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花魁行蹤詭異,輕易不現身。而且唐曉接觸的人也就那幾個,還沒往外送過一次消息。在宮中近一個月了,若是細作,即使隱藏的再好,也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不漏。
弘璟細細的猜想著。覺得細作一說,可能就是莫須有的。只是因為,暗中也有人知道紫薇金星已經降臨大梁。因為無法得到紫薇金星,就想借自己的手除掉她。故意編造出一個細作的說法。
弘璟天性多疑,這一盞茶的功夫,心里已經想出好幾個可能。每一個可能都覺得很有可能,而每一個可能又都有破綻。他起身跟敏莊太后告辭,徑直回去宣陽殿找司星官問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弘璟在盤算自己想法的同時,弘雋也已經悄悄溜出惠勝殿,出皇城,直奔那蔥郁林間一座精致閣樓而去。
樓萬紅此時一身大紅紗衣,正坐在二樓窗口,面前放著一架黑木蕉琴。十指彈撥,琴音卻只得三五個調子,并不是很好聽。
弘雋飛身上樓,站在樓萬紅身后。
樓萬紅沒有立即回頭,只是閉著眼睛陶醉在自己的琴音里,好像那是一首最完美的天籟。而弘雋卻看出那十三弦子的琴弦如今只剩下六根。黒木焦琴,流傳數百年,今日方知是在樓萬紅的手里。可是琴即使再好,如今斷了的弦子無人再續,琴音也終究是無法動心動人。
“慶王爺,我以為看走了眼,以為你慶王爺會醉臥溫柔鄉,忘了自己肩背的江山大事。”
琴音尾音也消散在夜空,樓萬紅睜眼,風波流轉,頓時媚態入骨。聲音卻是軟軟中透著利劍一樣的冷涼。
弘雋淡漠的眉眼望了一樓萬紅,轉而望著寂寥的夜空,聲音清淡的好像風一樣從唇角溢出:“溫柔鄉,英雄冢。本王臥薪嘗膽八年,無數人為本王的江山揮灑熱血,會因為出現一個月的女人而把一切毀于一旦?樓主,您還是太不了解本王了。”
“呵呵……或許,女人永遠不了解男人。”
樓萬紅的冷涼收回,又變的嬌嗲。媚笑之后忽然又輕嘆一口氣:“哎,就好像當年。奴家以為他是真心,即使明知道他最開始接近我是有目的,但是念著他的真心,還是飛蛾撲火一樣甘愿掉進他的漩渦。結果呢?他最后卻絕情至此,親手追殺我墜懸崖。”
弘雋眸子緊鎖,雙手負在身后,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不要覺得委屈。這只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男人到什么時候都是以利益為重。而女人不過是愛情的奴隸。”
“慶王爺,不要把你的利益咬著那么重。那樣我會覺得你很勉強現在的決定。甚至,我都懷疑,若不是我洞察了你的心思,讓南國的勢力后撤。若不是你皇叔喬裝親去北國為你奔走,陷入危險。你會不會在今晚出現在這里。”
樓萬紅說著,嬌軀貼上弘雋清瘦修長的身體,眸眼直直看進弘雋的眼睛里。
她想從那仿若清潭的眼睛中看出一絲勉強和破綻。
可是沒有,什么都沒有。
弘雋的眼睛就好像一面最清亮的鏡子,雖然透明,卻不能讓人窺探其中。而是把窺探之人的嘴臉清清楚楚的映襯上面。
“哈哈……樓主到現在還不相信本王結盟的誠信?本王對唐曉做的一切不過是在加深她對本王最大的信任而已。想要一個人死心塌地的讓她為自己做事。有時候不是一個小小的蟲子就控制的了的。而控制他的最好辦法就是假戲真做。這一點,相信樓主比任何人都深有體會。如果本王的手段連樓主這樣的外人都騙不了,又怎么能騙到精明的她?”
弘雋冷笑的聲音,清明如水的眸子讓樓萬紅這樣的女人都覺得不寒而栗。
雖然一切都是自己知道的,但現在,她突然開始同情唐曉了。
自己經歷的痛,唐曉不僅要完完全全經歷一遍。而且,這痛要比自己的還深刻。
弘璟當年的背叛畢竟是明目張膽,毫不掩飾。可是弘雋這樣的男人,就連利用都是這么隱晦的讓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樓萬紅漠了一下,嘴角泛起一抹不可覺察的笑。
很好,這樣真的很好。我助你得江山,可你的江山又能做多久?
有了唐曉的恨在,就注定了的你的失敗。
南國……弟弟……姐姐給你的這份厚禮,你會覺得不錯的。
“慶王爺,三天之后,皇上和唐曉去黃明山祈福。那或許是一個你重新布置的機會。畢竟這一陣子,你疏于布置,有幾個環節出現漏洞了。”樓萬紅好心的提醒。
弘雋轉身,面色青白了一下,飛身飄出閣樓。身后調不成調的琴曲又開始響起。
這樣難聽的曲子擾得弘雋的心更煩躁。不覺得腳下的輕功用到極致,想要快速逃離這里的一切。
弘雋回到皇宮的惠勝殿,身體疲累,卻怎么都睡不著。不由得下床,隔著糊著窗紙的窗戶遠眺御醫院的方向。
唐曉,恨我吧。
恨了我,或許今后會好過很多。
唐曉被夢驚醒。卻不是噩夢。只是夢里的情景太過真實,現在心口還好疼。伸手抹了一把眼角,眼角居然是濕潤的。原來夢里哭,現實也是會流眼淚的。
唐曉重新躺下,暗暗安慰著自己,奶奶總是說,夢是反的。
那這個夢也一定是反的。
弘雋雖然腹黑又臭屁,但是她能感覺出,他還是有一點點喜歡自己的。即使以后不喜歡自己,也不會把自己雙手送給別的男人。
如此安慰著自己,唐曉好容易挨到天亮。磨磨蹭蹭的起來,磨磨蹭蹭的吃飯,磨磨蹭蹭的不想去宰相府。
可是再磨蹭,宰相府還是要去的。
晌午十分,宮里派來公公,通傳唐曉做好準備,去玄武門有馬車候著。
銀翹作為小隨從,自然是幫銀翹準備東西,并跟著去。
馬車上,唐曉想了解一下趙年喜這個人。畢竟去給一個陌生人看病,還想偷人家的東西,了解一下總是無可厚非的。
可是這一次,銀翹卻是一問三不知。
銀翹是真的不知道,那樣的大宰相和她這樣的小蝦米本來就沒什么交集,也不可能有了解的機會。再說,這個趙年喜雖然官做的極大,倒是一個低調的人。平時也沒做下什么欺男霸女,跑馬圈地的惡事。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就是他兩個兒子都是不學無術的富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