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婉那條奢華的讓人眩暈的衣服,估計以后都不可能出現(xiàn)了。
那件衣裳是一個多種巧合匯集之后的產(chǎn)物。
首先,花胡魯努爾的錢,沒人會心疼,包括節(jié)儉到了極點的趙禎。
如果要趙禎自己掏錢給閨女制作一件這樣的衣裳,那可能比登天還難。
事實上,鐵心源也是這樣的看法。
尉遲灼灼聽了鐵心源的解釋之后,心里依舊不舒服,知道想要那種衣衫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之后,她就覺得應(yīng)該靠自己。
尉遲家族有的是能工巧匠,只要舍得下血本,一件奢華的衣衫而已,并不算什么。
“俸祿!”尉遲灼灼不再要求有那種奢華的衣衫,卻開始要求自己的俸祿。
鐵心源無奈的道:“你不是退還給王后了嗎?”
尉遲灼灼跺跺腳發(fā)怒道:“我再要回來。”
兩個女人爭吵的過程是什么樣子的,鐵心源不知道,反正直到他安寢的時候,沒人過來……
兩天后,鐵心源正式啟程去焉耆,踏上了哈密國那條著名的樓蘭古道。
這是一條蜿蜒的黃土道路,地面上起伏不平,兩道深深地車轍向遠(yuǎn)處延伸,馬車輪子卡在車轍里,甚至不不著車夫調(diào)整方向,騾馬就會很自然的踩著深深地馬蹄印子向樓蘭進(jìn)發(fā)。
哈密國在這條路上有驛站,五十里就有一座大型驛站,商人和車隊會在驛站里投宿,修整,更換挽馬和車輪。
每一處驛站,事實上已經(jīng)形成了一個個小小的居民點,在這里商人能找到自己需要的一切。
石峰山口的驛站,堪稱是樓蘭古道上最大的一座驛站,只要離開石峰山驛站,車隊就要面臨六百四十里之遙的茫茫戈壁灘。
這里是商隊在長途跋涉之前最后可以放肆的地方。
錢莊,茶樓,酒館,食肆,妓院,賭場,快腳,雜貨鋪,馬車行一樣都不少。
在這里重中之重,依舊是那座灰色的官府驛站。
鐵心源到來之后,這里的原住民就被軍隊控制,不允許出門。
趙婉現(xiàn)在很討厭趕路,哈密的景色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新奇之處,躺在馬車?yán)锼艘徽臁?
參加會盟卻不能少了她,如果不是這個緣故,她才不愿意長途跋涉呢。
早上從驛站出發(fā),才走了幾十里地,她就疲倦不堪,剛剛到了地頭,就抱著鐵喜進(jìn)了驛站中最好的那間房子準(zhǔn)備休息。
和趙婉不同,鐵心源從不放過任何觀察哈密國的機(jī)會,他騎在棗紅馬的背上,走了一路也觀察了一路,甚至還暗自數(shù)了一遍遇到的商隊數(shù)量。
西域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野蠻人的體魄,很多時候,在這片土地上,精神也會隨之變得野蠻起來。
這里是天山山脈的余脈,石峰山與其說是一座山,不如說是一道高坡。
站在這里就能俯瞰山腳下的戈壁,一道飛瀑掛在山前,地理位置是極好的,難怪能夠自然形成一個不算小的鎮(zhèn)子。
鐵心源對這座自發(fā)形成的鎮(zhèn)子很感興趣,盡管驛丞喋喋不休的向大王抱怨這里的人心不古,鐵心源依舊興致勃勃的在小鎮(zhèn)里漫步。
“大王您有所不知,自從石峰山驛站建成之后,這里就陸陸續(xù)續(xù)的來了很多人。
開始只是開酒館,開車行,開食肆,可是后來隨著清香城去樓蘭,砂巖,大石三座城池的車隊多了之后,一年多功夫,這里就變成小鎮(zhèn)子。“
驛丞是一個老哈密人,進(jìn)出城主府也不是一兩次了,和別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驛卒相比,他在鐵心源面前就要隨便得多。
“怎么管理?誰來管理?”
鐵心源瞅一眼那座最奢華的房子似笑非笑的問道。
驛丞有些尷尬的道:“自然是咱們驛站來管理,石峰山附近人煙稀少,沒有派駐府縣官員,只能由驛站來管理。”
鐵心源抬腿一腳就踹在這家伙的大腿上,驛丞夸張的大叫一聲然后抱著鐵心源得腿道:“賭場是小人開的,妓院絕對不關(guān)小人什么事情,每個月繳納的稅金都積存在驛站里,小人絕對沒有往家里拿一文錢。”
鐵心源撇撇嘴,這話騙鬼,鬼都不信。
不過,他是國王,不是來收稅的,相比那點稅金,他更在意這種自由發(fā)展的小城鎮(zhèn)。
據(jù)鐵心源所知,后世的美國,就是在這種小城鎮(zhèn)的基礎(chǔ)上最后發(fā)展起來的。
如今的哈密國,幾乎所有的人口都在八座城市里生活,剩余的一點人口,也是聚居在哈密河兩岸,以及巴里坤湖一帶。
如果從天空上看哈密國,就會驚訝的發(fā)現(xiàn),諾大的一個哈密國只有幾座孤零零的城市。
城市與城市之間是大片大片的空地。
而眼前這個混蛋很明顯是一個很會找機(jī)會賺錢的家伙,只要看看石峰山驛站就會明白,這里很可能是樓蘭古道上一個奢華的銷金窟。
其實在哈密,不論是清香城,還是哈密城,只要在城里,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無法無天的享受人生。
想要放肆,想要無人管束,自然只能來石峰山驛站這種地方。
只要看看那座比驛站稍微低了一點,卻比驛站大了足足兩倍的青樓就知道,這里畸形的繁華,很可能已經(jīng)達(dá)到了一定的高度。
“我不管你怎么弄,兩年后我要在這里看到一座縣城,有城墻的那種,人口不能少于兩萬,到時候我會派縣令下來治理。
在這之前,你可以管理這里,只是別讓我聽見你荼毒百姓的消息就成。”
驛丞怔怔的抬頭看著鐵心源,吞咽了一口口水道:“大王,您說的是真的?”
