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炎被埋了!”
尉遲文送文書的時候悄悄地對鐵心源說。.:。
“怎么埋的?”鐵心源抬起頭扭扭脖子。
“還能怎么埋啊,就是在地里挖了一個坑,然后把哥舒炎和他的隨從丟進去,最后用土蓋好。”尉遲文不解的看著鐵心源。
“完了?”
“完了!前后也就半個時辰。
對了,埋人的時候哈達爾和努拉還在商討建造大車的事情,一邊商量事情一邊埋人,我還是第一次見,他們埋的好像不是人,更像是在種樹,哥舒炎他們叫喚的聲音那么凄厲,還有一個回鶻人用鏟子拍碎了他的牙,不讓他喊叫。”
鐵心源‘揉’著脖子道:“老子的糧食和一片苦心總算沒有喂狗。”
“這么說,我們已經馴服了這些回鶻人?”
щщщ?Tтkǎ n?C ○ “還不能這樣說,但是,大局已定,哈密國內的情形要比我們離開的時候好了很多。”
鐵心源說著話,從文書堆里找出來一份文書丟給尉遲文讓他自己看。
文書是歐陽修送來的,他告訴鐵心源第一批糧食送回去之后,全哈密的人都非常的開心,尤其是那些回鶻人,雖然糧食的定量沒有增加,可是,人心卻穩定了很多,那些做工的回鶻人也不再抱怨,干活很努力。
同時,哈密的糧食也開始收割了,雖然青稞的產量比不上麥子,好歹也是糧食,大雪山和巴里坤湖畔的糧食長勢很好,應該能解一下燃眉之急。
這一次哈密全國總動員的效果很好,大雪山的吐蕃人和巴里坤湖邊上的漢人,他們都答應只留下自己的口糧,然后就把糧食全部賣給官府。
官府開倉收糧的活計已經開始了,歐陽修希望鐵心源能給他把新修的十六座巨大的糧倉全部用糧食給填滿。
尉遲文放下文書笑道:“我們總會有辦法度過難關的,只要再讓這些回鶻人吃兩年飽飯,趕都趕不走。”
鐵心源笑道:“既然已經成自己人了,不僅僅要吃飽飯,同樣要給權力,這是人吃飽喝足之后的第一個要求。
回去之后,征兵的事情就要在回鶻人中間展開了,哈密的官員要從軍隊中產生,這是一個原則,不能放松。“
尉遲文拿著炭筆做完了記錄,然后看著鐵心源道:“軍隊出巡捕,提轄,都頭,治安官都沒問題,撫民官怎么辦?您不能指望這些武人去安撫百姓吧?”
鐵心源笑道:“現在不是很好嗎?宋人出任撫民官,我們負責督促,好官員,我們可以重賞,貪官污吏就不要想著活著離開哈密。”
尉遲文點點頭道:“也是,我們哈密現在還出不了文官,國內九成九的人都大字不識一個,強行用那些斗大的字認識一籮筐的家伙,反而會壞事。
大宋文官來到哈密人生地不熟的,諒他們也沒有膽子當貪官污吏。”
鐵心源苦笑道:“錢,我們能‘弄’來,糧食也能‘弄’來,甚至強大的武士我們也能培訓出來。
唯獨文官和讀書人,需要慢慢的培養,西域人沒有讀書的習慣,想要讓西域人養成讀書的習慣,恐怕不是一兩代人的事情,我現在才發現,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這句話是非常有道理的。”
尉遲文笑道:“于闐國在西域建國兩百多年,不一樣沒有養出讀書人?
我覺得您說百年樹人實在是太過樂觀了。“
鐵心源哼了一聲道:“所以你于闐國完蛋了。”
尉遲文吧嗒一下嘴巴不服氣的道:“我們好歹也把國運傳承了十六位君王好吧?不比唐王朝差多少。”
鐵心源嘿嘿笑道:“你為何不說于闐國已經建國一千兩百年的事情?”
尉遲文的小臉一紅,強辯道:“我尉遲家族掌控的于闐國才是于闐,以前的不算。”
鐵心源笑道:“小子,慢慢的積累你的功勛吧,如果足夠大,將來就把于闐這片地方給你當封地。”
尉遲文緩緩地搖搖頭道:“別分封,分封沒有好結果,不論是對我們,還是對你,都沒有好處。”
鐵心源搖頭道:“你不懂啊,西域這片地方和中原不同,一個大一統的國家不可能出現在這里,哪怕這個國家是我建立的,這樣的國家即便是出現了,也會因為險惡的環境和彪悍的民風最后四分五裂。
我無意在西域建立一個過于龐大的國家,卻有意在西域建立一支極為龐大和強悍的軍隊。
這支軍隊存在的意義就是防止西域出現統一,一個統一的西域一定會成為這個世界的災難。“
尉遲文搖晃著腦袋道:“聽不懂!”
