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旅社真會發生火災?”石磊一邊開車,一邊問我。
我點了點頭,卻在這忽然間,想起了那只玉碗?!而P求凰》,碗,鳳凰灣,鳳凰碗……而且,碗上面正好有九條龍,跟鳳凰灣的地形非常相似。
我去,早知道就把那只碗也帶來了。
正懊惱間,遠遠的便看到惠笑和路瑗在路邊等著了,這兩人的身旁,還跟著那個黑不溜秋的姑娘。
“樂樂,到底怎么回事?這里好好的,怎么會發生火災?”惠笑一上車就抓著我問了起來,其中最緊張的,便是那個黑不溜秋的姑娘。
“剛才站在艮位,驚鴻一瞥的瞬間,看到旅社的五樓起火了。”我解釋了一句,然后朝路瑗看去。既然表明自己的身份了,相信她也明白我話里的意思。
“那是幻覺吧?!蹦莻€黑不溜秋的姑娘松了口氣,滿臉的不以為意。
路瑗在一旁解釋道,“并不是那樣的,艮代表的是山,站在艮位看到別處,就跟過年時站在山上看到的一樣。過年晚上上山看夜,叫大看山,那天晚上,站在山上能看到一年的景象。而站在艮位看夜,叫小看山,能看到即將發生的事情。無論是大看山,還是小看山,雖然能看到一些事情,但是無法改變?!?
“好高深的樣子,這到底為什么?”惠笑一臉崇拜的看著路瑗。
“如果沒有熟讀《周易》,解釋起來會很麻煩,何況我和小樂都是捕魂師,對陰陽也沒有太深的了解,真要我們解釋,至少我是很難說清楚。”路瑗聳了聳肩,然后探出頭,朝旅社的五樓看去,“好像沒有起火的征兆?!?
“田琳琳,你最好還是去疏散一下旅社里的客人,站在艮位看到的事情,都是必然發生的,等起火之后,一切都晚了。小樂雖然看到五樓起火的景象,但是誰又能保證這火蔓延不到其他樓層?”路瑗一臉認真的看著那個長的黑不溜秋的女孩,這下我總算記得她名字了,田琳琳。
“可是,現在都好好的……”田琳琳的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五樓從左數第三間房子的窗簾一下子燃燒了起來。
田琳琳臉色一變,“我這就去通知我爸媽疏散客人?!?
說完,便打開車門,飛快的從車上跑了下去。
我坐在副駕駛上看得清楚,那間起火的房子里,兩道身影正在跳舞。
這兩人,應該就是田琳琳說的,被火燒死的那兩個吧。
這么長時間過去了,居然還不安生,這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們留戀,還是說有什么化解不開的怨念?
“這兩個邪祟,你有辦法解決沒?”我收回目光,轉過頭問路瑗。
路瑗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我跟你一樣,是個捕魂師。安撫和消除邪祟,那是陰陽先生該做的事情,請個法力高深的活佛,也能把這兩個邪祟度化掉。”
說話間,一聲聲嘈雜的聲音從旅社里傳來,片刻后,一個個衣衫不整的男女便尖叫著從旅社里跑了出來。
后面,傳來惠笑崇拜的聲音,“樂樂你真厲害,居然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也幸虧你通知的及時,不然這旅社里可能要死人的。”
“不是未卜先知?!蔽覔u了搖頭,站在艮位那是看山,換成普通人,也能看到我之前看到的一幕,跟卜算可沒任何的關系。
“哎哎,小姐你看,那個女女居然光著屁股就跑出來了?!瘪{駛席上,石磊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指了指旅社的門口。
“廢話,為了活命,那來得及穿衣服?”我伸手就給了他一巴掌,然后轉頭問惠笑,“笑笑,那個田琳琳有沒有跟你說那兩個死去的情侶的身份?還有,他們為什么要把房子點著?”
“這倒是沒有。”惠笑搖了搖頭。
不應該啊,既然是她提起的話題,作為朋友,肯定要給惠笑說的,至少也要嚇一嚇惠笑的吧。而且那對情侶自殺后,警察結案肯定會告訴田琳琳家那對情侶自殺的原因,不會隨意結案。
駕駛席上,石磊的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嘿,之前還羨慕這些家伙有地方住,現在就輪到他們羨慕咱們了,我就不信這么多人都是開車來的。”
“別說這種話?!蔽业闪耸谝谎郏霸蹅冇鲭y的時候你希望看到有人幸災樂禍?將心比心吧?!?
“行行行,我不說了還不行嗎?”石磊翻了個白眼,然后趴在方向盤上看著旅社的小院,已經有一群人圍在一起,似乎在跟什么人吵架。
“好像是吵著退房呢。”石磊眨巴著雙眼。
“退房后他們住哪?”惠笑接了一句,“這附近可就這一家旅社?!?
“這兒離綏德很近,叫車肯定有人來。”路瑗插話,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問道,“小樂,艮位是鳳凰灣吧,有沒有什么收獲?”
