趣了,就是安安靜靜地坐上半個時辰也難!”
其實趙芹芹才多大,她這個年紀只要是不內向的孩子都是愛玩坐不住的。只不過王氏之前養的兩個女兒,趙蓉蓉不必說, 最溫順乖巧的一個,女紅上中規中矩,但至少聽話聽教。
趙鶯鶯也別提,她是有天分的,學什么都是一學就會,拿得起放得下。最要緊的是同時還有耐心,譬如她現在打絡子編結子,一坐半日那是常事,她動也不動一下。
有這樣兩個例子放在前面,趙芹芹若是表現一般王氏都會覺得不滿,也只有出類拔萃才算好吧。
拿定了主意,王氏就對趙芹芹道:“家里忙亂亂的,你大姐現在正熟練如何織綢,你二姐打結子賺錢,你奶擔著家務,都不好教你女紅。我如今也行動不便——再等一等,等到你弟弟妹妹出來了,我再親自教你。”
今年趙芹芹就七歲了,在學女紅的年紀里算早的,但又不算最早,至少比趙鶯鶯遲一些。不過即使是這樣,趙芹芹也是完全沒想到的:“娘,學女紅?可是巷子里和我一般大的都還沒學呢!”
王氏把臉一板:“怎么的,你還不樂意?讓你早點學是為了你好,早些學,把底子打的牢牢地,難道不好?你不要看人家學的遲能多玩幾年,等到將來她們上手學女紅的時候就知道吃苦頭了——一樣的東西,人家用七八年學,你用十幾年學,那能一樣嗎?”
趙芹芹哪里知道這種道理,當即就氣鼓鼓的。只是她又不敢和王氏頂嘴,只能什么話都不說,算是認下這件事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都不安生,翻來覆去的,趙鶯鶯和她一張床上睡覺。只能轉過身子問她:“你是怎么了,翻來覆去的,心里鬧的慌?”
趙芹芹撅著嘴:“娘說讓我不久以后就跟著她學女紅。”
“學女紅有什么好氣的?”趙鶯鶯納悶了:“學女紅難道不是好事兒,女紅做的好,你今后走到哪里都受人尊重。而且這女紅就像男孩子學一門手藝一樣,老人家都說荒年餓不死手藝人。女紅精熟的女孩子終身有靠呢!”
趙鶯鶯是這樣想的,但是她卻沒有想到這樣的道理對趙芹芹來說實在太早了,她只能聽的半懂不懂:“好多人沒學也過的挺好的呢!”
最后還嘴硬了這么一句。
不過不管趙芹芹怎么想,王氏肚子里揣的小孩子總有一日是要出生的,再然后就是她學女紅的日子——不管她怎么祈禱王氏能鼓著肚子而不生。
王氏又不可能是哪吒他娘。
到了二月二十五這一日,本來一切和平常沒什么兩樣。春寒還沒有褪去,不過天時不錯,太陽高高掛著,所以風小的時候曬曬太陽也挺舒服的。
王氏由趙蓉蓉扶著在屋檐底下坐著,蓋了一張薄被,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就是這時候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身子下面濕濕的,而且肚子也疼了起來。這種疼,不像是之前幾次,有過好幾次生育經驗的王氏立刻就知道這是怎么回事,立刻叫了起來。
因為估計王氏就在這幾天生產,所以家里人這幾天都格外注意她。聽到她叫人,最先有反應的是方婆子,立刻吩咐趙芹芹去叫趙吉回來,然后又叫宋氏:“老大家的,來搭一把手。”
然后兩人扶著王氏進了她和趙吉的臥房,趙鶯鶯家并沒有多余的屋子,也就沒辦法準備一間專門的產房,只能把臥室用著。
方婆子查看了一下,對趙蓉蓉道:“你娘這一回是真的要生了,你先去廚房燒熱水,燒的越多越好,另外再煮些棉布。鶯姐兒,你也去幫忙,煮些紅糖雞蛋,多放些紅糖。”
趙鶯鶯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只會聽從方婆子的話,跟著趙蓉蓉去廚房。趙蓉蓉點燃了大灶燒水煮棉布,趙鶯鶯就引燃了小炭爐,煮紅糖雞蛋。