鐵心源拍拍他的后腦勺道:“以后你會懂的。”
尉遲文聽不懂鐵心源的話,孟元直也不是是理解的,雖然很早以前鐵心源就和他說過這件事,他依舊稀里糊涂。
中原之地想要遙控西域是一件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強大的漢王朝和唐王朝就沒有完成這個事情。
不論是漢還是唐,在統治西域的時候,帶給西域的都是一場重大的變革,就是這兩次變革,讓西域從一個‘蒙’昧的近乎原始的社會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同樣對西域社會有促進作用的是阿拉伯世界和西方世界
西域之地處在東西三種文明的‘交’匯之處,有著先天的優勢,盡管這些變革都是戰爭帶來的,卻不能否定他擁有這些光明的未來。
如果鐵心源的國度能讓西域平安一百年,那么,這里毫無疑問的就會成為全世界最富庶的地方,即便是東京,也會在他的光芒下黯然失‘色’。
一個偉大的時代總會被另外一個偉大的時代代替,這是自然法則。
鐵心源以為,漢文明不錯,就不要再胡‘亂’出一些其它‘亂’七八糟的文明了。
這是他的一點‘私’心,他在極力的改變這個世界,卻又擔心自己的到來會讓頑強的漢文明走上另外的一條奇怪的道路。
我死之后,那管他洪水滔天這種事只有自‘私’的西方人能夠干的出來,鐵心源上面還有祖宗,下面還有子孫,這些事他干不來。
一個人的心‘胸’和眼界注定了他能有多大的發展。
鐵心源自覺不是一個偉人,沒有氣吞寰宇的豪氣,沒有敢于打破舊世界營造一個新世界的魄力。
‘摸’著石頭過河,這需要孤注一擲的賭徒豪氣。
如果一定要給自己定位,鐵心源覺得將自己稱呼為鞭子最好,世界就是鞭子下面的陀螺,只有用力的‘抽’,他才會飛快的轉動。
不論是出擊西夏,還是來到回鶻國搶糧,這都是鐵心源第一次掄起的鞭子,也是他對這個世界第一次悄悄地探出了自己的觸角。
孟元直和李巧的做法,要比鐵心源野蠻的多,他們手下的回鶻人也比鐵心源麾下的回鶻人強悍的多。
一天只有三兩糧食的他們,在離開瀚海之后,就如同蝗蟲一般的向沙洲進發,所到之處,哀鴻遍野,百里無‘雞’鳴。
不論是商隊,還是西夏人的聚居地,亦或是其他一些小小的部族,在遇到這支野獸一般的大軍之后,都飛快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他們從四面八方向孤僻的沙洲‘挺’近。
三十萬的大軍,讓人數只有兩千多人沙洲軍司在猝不及防之下就被人‘潮’給淹沒掉了,同樣被淹沒掉的還有沙洲以及西夏長樂城。
在李巧和孟元直動用火‘藥’發動的突然襲擊之下,他們甚至連烽火都沒有點燃的機會。
在有了沙洲和長樂城這兩個據點之后,孟元直統御的大宋悍卒以及李巧統御的吐蕃武士,甩開了行軍緩慢的回鶻人,如同兩柄尖刀刺向疏勒河這顆甜美的果實,在破開堅硬的外殼之后,回鶻人就會蜂擁而至,很快將一座座城池變成一片廢墟。
血戰,從一開始就是血戰,被沙洲和長樂城的繳獲刺‘激’的雙目通紅的宋人悍卒,以及青唐武士們,在火‘藥’的支持下已經變得狂暴無比。
每一次火‘藥’爆炸的巨響,對他們來說就是沖鋒的號角,硝煙彌漫中暴‘露’出來的一張張猙獰的面孔,即便是早就熟悉戰場的西夏人也感到心驚。
張翰,這個西夏老牌貴族,竭盡全力的在瓜州抵擋了哈密雇傭軍三天的攻擊之后,在城墻已經被火‘藥’破壞的千瘡百孔,四面漏風的前提下,西平軍司主將張翰,不得不放棄城池帶著不足千人的殘兵逃進‘玉’‘門’關,向肅州靠攏。
三十萬哈密人表現出來的殘暴和無畏,讓西夏舉國震驚,烽火將瓜州失陷的消息帶到興慶府之后,西夏年輕的太后沒藏氏,只能向自己的哥哥沒藏訛龐下令,要他無論如何也要固守宣化府,不能讓哈密人踏進祁連山一步。
然而,正帶著大軍固守在卓啰城的沒藏訛龐正豺狼一樣的盯著惡戰中的青唐人和宋人。
在接到瓜州失守的消息之后,并不在意西夏人在西北之地的損失,他固執的認為,西夏人在西北邊境上‘蒙’受的損失,可以千百倍的從青唐,或者大宋那里得到補償。
只是給了西平軍司主將張翰,肅州留守,西夏皇族老將隗明于一道死守宣化府的手令。
而后,就重新把目光盯在狄道上打的生死難分的龐籍與瞎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