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瞎子嗎?
他的嫌疑的確是最大的,但是,這樣一個局,耗費的人力財力簡直讓人無法想象,他真的有這個本事?
吳雪銀扶著墻壁從地上站起,我朝他看了一眼,然后便閉上眼沉思了起來。
全延安,亦正亦邪的人除了惠瞎子,還有個高鵬程。不過要說邪,似乎我?guī)煾覆攀亲钚暗哪莻€。只是我?guī)煾敢呀?jīng)去世,不然高鵬程恐怕永遠(yuǎn)會低我?guī)煾敢活^。
我搖了搖頭,然后把目光放在吳雪銀身上,問道,“吳雪銀,你進(jìn)過那道門,那道門后面到底有什么?”
吳雪銀聽我問完,忽然指著我嗤笑了起來,“你以為我會跟你說?實話告訴你,所有人都是棋子,可有資格進(jìn)那道門的棋子是有資格改變自己命運的,所以不管怎樣,輸?shù)亩际悄恪!?
路瑗這個時候忽然轉(zhuǎn)過頭朝吳雪銀看去,然后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既然意識到自己是棋子,就應(yīng)該知道棋子的命運,是不是能活下來,全看布局者的意愿。小樂雖然在破壞那個布局者的局,可這何嘗不是一種本事?可是你呢?哪怕這個局破掉了,又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從始至終,你都是在反抗而已,可你聽過一句話沒?蚍蜉撼樹,自不量力!猴子永遠(yuǎn)也跳不出如來佛的五指山。但愿你能平安走出這座小樓。”
聽路瑗這么說,我忽然愣住了,下意識的問,“咱們這三天時間不能出去嗎?”
“能!”路瑗很肯定的點了點頭,然后又補(bǔ)充了一句,“白天可以出去。”
至于晚上,總歸要有個休息的地方,這里雖然陰冷了一些,可總比睡在外面強(qiáng)。
秦雯這個時候一恢復(fù)了平靜,轉(zhuǎn)過頭問我,“馬小樂,你現(xiàn)在不想那個布局者的事情了?”
站在秦雯旁邊的雷樂樂聽秦雯這么問,也朝我投來疑惑的目光。
“慢慢找吧,光靠猜,我猜不到。”我搖了搖頭。
話是這么說的,可是在我的心里,卻是有了幾分猜測。
吳雪銀右手顫抖著從口袋里掏出一盒煙,然后抽出一支點上,用力吸了一口,然后看了看門外射進(jìn)的微弱光芒,轉(zhuǎn)過頭朝我看了一眼,然后朝我招手,道,“你跟我來,我有事要跟你說,你放心,在這里,我不敢對你怎樣。”
聽他這么說,我不由得搖了搖頭,我倒是不怕吳雪銀,尤其是這種情況下,我能暗算死他,但是他對我沒什么辦法。
鬼樓的門被吳雪拉開了,一陣清冷的風(fēng)瞬間便吹了進(jìn)來,遠(yuǎn)處的天邊,紅霞滿天。
吳雪銀蹲在鬼樓的門前,看著遠(yuǎn)處的朝霞,看也不看我,一邊抽煙,一邊說道,“你女兒,不會有事。可是,別人就不一定了。”
“你到底想說什么?”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身后,三個女孩的臉上也寫滿了不解。
吳雪銀抽了口煙,淡淡的說道,“惠瞎子死了,蘇小紅也死了。”
“不可能,蘇小紅昨天還活得好好的。”聽吳雪銀這么說,我頓時便覺得有些好笑,就算擾亂我的思路,也不該說這樣的話。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惠瞎子和蘇小紅,確實死了。”吳雪銀又掏出一根煙,接著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一個計謀,叫調(diào)虎離山計?現(xiàn)在的延安,沒一個陰陽先生,沒一個捕魂師,惠瞎子一個葬魂師,怎么可能活得了?”
吳雪銀說到這里,三個女孩也都湊了過來,秦雯和路瑗對視一眼,出奇的冷靜,似乎吳雪銀的話并沒有出乎她們的預(yù)料。
秦雯一臉糾結(jié)的看著我,然后又朝吳雪銀看去,一臉警告的道,“吳雪銀,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處境,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不可以說。”
吳雪銀輕笑一聲,然后點了點頭,“是啊,我終于搞清楚自己的處境了,就在你們剛才說話的時候。一切,全都想明白了。你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
說到這里,他又嘆了口氣,說道,“在你們說出心中的猜測前,我一直以為局面掌控在我的手里,可現(xiàn)在才知道,我錯了。你們進(jìn)了那道門,確實能消除身上的詛咒,但是別人去了,就沒那么好運了。那道門后面的東西確實能讓讓人長生,不過受益的只有一人,其他人就算進(jìn)去,頂多是開個眼界,對自己并沒有多大的好處。”
“我怎么覺著,你好像要死的樣子?”我心中不由得疑惑了起來,我雖然恨吳雪銀,恨不得他死,但是他忽然間這樣一副口吻說話,倒是覺得有些不適應(yīng)了。
“白日飛升,不是挺好嗎?”吳雪銀笑著,然后朝秦雯看了一眼,“秦雯啊,有些話,你不能說,你說了會死,但是我本身就是要死的人了,誠如你們所說,一個陰陽先生,兩個捕魂師,在這鬼樓里我確實活不下來,與其死在你們手上,倒不如自己走,也體面些。”
“你到底想說什么?”我眉頭越皺越緊,完全聽不懂吳雪銀在說些什么。
“不急,咱倆好久沒和和氣氣的說話了,說會兒,一會兒有人會給咱們送吃的東西。”吳雪銀伸手做了個請坐的手勢,然后接著說道,“我就要死了,這點面子可以給我吧?”