鐵心源冷笑一聲道:“自然是真的,不但石峰山驛站需要這樣做,其余的驛站也會這樣做。
想要發(fā)財,就拿出本事來給我看,都是老哈密人,老子給你這個臉面,但是,僅此一次。”
驛丞的一張苦瓜臉頓時就笑了起來,他覺得大王給的條件實在是太優(yōu)厚了。
“驛站的花費,以后也要由你來承擔(dān),不僅僅是石峰山驛站,還需要包括石峰山驛站管轄下的前兩百里驛站和后兩百里驛站。”
鐵心源說完話就走了,他實在懶得和這種鉆錢眼里的蠢貨多說話。
驛丞坐在地上,苦笑著搖搖頭,前后兩百里的共有八座驛站,一年僅僅是迎來送往的費用,以及更換挽馬的費用就是很大的一個負(fù)擔(dān)。
霍賢也沒閑著,他坐在一家鐵匠鋪里喝著鐵匠供應(yīng)的粗茶,一邊喝茶,一邊跟光著膀子的老鐵匠拉家常。
霍賢摸摸后世的車輪包鐵道:“老哥好手藝,為何不留在城里,那里應(yīng)該能賺到更多的錢。”
老鐵匠張著嘴笑道:“那可不一定啊,城里的鐵匠大多是細(xì)發(fā)鐵匠,大多要在鐵器繡花的,老漢就只有一把子力氣干不來,也不愿意干那些細(xì)發(fā)活,就干脆來到這荒山野地里,打造一些粗苯東西。”
都是很憨厚的人,霍賢笑著點點頭算是同意了老鐵匠的說法。
路過打鐵鋪的鐵心源聞言皺皺鼻子,他可不覺得哈密治下的百姓都是憨厚人。
一個會說大宋話語,一個還會鐵匠手藝的宋人來到哈密只有原因,那就是發(fā)配!
雖然大宋官府不太靠譜,可是在發(fā)配治下百姓來哈密這件事上,他們都非常的認(rèn)真。
一般情況下,即便是有被冤枉的,也僅僅是極少數(shù)。
有這個道理做證據(jù),鐵心源第一感覺就覺得這個憨厚的老家伙不是一個好人。
沖著自己的侍衛(wèi)使個眼色,侍衛(wèi)就很自然的分散開來,四處查找。
老鐵匠見侍衛(wèi)們到處亂搜,神情不由得有些慌亂。
霍賢也自然看出一點端倪出來,笑吟吟的拉著老鐵匠繼續(xù)坐著閑聊。
不一會,侍衛(wèi)們就拎著一堆鐵器丟在老鐵匠的面前。
鐵心源看中了一對鐵錘,這對鐵錘造型優(yōu)美,是一對八瓣蓮花錘,黑乎乎的表皮已經(jīng)有一部分被打磨的發(fā)亮,錘頭上的那枚尖錐更是閃爍著寒光。
他單手拎起一枚錘子,發(fā)現(xiàn)這東西不下二十斤重,兩枚錘子就足足有四十斤。
侍衛(wèi)接過大王手里的錘子,兩膀一叫力,兩只鐵錘就嗡的一聲撞在一起,聲勢駭人。
鐵心源笑著對霍賢道:“這對錘子應(yīng)該是鑄造出來的,您聽聽剛才發(fā)出的聲音,我敢保證,這兩只錘子里面絕對沒有裂隙和氣孔,將作營就算是用水錘鍛造,也不會比這好多少。”
霍賢瞅瞅沮喪欲死的老鐵匠,就聽那個老家伙在嘴里不停地嘮叨道:“完蛋了,老漢可怎么交差喲。”
鐵心源又從地上撿起一柄厚背雁翎刀,隨意的耍了一個刀花贊嘆道:“這可是新式樣啊,我僅僅在長安景云寺吳道子繪制的《地獄變相圖》上見過這種式樣的彎刀。
怎么,老掌柜是京兆府人氏,犯了什么過錯,官府才會舍得把你發(fā)配哈密?”
“私造軍械!”老鐵匠從喉嚨眼里擠出四個字。
他知道大王的車駕今天要來石峰山,驛丞給他交代了修整車輪的差事,因此早早地就把自己私自制造的軍械藏了起來,沒想到還是被人給翻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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