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冷宮的新鮮勁,讓唐曉之前還郁悶的心情一掃而光。
來皇宮一個月了,這后宮還是第一次去呢。
電視里整天演,后宮是多么的清冷凄惶,瘋子一堆,傻子一窩,臟亂差。不知道現實是什么樣的。
“銀翹,冷宮大不大,都住著誰啊?”唐曉半路上忍不住,好奇的問銀翹。
“冷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據說是前朝的一個妃子的居所。因為那妃子貌美,傾國傾城。所以前朝滅了之后,大梁的開國先帝便想收到身邊。但那妃子是個烈性的,寧可死也不從。后來先帝無法,就只好把她軟禁在那宮里一輩子。沒有得到,也沒有放出去。再后來,宮里有不聽話的女人就被送到那兒,自生自滅。”
“自生自滅?那不是很恐怖?”唐曉一聽到自生自滅,就不由想到被放逐的囚犯啊,無人島啊,鬼城啊之類的。
“姐姐去看了,就知道了。”
銀翹抿嘴一笑,賣了個關子。
唐曉心癢難耐,不覺得對冷宮更好奇。
從夕陽暖暖,一直走到黃昏日暮,才走到冷宮。
冷宮和皇宮用一片慌亂的雜草隔著。這邊是花香鳥語,園林假山。丈高的土黃墻后,便是荒草。三五米的荒草之外,就是一座規模很大的宮殿。
唐曉扒拉著荒草走進宮殿,抬頭。
冷宮原來不叫冷宮。雖然脫漆掉色的門楣上卻有一個好聽的名字。
月離宮。
無需通報,銀翹好似進自己的家。
唐曉隨著進去,頓時驚呆。
想不到荒草圍繞的的月離宮里卻是這樣的一片鄉野凈土。
幾個女人正彎腰在一快菜地里拔草,澆水。綠油油的油麥菜,水芹菜,萵苣,在黃昏里不知道有多好看。
一個小小的丫頭聽見聲響,抬頭,歡快的跑來,一邊胡亂抹著額頭的汗珠,一邊開心的笑道:“銀翹姐姐,你又來看喜寶姐姐啊。”
“不是,也來看你。”銀翹說著從食盒里拿出一個糕點給小星子。
小星子一口塞進嘴里,怕嘴里撐不下掉出來,還用臟兮兮的小手把嘴捂上。
唐曉不由得哈哈大笑,順手又拿出兩個給她。
小星子得了糕點,來不及道謝,就轉身跑去菜地里,把糕點一手一個塞給兩個嬤嬤。
唐曉不覺看的入了神。
原來在皇宮的一個角落,人與人之間還有這么質樸的感情存在。
“走,我們進去,看看喜寶。”銀翹拽著唐曉越過菜地往里走,過了一進院,二進院。
唐曉一邊走,一邊看著月離宮。這里雖然年久失修,卻依然能從這些恢弘的建筑里依稀看出當年前朝妃子得寵時的繁盛。
一路走來,每個女人或老,或小,都面帶笑容的看著她們。她們的笑容很真實,沒有外面的爾虞我詐,算計陷害。
一個廂房,銀翹站定推開門:“喜寶姐姐,我和姐姐來看你了。”
一開門,銀翹愣了一下,唐曉也愣了一下。
原來喜寶正在床上躺著。雙手被一條布帶緊緊的綁在床架上,嘴里咬著一根纏著布的木棍。滿頭是汗,表情痛苦。
而痛苦的來源是一個人正在捏她受傷的大腿。
唐曉一見這一幕,怎么還能忍住,瘋了一樣扔下手里的包,上前就去抓捏喜寶大腿人的脖領子。
可是那人腦后好像長了眼睛一樣,居然身子一側躲開唐曉的一抓。但是她的手卻依然沒有離開喜寶的手。
唐曉不覺得更火大,伸出一腿就去掃那人的下盤。
可是那人身子居然一橫,用一個詭異的姿勢停在半空。但手下依然是不挪半分。
唐曉這個氣啊,順手抄起一邊的凳子就要砸下去。而這時,喜寶口中的木棍被銀翹拿掉,急忙喊一聲:“姐姐不要打!”
“不要打?”唐曉舉著凳子還想打下去:“她這樣虐待你,你還讓我不要打?這就是讓我趕上了,不好好教訓,以后她能弄死你。”
“姐姐誤會了……婆婆是在給我療傷呢。”喜寶滿頭大汗,頭發一縷一縷水洗一樣的貼在額頭上。
療傷?
銀翹放下凳子,狐疑的湊上前去看。
一個看不出歲數的老婆婆,雙手正在喜寶大腿受傷的地方捏著什么。老婆婆閉著眼睛,神情凝重,滿頭銀絲沒有一根黑發。但從那面容里,不難看出她年輕的時候必定是一個美人。
這難道就是爺爺說過的顳骨療法?
爺爺說過,他有個師妹是治療斷骨的高手。把一個人碎了的骨頭在肉里能憑著感覺完全給組合在一起。而且好了之后,一點后遺癥都沒有。
唐曉小時候曾要求爺爺教她這門奇醫術。但爺爺說他不是說顳骨的。但是卻抄起鍋臺上一個青瓷碗給摔倒地上,砸了個稀巴爛。然后對唐曉說‘你只要能閉著眼睛把這個碗組合的天衣無縫,爺爺就把你送到我師妹那兒學習顳骨’。
唐曉那時候才七歲,看見地上碎的何止百瓣的瓷片,又想還要閉著眼睛。頓時果斷的搖頭,從此再也不提什么顳骨的奇技。
現在這個老婆婆是在給喜寶顳骨么?
看到喜寶疼的牙齒緊咬著嘴唇,都滴出血來。唐曉一拍腦袋,急忙把木棍撿起來又塞到她嘴里,怕她一個不小心咬到舌頭。然后撿起地上的包,從里面拿出針筒和麻藥,讓銀翹把喜寶弄一個微微的側身。伸手摸到她第七八節的脊骨間,扎下去,慢慢把藥推進去。
時候不大,一直拼命隱忍的喜寶慢慢睡過去,似乎再也感覺不到一點疼痛。
而老婆婆這時候睜眼,眼神古怪的看了唐曉一眼。
老婆婆看唐曉的眼神有些奇怪。
唐曉看老婆婆也是滿腹暗嘆。
高手果然在民間。
但隨即,老婆婆又閉眼,專心的捏起喜寶的大腿來。這次,她的動作大了,好似不再怕弄疼了喜寶一樣。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兩柱香的時間過去了。
房間里已經漆黑一片,唐曉和銀翹卻都忘了點蠟燭。只是屏住呼吸在靜等著老婆婆收手,而不敢打擾一分。
終于,老婆婆起身。可能是長時間彎腰加精神集中,體力消耗的厲害。身子不自覺的晃了一晃。
唐曉急忙山前扶著婆婆坐到一邊的椅子上。而銀翹也急忙把蠟燭點燃,并給老婆婆倒茶。
老婆婆喝了茶,好一會兒,才恢復精神。
唐曉殷勤的遞上布巾一邊給老婆婆擦汗一邊問道:“婆婆,你剛才是在給喜寶顳骨么?”
“你知道顳骨?”老婆婆這次對唐曉的狐疑更大一些。
“小時候聽我爺爺說過一句,但從沒有親眼見過。這一次可算是長了見識了。”唐曉嘿嘿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