我心中的疑惑越來越甚,真搞不明白吳雪銀的態(tài)度為什么會在忽然間有如此大的轉(zhuǎn)變。
吳雪銀點上煙抽了一口,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是,我對你真的沒有什么惡意,相反,倒是這位叫路瑗的同志怕是有什么圖謀。”
說到這里,不等路瑗反駁,他便接著自顧自的說,“你女兒沒事,那個布局的人不停地逼迫我,想借我之手把你們引向他所希望我們?nèi)サ拿恳粋€地方,之前我在想,你們這樣做,肯定會破壞那個人布下的局,但是剛才卻想到了一點,那就是,那個人,或許本身就希望你們把這個局破掉。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秦雯不是說了嗎?那個人亦正亦邪,他的心思,別人怕是很難猜透。”
“吳雪銀,你過分了!”秦雯坐在輪椅上,臉色十分的難看。
“不過分。”吳雪銀搖了搖頭,“在來的路上我就在想,三年前,我跟我?guī)煾嘎?lián)手都不是你對手,這說明你道行不低,比我?guī)煾高€高出不少,可為什么我這么輕易的就把你抓住了?之前還不太明白,但是現(xiàn)在,完全想通了。不是因為你的腿斷了,也不是因為你道行不高,而是你心甘情愿被我捉的,其目的,就是為了把馬小樂引進(jìn)封門村。”
吳雪銀說到這里,秦雯的臉色已經(jīng)非常的難看。
秦雯深吸一口氣,然后朝我看來,深吸一口氣,說道,“他說的沒錯,是我故意引你來的……”
“馬小樂,別怪她,她這是為你好,在你和那個布局的人之間只能活一個,她這是在幫你。”吳雪銀打斷秦雯的話,一臉認(rèn)真的看著我,接著道,“我想她還有很多事情瞞著你,但是,有些事情你知道了對你非但沒有好處,還會帶來無窮的禍患。”
“幫我?”秦雯對我是怎樣的我能感受得到,我也知道她這樣做肯定有原因,但是,為什么要騙我?
“你擔(dān)心的無非三點,一是你女兒,你放心,我沒喪心病狂到要害一個孩子的性命,那個養(yǎng)魂葫蘆我做了手腳,相信這位美女也做了點手腳吧?”吳雪銀說到這里,轉(zhuǎn)過頭朝路瑗看去。
“你們早就看穿了清水溝這個局?”我見路瑗沒有反駁,心中便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了。
吳雪銀搖了搖頭,道,“倒是沒有提前察覺,只是剛才忽然想通了,我知道了那個真正的布局之人誰,面對那個人,我沒一丁點的勝算,所以我不反抗了。”
他接著說道,“你們關(guān)心的第二點,就是你們能不能走出這封門村,現(xiàn)在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只要能通過鬼樓的考驗,就能走得出去!我知道陰陽交融之地的大概位置。”
“至于這第三點……”說到這里,吳雪銀的臉上便露出一絲玩味的神情,“算了,這個一旦說了,我死后會進(jìn)畜生道。”
“照你這么說,蘇小紅和惠瞎子,昨天晚上都死了?”吳雪銀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由不得我不相信了。
吳雪銀點了點頭,“他們確實死了,難道你不好奇出墓鬼的去處?它沒有被我?guī)煾刚瓶兀窃谀莻€幕后黑手的手上。至于你們身上的詛咒,要是能及時走進(jìn)入那道門,或許還能解開,否則,就會成為開啟那道門的祭品。”
“依照你的意思,我們?nèi)急或_了?”秦雯這個時候似乎想到了什么,臉色變得非常的難看。
吳雪銀點了點頭,然后站起身,咬破手指,在虛空中畫了起來。
隨著手指的揮舞,一道道血線在空中凝聚,漸漸的,匯成一道符箓隱沒在天地間。
“天機(jī)已經(jīng)被蒙蔽,你們想說什么,就說吧,有半個小時的時間,送飯的來了,我先去吃飯。我還有這一天可活,可不想死后當(dāng)個餓死鬼。”吳雪銀笑著朝遠(yuǎn)處的田壟指了指,然后抬腿走了過去,田壟上,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頭提著一個籃子朝鬼樓這邊走著。
秦雯看了看吳雪銀離開的方向,然后轉(zhuǎn)動著輪椅的輪子,來到我身旁,朝吳雪銀看了一眼,然后說道,“如果他說的是真的,我們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