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澤瑪這樣的女人吵嘴,鐵心源哪里是對手。
當(dāng)一個人什么都不在乎的時候,誰能吵得過她?
吐蕃人穿不穿內(nèi)褲鐵心源不知道,也沒心情知道,現(xiàn)在他只想問清楚澤瑪對于沙漠里的事情到底知道了多少。
“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澤瑪撩一下自己披散在臀部的長發(fā),坐在鐵心源身邊道:“身上沒味道了吧?
我剛才洗了三遍,第一遍的時候,我都不想洗了,擔(dān)心洗不出來。”
鐵心源往外靠靠,皺眉道:“沙漠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你倒是說啊,前面說的那么粗略,我想聽你說仔細(xì)一點,阿薩蘭過來的時候,我也好知道該怎么跟他說。”
澤瑪咯咯笑道:“他當(dāng)然要來,契丹人馬上就要打過來了,他不來堵住契丹人出沙漠的口子,難道在回鶻等死?
告訴你,是契丹找來的吐蕃人干的。”
鐵心源聽得目瞪口呆,連忙道:“你不是說劫殺你們的是吐蕃人嗎?”
“說錯了,是契丹人和吐蕃人一起劫殺我們的。”
“我記得你告訴我說是三十幾個吐蕃人殺掉了使節(jié)團(tuán)里的所有人。”
“你見到有人從沙漠里出來嗎?”
鐵心源搖搖頭道:“除了你和那個黑頭發(fā)的回鶻人再沒見過別人。
“那就對了,是三十幾個吐蕃人和一百多契丹人干的,你要是告訴阿薩蘭三十幾個吐蕃人就干掉了他最強悍的一隊手下,他會殺了你。”
鐵心源算是聽明白了,這個女人就是一個禍害,她現(xiàn)在很想看到阿薩蘭和契丹人殺的人頭滾滾的樣子。
“找個機會把你的店給我,你從哪里來就到哪里去,你說怎么樣?”
鐵心源聽到這句話,對澤瑪?shù)挠^感有了一點改變,這個女人并非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
至少知道把自己這個對她不錯的人遠(yuǎn)遠(yuǎn)地趕到戰(zhàn)場之外去。
“為什么要給你,這是我花費了很多錢……”
澤瑪咯咯笑道:“你就當(dāng)我沒說,你們男人啊,對你們好你們總是聽不明白。”
“契丹人為什么要劫殺你們這群給他們進(jìn)貢的人啊?”
“因為祖普大王府的大公子見到我之后就想要我,不想把我獻(xiàn)給他的父親。”
“這么簡單?”
“男人嗎,還能有多復(fù)雜?最多就是祖普大王府的人不想接受阿薩蘭的好意,準(zhǔn)備從沙漠那邊過來,搶到更多的東西。”
從這個滿嘴謊言的女人嘴里再也問不出別的東西了,鐵心源就站起身,準(zhǔn)備離開。
“你真的不考慮把這家店鋪給我嗎?我最近沒地方去,好想有一個安身之所。”
鐵心源笑道:“我最近要出一趟遠(yuǎn)門,你如果喜歡這家店鋪,這里暫時可以屬于你,等我回來你再還給我就好,只是,你要保護(hù)好后堂的那些廚娘。”
澤瑪湊到鐵心源的面前,仔細(xì)的聞聞他道:“我真的覺得我們好像在哪里見過。
你身上的這股子清香味道我好像在哪里聞過。”
鐵心源苦笑道:“只要你用清香木的樹葉子洗衣服,你身上也會有這股味道的,你去聞聞別人,都是一個味道。”
澤瑪眼中的疑惑之色漸漸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鄭重之色。
“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一個人,真的很聰明,讓我來保護(hù)你的店,卻一點好處都不給我。
另外,這里為什么叫做七哥湯餅店?”