大鍋燒水慢一點,倒是紅糖雞蛋先好了。趙鶯鶯趕緊盛起來,把滿滿一大碗的紅糖雞蛋用托盤端了去東廂房。這時候趙吉已經回來了,只不過他是男人,按照道理是不許進產房的,只能在堂屋里干著急。
趙鶯鶯煮的紅糖雞蛋送了來,方婆子一手端了起來,宋氏則是在一邊給王氏墊了墊背后,讓她半坐著。
“老三家的,你先起身吃紅糖雞蛋。趁著現在還能吃下東西多吃一點,之后恐怕再累也吃不下了。”方婆子這樣勸服王氏。
王氏已經是生產過幾次的婦人了,也很有經驗,不消方婆子說她也知道。方婆子一口一口地喂,她就囫圇著把一滿碗糖水雞蛋吃完了。然后就躺著,明明疼的有些冒汗,卻依舊是半閉著眼睛養神的樣子。
方婆子點點頭——這就是有經驗的婦人了,她們清楚后面還有的磨呢,趁著這個時候還好過,就要能休息的時候多休息。
方婆子照顧了王氏一會兒就趕趙鶯鶯出去:“你娘時候還早了,今天天黑之前能發動,明日天亮之前能生下來就算是好的了。你先出去,和你姐姐等在外面幫忙就是了。”
像趙蓉蓉趙鶯鶯這些還沒有出嫁的女孩子,都是不讓進產房的。這時候是還沒有發動見血,不然的話,趙鶯鶯也不能進來。
趙鶯鶯當然擔心王氏,但是沒有辦法。她這樣的小姑娘是不許進產房的,這不是一家一戶的規矩,而是人人家里都是這樣。她堅持也不會有任何用處,于是她看了王氏一眼,然后就利落地出去了。
趙吉還等在外面呢,見趙鶯鶯出來就忙問:“你娘怎么樣?你奶奶怎么說?”
趙鶯鶯把方婆子說的幾句話揀要緊的轉給趙吉,然后才道:“我看娘挺好的,我送進去的一大碗雞蛋她吃的干干凈凈,這時候還能休息著養精神。”
趙吉略微心安,趙鶯鶯則是覺得在這里也沒事做,更加心慌,干脆去了廚房接著給趙蓉蓉打下手。一樣一樣產房里用的著的東西都給沸水煮了一遍,等到日頭偏西的時候,東廂房臥房里的叫聲大了起來。
趙蓉蓉和趙鶯鶯得了招呼,連忙送熱水到門口,由宋氏接了進去。另外又讓趙蒙這個小子去小三巷那邊通知王家人,讓王家外婆準備著過來。
卻沒想到王家外婆當晚就過來了,進門也不說話,先進了產房幫忙。等到月上中天的時候,隨著幾聲嬰兒啼哭,所有人都放下心來。方婆子在屋里笑著對外喊:“老三,你有福,你媳婦給你添了一個大胖小子!”
趙鶯鶯心里壓著的一塊石頭放下了,趕緊和趙蓉蓉去廚房把之前熬在炭爐子上的紅棗桂圓粥給端了下來。這不只是讓生孩子勞累了的王氏喝,也是讓一直忙著,沒空吃飯的幾個產房里的人吃。
趙蓉蓉看著覺得東西太少,干脆把昨日割來的還沒有來得及吃的鮮肉切成肉絲,放青椒炒了一碗碼子上來。然后下了一鍋面條,最后調味澆碼子,然后才送給沒來得及吃東西的人。
“外婆、大伯母、奶,這是大姐煮的面條,您們都辛苦快一宿了,趕緊吃。”趙鶯鶯把面端上來,然后又跑了出去。趙吉和趙蒙雖然沒勞累這,卻也是一直在外面站著,并沒有吃飯的。
端了趙吉和趙蒙的苗條,趙鶯鶯才能和趙蓉蓉兩個吃。也是餓極了,也等不得端到堂屋吃飯了,兩個人干脆捧著碗,站在廚房里就把這一大碗面條給吃的精光。
吃完之后收拾碗筷和廚房,等到掩好火,鎖上廚房。那邊產房里也就收拾地差不多了——嬰孩的胎盤之類的都要燒掉或者掩埋,屋子里帶了血和不潔凈的東西也要處理。還要給孩子洗澡,給王氏擦身,可是有的忙。
趙蓉蓉和趙鶯鶯過去的時候,正好方婆子抱了新出生的小弟弟出來給人看。趙鶯鶯這是第一次看新生的孩子,紅紅的皺巴巴的并不好看。不過她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知道以后會長開的。
趙芹芹就沒這么客氣了,當即疑惑道:“爹,這真是我弟弟?他怎么這么丑啊!以后都不好意思帶他出去玩兒了!”
