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間的房間,依舊是一個有些熟悉的男人。內斂低調的玄色長袍,一頭墨發全部披散在肩頭。
一次出現是巧合,同樣的時間、地點、再出一次,還是巧合麼?
唐曉不僅思籌,這個人是誰?
右手間的房間,客人很巧,也是沒變。這個人唐曉認識,是狗皇帝身邊的人。
打量一圈,看似時間挺長,也不過是眨眼之間。
唐曉收了眸子,彎眉一笑,雖然只露出一雙眸子,卻已經風情萬種。
“各位爺久等了。子墨因事出來的晚,誤了爺們的心情,還請多多見諒?!碧茣暂p聲軟軟的扶腰一禮,好似風擺楊柳。
“見諒見諒!爺爲了見子墨姑娘一面,就是捱揍都心甘情願?!?
人羣裡,說話的又是那個鼻青臉腫的小子。
唐曉爲嘉獎他的熱情,特賞了一個媚眼。
那小子立刻渾身酥了一樣,一下子滑下椅子。
人羣爆發出一陣鬨笑聲,卻也有人起鬨:“你到底是不是子墨啊,不然爲何蒙著面紗不肯用真面目示人?”
這句話一起,頓時有人附和:“是啊,別是牡丹樓店大欺客,子墨不來,就找個冒牌貨頂替?!?
“呵呵,各位爺可真是看得起子墨。子墨不過是一小小的雅妓,何須牡丹樓勞神費力的找人頂替?”唐曉嫵媚一笑,繼而又說道:“子墨蒙著臉,不過是偶感風寒,怕傳染了諸位而已。”
“不怕傳染,能得子墨花魁真容,祁少就是病死都甘願!”
唐曉無語,可愛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什麼都督的臭小子今天就是他媽來砸場子的。
“好吧,既然這位小爺不怕染了風寒,那子墨應了便是。”唐曉緩緩伸手探向耳鬢之後,嘴脣隨之輕啓,一縷清音溢出齒間。
來易來去難去,
數十載的人世遊,
分易分聚難聚,
愛與恨的千古愁……
隨著一聲清唱,緋紅紗巾悠悠飄落紅毯之上。唐曉深垂的眉眼緩緩擡起,不意外,看到所有人的抽氣聲。這些意外的眼神,也包括了樓萬紅。
唐曉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是挺拉風的。
受傷的左臉用豔紅的顏料,勾勒出一朵怒放的花朵,曼莎珠華。曼莎珠華是世間最詭異妖豔的花,花開如血絲的花瓣也很好的遮掩了她臉上四道血印子。
起初不經意的你,
可少年不經事的我,
紅塵中的情緣,
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語的膠著,
想是人世間的錯,
或前世流傳的因果,
終生的所有,
也只爲那塵世轉變的面孔後的翻雲覆雨手,
唐曉面上的曼莎珠華極致冶魅,震撼著在場每一個人的視覺。她低迴的聲音如泣如訴同樣更加震撼著每一個人的心靈。
唐曉看見衆人如癡如醉的反應,只能真心的說一句,自己電視看太多,裝蒜裝的太他媽像了。
就在要收尾的時候,無意挑眉看了一眼左手間的包間。那一直背坐的男人不知何時轉身,但臉上帶著一金色面具,遮住五官??伤磲崽筋^探腦的另一人,唐曉卻是看得清楚又仔細。
黃柳鎮那個被踹的半死的猥瑣小子!北冥雪的弟弟小六!
我滴個老天爺爺啊,這個傢伙怎麼在這兒?
他既然在這兒,那身邊戴面具的男人又會是哪個傢伙!
看那高大的身形,健壯的身體,此時就是用後腦勺也能想出這人是誰了。
北冥雪,這傢伙此時不是應該護在弘雋的身邊麼?怎麼跑這兒來了?
更重要的是,他一看就不是一般二般的人,不知道眼睛是不是也毒辣,已經看出自己的真身。
唐曉想到此,最後一個尾音走了調都不知道,匆匆結束,盈盈一禮:“子墨身子不適,就先告退了。”
說完,不待下面人的反應,真的是逃一樣的下了臺。
唐曉下臺就往那房間跑,尋思換上來時候的衣服讓樓萬紅快快的送自己回荒郊露營地纔好。一來躲開北冥雪,二來也怕銀翹半夜醒來,找不見自己,再弄大了動靜。
剛出了前堂,,身後猛的竄上來一黑影。隨即身子就落入一個男人的懷抱。
“子墨子墨……小爺終於逮到你了,看你往哪兒跑……”唐曉一聽這聲音,頓時氣笑了。這個毛還沒長全的小兔崽子,居然如此不要命的敢來非禮她。
一手推開他湊上來的臉,一把反抓住她的脖領子,就想給他摔個狗吃屎。可是房檐下一排大紅燈籠猛的一晃,院子裡昏黃的光亮一閃,唐曉倏地收回手,驚嚇的大叫起來:“來人啊,救命啊……”
風聲而至,人影一晃。
唐曉甚至沒看見黑影怎麼動作,那什麼都督的小兔崽子就倒地哀嚎不動了。
下一秒,唐曉覺得身子一輕,被男人直接攬在懷裡,在半空中轉了幾轉,落在牡丹樓最高的一座樓頂上。
頭上是十五的圓月,身邊是健壯的型男,腳下是高百尺的閣樓屋頂。
這一情景真是該死的浪漫。
前提是,抱著她的人得是弘雋。
“大俠,摟的太緊了?!碧茣晕⑽E頭,對著金色面具,很煞風景的來了一句。
面具男人看也不看她,眸子卻是凝著急速而來的一團紅雲。
唐曉好奇歪頭,嘆口氣。原來自己還自覺不錯,以爲這男人是在英雄救美。殊不知,自己就是他拋出的磚頭,目的是引樓萬紅這枚涼玉。
傷死自尊了。
“我牡丹樓什麼時候成了別人想闖就闖的地方了,我牡丹樓的姑娘又什麼時候男人想抱就抱了?”樓萬紅飄身也落在著屋脊上,臉上紅紗然在,聲音卻是冷的駭人。
唐曉第一次覺得,樓萬紅其實也很不錯。至少護犢子這一點,她就很欣賞。關鍵時候,她沒有棄自己不顧,還過來救自己。
“請恕在下不喜歡女人,只是想看看子墨姑娘的命值不值錢而已。她若不能引來牡丹樓樓主的現身,現在,她只怕便是這房子下的一灘肉泥而已?!泵婢吣腥丝床怀霰砬?,但聲音很沉。說著,手臂真的就有鬆開的架勢。
這座三層閣樓的屋脊在百尺之上,也就是海拔三十多米?,F在腳下又是滑溜的斜坡屋脊,掉下去,就真的是一灘肉泥了。
我草你大爺,北冥雪!你他媽的若是敢扔了我,就是不是男人,也休想再拿到那把母子刀。
唐曉一把抓住面具男的袖子,心裡直接罵起了祖宗。
“如今我現身了又怎樣?”樓萬紅目不斜視,看不見唐曉要抓狂的眼神。
“不怎麼樣,只是想認識一下。”面具男很氣人的說了一句,隨手一拋,唐曉破布娃娃一樣直直在空中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