“有,那里一個信念化成的英靈,跟他聊了幾句,然后得出一個結論。這鳳凰灣有二十八把鑰匙,但只有一把是真的。咱們得慢慢找,可能要在這鳳凰灣呆很久了?!蔽衣柫寺柤?,取了一瓶水擰開喝了一口。
就在這時,一個老漢從旅社下面的小院里走了過來,輕輕敲了敲車玻璃。
“有什么事嗎?”我搖下車窗,開口問道。
老漢彎著腰,雙眼已經被淚水打濕。他朝我鞠了一躬,然后道,“感謝恩公提醒,不然旅社可就麻煩了。聽琳琳說,您是個陰陽先生,不知道您有沒有辦法除掉五樓那兩個邪祟?我實在是被折騰怕了?!?
“不是陰陽先生,我只是個捕魂師?!蔽覔u了搖頭,“你要是想除掉那兩個邪祟,找我不管用,得找個真正的陰陽先生,或者你去白云山找個道士做場法事也行,我是拿這兩個邪祟沒任何辦法。”
“謝謝?!崩蠞h拱了拱手,然后托著佝僂的身子,朝旅社下面的小院子里走去。
“真沒辦法嗎?”惠笑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不用擔心費用問題,田琳琳家很有錢的?!?
“這就不是錢的問題了?!甭疯臀医鈬f道,“術業有專攻,如果你的朋友是丟了魂,找小樂肯定沒問題,可這是邪祟,實在是沒辦法?!?
我暗暗朝路瑗豎起個大拇指,這兩個邪祟我沒辦法消除,但是路瑗有。她過年收過法,如果動用法力,收拾這兩個邪祟絕對不成問題??蓡栴}是,過年收的大法一年只能動用一次,我們身上的詛咒還沒有解除,還有活死人、出墓鬼以及冤死鬼等著我們去對付,這法力實在是不能動用。
“這個田琳琳跟你關系很好嗎?”我轉過頭問惠笑,這個時候,五樓的火勢已經蔓延到了四樓。
“她是我們宿舍唯一看得起我的人?!被菪@了口氣,然后把腦袋埋在胸前。
“這樣的話,我們就先不走了,這里最近不會太平。”我看了看路邊撒路燈留下的火星,然后忍不住嘆了口氣。就算不能滅掉邪祟,幫田琳琳一家人度過今晚的難關應該沒什么問題。
大概四十分鐘后,消防車才來到了旅社的小院里,而這個時候,很多客人已經被車接走了,剩下的那些人估計也是在等車。
大火撲滅,旅社一片狼藉,只有寥寥數人還在院子里徘徊,先前跑來跟我說話的那個老漢木然的蹲在院子里,臉上一片灰白,宛若行尸走肉,看樣子,竟然生出了死志。
“你們在車上等著,我下車去看看?!?
我把在老槐樹村時那個道人給我的紙符遞給石磊,然后便從車上下來。
“我也去?!被菪泵﹂_口。
“聽話,好好在車上呆著,那兩個邪祟還在,我可不希望你出點什么意外?!蔽肄D過頭朝惠笑看去。剛剛發生火災的時候惠笑躲在車里,現在要是出現在田琳琳面前,田琳琳肯定會看不起她,畢竟兩人是朋友,朋友有難的時候,她卻躲得遠遠的。
我關上車門,點上一支煙,朝旅社下面的小院走去。
“能說說那兩個人為什么要自殺嗎?案子發生在你們旅社,警察結案的時候肯定會跟你們說的吧?”我走到小院,看了眼蹲在地上,滿臉麻木的老漢,然后把目光對準了田琳琳。
“是我害死他們的……”老漢忽然抬起頭朝我看來。
一旁,田琳琳聽老漢這樣說,頓時便著急了起來,“爸,他們的死關你什么事?你可別瞎說啊。”
老漢擺了擺手,然后深吸一口氣,道,“那天早上,那對情侶來找我租賃登山用的工具,我只是個開旅社的,哪來的登山工具?于是就借給他們一條繩子。下午,他們來還繩子的時候,我就發現這兩人有點不對。只是那個時候并沒有想到別的,總以為他們是登山累了,現在想來,并不是那樣的。那兩人下午進店的時候,看起來有些僵硬,雙腳也是踮著的。直到晚上發生火災,我才知道,他們其實早就從山上摔下來摔死了,后來法醫鑒定也證實他們是在旅社之外的地方死掉的。由于這件事情很詭異,所以也就沒有張揚?!?
“看來,他們摔死是跟你借給他們的繩子有關,不然意外死亡不會來折騰你?!蔽椅丝跓?,然后把煙頭扔在地上踩滅,“這里離白云山不遠,去白云山找個道長做場法事吧?!?
“我試過了,請不來?!崩蠞h的臉上掛滿了苦澀。
“白云山的道人,你給錢,他們就會做法事,你是不是隱瞞了什么?”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白云山那群道士我雖然很少接觸,但是他們的規矩,卻是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