她這樣說所有人都笑了起來,方婆子點點她的頭:“你不知道,你出生的時候比你弟弟還丑呢!小孩子出生的時候都是這樣的,長些日子自然就好看了。”
不管怎么說,母子平安,家里添丁進口都是大大的好事,一家人心情很好。等到方婆子回正房耳房睡覺之后,趙鶯鶯一家就安排起王家外婆住宿的事兒。
之前說讓王家外婆和趙芹芹睡,那是說的過幾日的事情。現在王氏才剛剛生產完,一定要有陪著,所以照顧王氏的王家外婆就要睡在產房里。
趙吉早有準備,兩條長凳,一扇門板,這是他管人借的,這就在臥室里搭好了一張床。至于被褥,打開大大地樟木箱籠,倒還有幾床。王家外婆鋪了一套,又給趙吉拿了一套。
趙吉自然是不。可能回產房的,那就只能和趙蒙一起睡在堂屋里了。只不過趙蒙那張床也是一扇門板搭成的,絕不可能再睡下一個大男人,所以他就依樣畫葫蘆,也搭了一樣的床。這時候就連長凳都不夠了,還是去的正房借的兩條。
這時候趙吉也忍不住感嘆:“之前家里打算買大房子的事確實不錯,家里實在是太擠了,稍微有些什么事兒就擺布不開了。”
不過這樣的感嘆除了讓他更加堅定換大房子的決心,另外并不能改變家里如今空前擁擠的事實——明明只多了一個小嬰兒和王家外婆而已,之前還覺得尚可的屋子立刻變得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簡直苦不堪言。
第二天,王家舅舅王恒一家也過來了。這一次并不是空著手過來,一樣是王家外婆的幾件衣裳,一些日用品。她可是要照顧王氏月子一個月的,這些東西必不可少。另外一樣就是王氏娘家給王氏生孩子的賀禮了!
王恒這個做舅舅的,王家外婆這個做外婆的,都有份在里面。那籃子是趙鶯鶯接過的,東西也很實在。除了幾樣給王氏的補品藥材之外,就是雞蛋紅糖之類。他叮囑這幾日管做飯的趙蓉蓉:“蓉姐兒,這幾日你記得把那些蟲草煮了,每日讓你娘喝一碗。”
然后又抱過裹在大紅碎花小包被里的小外甥,笑著哄了哄。因為他去年才新得了一個兒子,所以抱的頗為熟練。小嬰兒并沒有露出不舒服的樣子,甚至頗有一些笑意。他一面哄著心里喜歡,從袖子里提出了一縷長命錢給藏在了包被里。
“這是我給小孩子的,蓉姐兒找個空給打個絡子然后系上。”又問趙吉:“孩子可取了名字了沒有?”
趙吉眼巴巴地看著孩子,忙道:“之前和他娘商量過,若是個男孩兒就叫趙茂,茂盛的。從了他們這一輩的草頭,也有好意頭。”
王恒念了幾聲,也覺得不錯,就笑著道:“是不錯,那以后這就是茂哥兒了!”
王家舅媽這時候跟著自己婆婆在產房幫忙,不過讓趙鶯鶯來說,她來的了不來沒什么兩樣——趙鶯鶯那小表弟才多大,根本離不得人照顧。她來就是帶著小表弟來的,這時候她照顧王氏,于是孩子就托給了方婆子照顧,這不等于沒來?
不過她也不能真不來,家里姑奶奶生了孩子,又是住在左近人家。這當舅媽的都不來看一眼,回頭有的是人說!
自家爹娘都有事做,王玉兒就只能跟著趙蓉蓉和趙鶯鶯在廚房做事。抱怨道:“我娘這些日子就只管我弟弟了,全然不像以前有什么都想到我!如今姑姑又生了一個小弟弟,恐怕你們也逃不脫。”
趙鶯鶯笑起來:“這也值得說?小孩子剛剛生下來的時候最嬌貴了,一不小心就要生病,夭折是很容易的。舅媽這時候當然要格外注意一些——我娘就是這樣我也不會像你這樣。況且我家都有幾個孩子了啊!還在意這個?”
小孩子的煩惱來的快去的也快,前頭還在抱怨的王玉兒很快心情好了起來,小聲道:“今天是玩不成了,再等一等。等到表弟滿月的時候,那時候你家不忙了,我家也一定要來吃滿月酒。到時候我們在好好一起玩個痛快!”
