繳費處站著一個灰白頭髮的中年婦人，好像有好多問題需要詢問，曉沐在一旁，低頭盯著腳尖，若有所思，直到那婦人已經離去她都沒發現，坐在繳費窗口後面的醫生，看她在那裡站了好久，問她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她纔回過神，猶豫地開口。

“您好，我想讓您幫我查一下腎內科707病房，夏潔需要繳納的費用。”

“好，請等一下。”一陣熟練地鍵盤噼啪聲，熒光屏忽明。

“707，夏潔的住院費已經繳清，藥費和各項檢查的費用還餘款632.7沒有結。不過之前患者家屬給醫院的繳費賬戶裡還有餘額，要用這個賬戶現在就繳費嗎？”坐在電腦前的人，程式的向曉沐告知。

賬戶？什麼賬戶？簡然父親提供的？沒有人跟她提起，會是誰，“請問，那個賬戶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留的？”

醫生蹙眉，有點疑惑的仔細看了看窗口外的人，反問：“你是不是病人家屬啊？誰給繳的費都不知道？”

“我……我是她的女兒，我媽媽的朋友可能幫我們墊了一些費用，我不清楚是誰。”就是這種感覺，曉沐一直排斥的感覺，別人的幫助可能會得到個尷尬的結果。

“病人入院的時候，就是用得這個賬戶，到目前爲止的所有費用都是用這個賬戶裡的錢繳的。”玻璃後面的人好像有些不耐煩了，這樣的事情，她應該已經見多了吧。

曉沐聽到這些失神，她清楚是誰的錢，吸進去的空氣像是刀子，她以爲可以不再想了，但是那些人對她的傷害趕都趕不走。

“你到底繳不繳費？”聲調變高，語氣生硬。

“不了，謝謝您。”歉意的轉身離開繳費的地方，向著出口方向走去。毫無預警的迎接陽光，灼熱的空氣包圍著曉沐涼到手心的痛楚。在這樣明媚的酷熱天氣下，曉沐竟覺得如墜冰窟。

讓她無法呼吸，死命地折磨著她的不只是侮辱，還有她自己順從的妥協。她多想抱著簡然好好地大哭一場，告訴她這幾天在承受的痛苦。放在之前的曉沐，可以撒嬌的曉沐，她一定會這麼做，可是現在，要如何能說。

這些話一出口，曉沐的媽媽就有可能會知道，一定不能讓媽媽知道，這是曉沐現在僅能做到的了。

回到家裡，看到她那天匆匆換下扔在牀上的那身有些撕扯變形的衣服。喉嚨像是被誰生生扼住了，她忙撇開頭想要走出臥室，拉開房門，無意間擡起頭來又看到了放在餐桌上的文件袋。她倚著門邊坐下，哭都沒有了聲音。她從未這麼討厭過自己的眼淚，停不下來，每一顆淚珠都在提醒她心裡抹不掉的傷痕。

打開文件袋，最先滑落出的是一張從機器裡打出來的聘用決定書，接著是一張工商銀行的卡，最後飄飄落下的是一個寫著公司地址和負責人姓名，電話，還有銀行卡的密碼的紙條。

曉沐幾次想歸攏這些東西拿到眼前，手都顫抖著拾不起來。輕薄薄的幾張，如此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