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懶得理會秦廣王,閔良心虛地咳嗽了聲,然后強硬地將話題給帶了回來,乃是一本正經地開口。
“既然衛子陵沒有死,那他當初金蟬脫殼的原因,就值得琢磨了。”他微微一頓,又繼續往下說。“且鬼面最喜歡道法高深的活佛菩提、僧人道士,最喜歡迷亂他們的心智,讓他們身敗名裂。”
“所以,鬼面有可能找到了衛子陵。”商榷順著閔良的話往下,卻瞥見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依著衛子陵的本事,不是鬼面找到了他,而是他找到了鬼面。”
他這話,說得輕巧,可我卻是出了一身冷汗。
我當然慶幸爺爺還活著,但又對他要做的事情抱有巨大無比的震驚和不安。他讓鬼面操縱藍藺,得了魔鬼草。……
或者,他還做了別的事情。只他如此,又想做什么呢?
我注意到閔良的表情變得非常難看了,終于帶著挫敗地搖了搖頭。“他要做什么,我琢磨不透。總覺得這世上所有的惡事,他都有可能做,又覺得那些事情,他不一定看得上。”
這,挺矛盾的。
再看阿芙和商榷,都是這一副嚴肅、不確定的模樣。
人心叵測呀。
這邊尚且沒有想出個頭緒來,就見一鬼差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神色甭提有多慌張了。見得閔良和阿芙一本嚴肅的模樣,就知道自己進來得不是時候,可又因為要稟報的事情著實嚴重,躊躇著不知道離開還是留下。
阿芙沖著他擺了擺手,很沒有耐心地開口。“還愣在那里做什么,有事情說事情,沒有事情就滾!”
那鬼差嚇得,噗通一下匍匐在了地上,五體投地地顫抖著身子,斷斷續續開口。
“冥王大人,阿芙大人,秦廣王大人,不好了。”他戰戰兢兢地開口,“有人入了地府,將第一殿和第二殿所有的亡靈,都驅趕出了地府,讓他們到了人間。”
他話音剛剛落在地上,閔良就豁然一下站了起來,一雙眼睛露出前所未有的危險。“你,你剛說什么?再說一遍。”
鬼差身子顫抖得更加厲害,聲音也斷斷續續。
但還是將剛才的話,轉述了一遍。
“有人放走了第一殿和第二殿所有的亡靈!”他微微一頓,繼續往下說。“他動作極快,我們攔了,但是攔不住,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亡靈都逃出了地府。”
“大膽!”閔良拍著桌子,竟然爆了粗口。又狠狠地看了鬼差一眼,“我白養你們了嗎?竟然任由著他下地府放走了亡靈,我倒是問問,他是大羅神仙,還是有三頭六臂呀!”
秦廣王更是著急,因為第一殿就是他負責管轄的,現在出了這么大的簍子,趕忙風風火火請辭說要回去看看。
閔良沖著他擺了擺手,沒有攔著,而是催促他快些過去查看下。
他就帶著鬼差,一路帶風的疾走。
他們前腳剛走,后腳閔良就把自己的案桌給翻了。乃是帶著滿滿的怒火,“最近還真是破事一件接著一件,竟然都冒犯到家門口了!”tqR1
我有些為難地看了閔良一眼。其實挺想問問那人是誰,到地府將亡靈放走又是為了什么。而且,為什么偏偏是第一殿、第二殿的亡靈呢?
之前有說過,第一殿和第二殿,是給善良并沒有犯什么大錯的人準備的。他們在地府安居樂業,尚在人間的親人會給他們燒紙錢燒房子燒衣服和元寶,讓他們的生活富貴無憂。只是每隔一段時間,例行公務一般地接受點懲罰。
懲罰清了,就可以入第十殿枉生。雖然算不上愜意,但怎么也比游蕩在人間做孤魂野鬼的強吧。
所以,與其說是逃出了地府,倒不如說是被那人驅趕著,不情愿的離開了地府。那,它們離開了地府,又去了什么地方呢?
我琢磨的時候,就瞧見閔良將尚且在人間游走,負責靈魂接送的各地拘役雙鬼給召喚了回來,數量眾多,一會兒的功夫,大殿就積攢了黑壓壓的一片。
商榷帶著我,往后退了退。我是人,身邊厲鬼多了,多少會有些影響。
閔良就問他們,自己管轄的區域,有沒有突然涌出大量亡靈。
便見得他們,都非常默契地搖了搖頭。
所以,這又是什么情況?
閔良琢磨不透,只能先把他們遣散了,讓他們回到各自的崗位上去,還叮囑倘若有任何異常,立刻回來報道。
拘役雙鬼,都紛紛點頭。
片刻之后,大殿重新安靜了下來。我見閔良來回踱步,甭提有多緊張了,就賠了一句小心地開口。
“那個,你覺得這事情應該是誰做的?”
然后就被他瞪了一眼,我忍不住嘀咕了句,難道我說錯話了?閔良倒是沒有說什么,只是翻出了一面巨大的穿衣鏡,約莫有半人高。
“我怎么知道是誰做的,不過有監控。”他一面說,一面就親自鼓搗著鏡子。
監控?
我扯了扯嘴角,剛想感慨這高科技的,又想想人間但凡大一點的公共場所都有攝像頭了,閔良有監控,也不奇怪。
地府那么大,鬼差再多也看不過來,有監控方便些。
他收拾了會,鏡子上很快就出現了影像。
畫面上的,是第一殿、第二殿的場景。但見得亡靈在一人的帶領下,從地府逃了出來。鬼差們雖然想要阻撓,但并不是那人的對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亡靈們逃出了大殿,卻并不著急到人間,只是侯在門口。
然后那人走了過來,用一個巨大的口袋,將所有的亡靈都鉆了進去,然后帶著它們,大搖大擺地,離開了地府。
瀟灑、干脆。
他一人就闖了地府,帶走了亡靈……由此看來,倒是比衛蔚本事多了,因為衛蔚尚且需要賄賂妖皇,借由烏山妖獸的力量,才敢入地府,打鬧一番。
還有,閔良這監控比超市那些監控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特別清晰,別說那人長什么模樣我看得到,甚至于連他的穿著和神情,都尤為清楚。
他是我的爺爺衛子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