趙鶯鶯自然無不可,立刻答應起來。
實際上,王家外婆也和王氏商量過滿月酒的事情。
“你和女婿商量過滿月酒的事情嗎?打算是個什么章程?”王氏給趙茂喂過奶之后,王家外婆就拍著外孫的背哄他入睡,一邊又輕聲詢問王氏。
王氏頭上裹著抹額,半靠在床上吃飯:“已經商量過了,我和吉哥的意思是比照著以前幾個孩子的例子,然后再厚幾分就是了。畢竟我們不比以前,一味一樣也沒有必要。然而過于奢華也不必,不然也有人說咱們猖狂了。”
王家外婆聽的點頭:“這件事是要有個度,你們心里有數就好。”
這時候大戶人家生孩子有各種各樣的禮儀,譬如從生孩子第三天起就有所謂洗三,十天的時候有所謂‘十朝’,滿月的時候有所謂滿月,百日的時候有所謂百日,周歲的時候有所謂周歲。
但是做一整套的只可能是那些大戶人家,平常寒門小戶也只做滿月和周歲這兩個,當然也有人做‘十朝’和周歲,或者百日和周歲。具體的如何,要看各家遵守的是哪一種習俗,反正趙家是做滿月和周歲的。
不過另有人家,這些花樣一個都做不起,因此也就都不做的也有。
這并不稀奇,要知道小孩子過日子又不能辦大宴,大家認為這會折壽,所以普通人家是不能收禮金的,最多就是收點禮物。可是又不能不給來祝賀的親朋好友管飯,所以這是一筆很虧的買賣!
不過之前家里那樣艱難的時候也沒有落下孩子們的滿月和周歲,現在境況好了起來,自然不會差——這時候天下承平日久,已經有了浮華之氣,特別是繁華溫軟的江南,風氣上更是早就不尚簡樸了。所以家里孩子出生以后不辦禮的人家是會被人嘲笑的!
這幾日趙吉在染坊里面做事,也沒忘記和看到的親朋好友打招呼,招呼滿月那一日來吃飯。
不過滿月禮也不會太大就是了,不像那些大宴,一來就是好幾桌。一般的,也就是一些極親近的人家。若是有那些不識相的,自以為親近的過來蹭飯,干一次能被背后笑好幾年。
趙吉還和王氏隔著窗子商量到時候擺上幾桌,王氏想了想道:“之前我們生芹姐兒的時候是三桌,現在才過去幾年?就算你這幾年交游廣闊了一些,增多一桌也就是了——只是要記得,菜要準備五桌的。寧肯有余,也不可臨時少了!”
孫氏這時候就坐在西廂房屋檐子底下嗑瓜子,笑著道:“人都說老三家發財了,怎么這個時候倒吝嗇了起來?要我說,既然是發財了,那就要有財主的氣派。干脆擺個十幾桌,不只是親近的人家,只要是巷子里的解放都來吃。流水席的威風都知道,那才是風光!”
Wωω ?тTk an ?co 趙鶯鶯正端著王氏的飯從院子里走過,暗自無語:風光是風光了,但是也落下了一個‘傻子’的名聲吧!又不是真正的財主,充那個能,一般的街坊只會一面吃她家的,一面嘲笑她家傻!
不過趙鶯鶯沒有說什么,她盡可能減少自己和長輩的沖突,她對于這種很容易陷入被動的爭吵沒有什么興趣——況且這種事,只要不傻就不會應下來。而她爹趙吉,即使不是很聰明靈活,那也不傻罷!
果然趙鶯鶯還沒有進東廂房的門,就聽到趙吉心平氣和道:“二嫂這說的什么話,我家轉好才多久?不過就是好容易家里吃得飽飯l而已,做什么打腫臉充胖子,行那種事!”
端著飯菜進了臥房給王氏的時候又聽到:“這件事二嫂就不用多費心了,我打算到時候請了庖廚來家里做。這也是免得勞累到嫂子們——這些日子家里忙忙亂亂的,不好多一件事更加麻煩。”
趙鶯鶯把飯菜放在王氏面前,奇道:“娘,茂哥兒的滿月要請外面的庖廚師傅來辦嗎?”
這時候普通人家小孩子的滿月等宴,一般都是家里的婦女,妯娌婆媳這些,一起動手來做。只有家里實在殷實,講究排場和面子的才會請庖廚。
王氏笑著道:“不好太張揚,一切都辦的中規中矩,也只能在這上頭長長臉了——你爹這些年其實也一直憋著,有機會出出風頭就讓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