“七哥是我娘對我爹的稱呼,所以這家店是我們鐵家的祖業(yè),不能輕易給人。”
澤瑪酸楚的笑了一下,朝鐵心源揮揮手就當(dāng)是送別。
轉(zhuǎn)過身就大喊店里的伙計和廚娘們都過來,聽她吩咐,鐵心源朝一個年邁的婆婆笑了一下,那個婆婆立刻就笑吟吟的超澤瑪施禮,等待她的吩咐。
來到馬廄上馬的時候,對那個馬夫道:“暫時聽那個女人指揮,如果你們覺得有危險,就立刻沿著暗道回到藏兵洞里面去。”
馬夫點點頭,把鐵心源扶上戰(zhàn)馬,目送他離去。
危險即將降臨,清香谷在外面的人手,能抽回去的就盡量抽回去,莫要成為阿薩蘭的犧牲品。
有一個一心想要致阿薩蘭為死地的澤瑪,鐵心源留在哈密的作用已經(jīng)不太大了。
清香谷如今很忙。
麥子終于到了收割的時候,這些人用匕首收割麥穗的舉動讓鐵心源無法忍受。
連夜讓鐵匠打造了十幾把鐮刀,親自示范過之后,那些野人們才開始?xì)g喜的用鐮刀割麥子了。
只不過他們干的事情讓鐵心源非常的傷心。
他們把麥子割下來之后,再把麥穗剪掉,然后再把麥秸原給鋪到地里去了。
麥子收割完畢之后,就有人上來點火,等鐵心源發(fā)現(xiàn)濃煙遍布清香谷的時候,外面的原野上,已經(jīng)燒起來燎原大火,在西域,人們習(xí)慣性的燒掉麥秸來為明年的收獲補充足夠的肥料。
這和他們燒火開荒如出一轍。
總之,山谷里的野人們已經(jīng)把割倒麥子再去掉麥穗,最后把麥秸燒掉還田的行為歸類到族長怪癖中去了。
鐵心源不知道族人對自己的評價。
族長是個好族長,就是喜歡讓人用兩根木棍吃飯,喜歡看著每個人都干干凈凈的。
還喜歡有事沒事就用他自己那種古怪的話語來發(fā)布命令,害的大家都必須努力學(xué)習(xí)那種發(fā)音古怪的話。
至于給死掉的族人立起墓碑和墳包,這一點大家都非常的理解。
不理解的是為什么必須要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里在墳包前面點上熏香,放上一些美味的點心和水果,最奇怪的是還會燒一些奇形怪狀的紙片。
這些都是族長的怪癖。
好在仁寶上師給大家解答了一些,原來祖宗去世之后就會去另外一個地方,那些奇怪的紙片,和熏香,以及各種美味都是獻(xiàn)給祖宗的,供他們用另外一種奇怪的方式來享用。
死人能知道自己這么想念他們嗎?
這個懷疑一直都有,不過,好歹是懷念一下祖宗,貢品最后還是被自己吃掉了,跟著做沒有什么壞處。
衣服必須在沸騰的溫泉口燙過之后才能放在涼水里洗,有傷的族人不能隨便用破布包裹,必須在沸騰的溫泉口把破布煮過之后在太陽下曬干才能用。
自從族長讓一些有病的人去熱水里面浸泡之后。
現(xiàn)在他們很擔(dān)心族長會把重傷的人也丟進(jìn)滾燙的泉水里面煮……
族長的怪癖很多,偶爾多一兩樣沒什么好奇怪的,族長又不會搶走自己的女人,孩子,糧食和房子。
相反的,他非常的公正,這就是一個很好的族長。
如果沒有這么些怪癖來區(qū)分自己和別人的不同,族長如何展現(xiàn)自己的威嚴(yán)?
“已經(jīng)很好了”。
這是山谷里所有西域野人的心聲。
鐵三百剛剛喝過酒,躺在自家的床上咿咿呀呀的唱歌,見他那個粗壯的老婆擔(dān)憂的瞅著河邊的一座木頭房子。
凝神聽過之后哈哈笑了起來。
她的大兒子正在撕心裂肺的哭泣,看樣子女先生昨天教的字這孩子又忘了。
“跟著先生學(xué)手藝,不挨打可不成,我當(dāng)年跟著父親學(xué)打獵,被野豬拱翻,被野狼咬傷,骨頭都不知道斷過幾次,現(xiàn)在不一樣還是好漢一條?
你肚子里有孩子,不要擔(dān)心鐵柱兒,他會熬過來的。”
老婆聽話的點點頭,就從外面給他端進(jìn)來幾片臘羊肉,重新給他把酒添滿,就靠在鐵三百的身邊,看他一點點的喝酒,一點點的吃肉……
這樣的生活她從未有過。
“一群蠢貨!”
鐵心源看著滿地的黑灰,牙齒都要咬碎了,麥秸他有用處的,地里的肥料早就夠了,上萬只羊產(chǎn)出的羊糞就足夠這片地施肥了,更不要說還有上千頭牛和好一千一百匹戰(zhàn)馬。
他受夠了在羊皮上寫字的痛苦。
而,紙張,對于西域戈壁上的人來說,簡直就是貴族才能使用的奢侈品。
更何況,每次上廁所,對他來說都是一次極為痛苦的考驗,他實在是太想要一些紙張了,哪怕是麥秸制作出來的草紙。
“種地的撒利而說不把土地上的收獲還給土地,會得罪土地之神,會讓我們來年什么都收獲不到!”
淳樸的嘎嘎看著主人扭曲的面龐,小聲的勸解道。
“你知道個屁!”
暴怒的鐵心源又踢了嘎嘎一腳。
“上師說你不能再踢我,再踢下去會讓我對你產(chǎn)生怨恨,日積月累下去,最后我們會成為仇人……”
鐵心源又踢了嘎嘎一腳怒吼道:“現(xiàn)在你想做我的仇人嗎?”
嘎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好一陣子才道:“我不想成為你的仇人,我也不要成為你的仇人,族長,你以后不要踢我了好嗎?
你從來都不踢尉遲文的。”
鐵心源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變得暴躁了很多。
戈壁上的人可能在智力和見識上和自己有距離,這應(yīng)該不是自己發(fā)怒的原因。
這本身就是現(xiàn)實,需要時間慢慢的磨合。
這不是踢了嘎嘎幾腳的事情,而是自己的心態(tài)出現(xiàn)了很大的問題。(未完待續(xù)。)
ps: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