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他站在她的宿舍門口,堵她
郵件完全展開在米初妍面前的時候,她幾乎傻眼。
里面有十幾個舒染的入獄記錄,跟寧呈森的母親同名同姓,年齡身高性別都有,她們或走私或販毒,各種各樣的犯罪因由,卻無法從中判斷誰是誰。
米初妍傻眼的不是這些,而是下面那一排排的照片,皆是各種死亡慘象,或輾在車輪底下血肉模糊成醬的亡人,或野外拋尸看不清面容的碎尸,再或僅剩一堆骸骨散亂在荒山某處……
倒沒有看見寧呈森曾經形容過的腐尸,但僅這些,也已經足夠瘆人了。這些照片大多年代久遠不甚清晰,但往細了看,還是可以看出個大概。
米初妍一直往下拉,她本來想看看這封郵件有沒有寧呈森或那個叫宸的人的備注留言,結果,翻到最后都沒有只言片語。
唐心梅在敲她門,喊著出去吃飯,米初妍只得暫時關了郵件,又重新給手提上了開屏密碼,這才起身離開臥室。
向來話多的米初妍,整個晚餐過程都很沉默,腦子里閃過的全是那些照片上的影像。如果說,寧呈森的母親有在那些照片中,那是真的毫無團聚的希望了。
那個晚上,她花了好幾個小時在研究那些照片,然而,只除了記住照片中每個角落的細節,其余的,再沒看出什么名堂來。
寧呈森是在第二天深夜回來的,當時她正在科室里泡泡面當宵夜充饑,他二話沒說,就順走了她手中僅存的食物。
米初妍想發怒,可當時科室里還有其他的值班醫生,她敢怒,卻不敢言。
白天的時候老李教授做了臺手術,病人情況有些不穩定,他又趕著外出開會,走之前跟她好幾遍叮囑,說寧呈森晚上會回來,讓她把患者的狀況好好跟寧呈森說。
所以,即便不用值班,她也沒敢回宿舍睡。可他卻跟大爺似的,吃著她泡的面,喚著她跟著去重癥室看患者,好不容易熬到凌晨,才把她放了回去。
米初妍的肚子極空,根本睡不好覺,以致第二天,直接錯過了查房的時間,然后又被寧呈森安排跟了臺極復雜的手術。
若不是紀唯寧從B市帶回了顧以澈的簽名照讓她興奮了那么兩下,她幾乎覺得這世界都快灰暗了。科室里鬧著要聚餐,紀唯寧請客,個個都忽悠她,讓她去喊寧呈森。
說心底話,她是真的極不愿意過去。去不去都一個樣,他那么忙,肯定抽不出空來娛樂,何況,他那張臉都沉了大半個月了,她有氣,也有不甘。
可是,個個都跟吃定了她似的,老王教授,潘閔宇,甚至她最信任的紀唯寧,幾乎是聯合起來將她往寧呈森辦公室趕。
而果真也不出她所料,那貨忙的頭都沒抬,只甩給她幾個字:“我知道了。”
去?還是不去?他根本沒有明確表達,以致后來科室的人問她的時候,她都答不出話來。
不過后來,他在科室接了個電話,不知說了什么,但到底還是去了。
所謂的聚餐,其實就是吃吃喝喝,他顯得心不在焉卻是耐著性子陪到最后。
米初妍被灌了些酒,加上昨晚沒睡好才到KTV廂房就感覺昏昏沉沉的,而后,不經意間睡著。
這一覺直接睡到后面他們散場,醒來的時候,感覺到身上有什么東西滑落,她順勢往下看,而后,驚駭的發現,從她身上掉下來的,是寧呈森自己的外套!
廂房里人那么多,他竟然給她蓋他自己的外套!!!雖說燈光昏暗,但并不代表沒人瞧得見!
米初妍當下驚駭的閃了身,也顧不得那件外套會不會掉地上,會不會被人踩,奔到邊上,融進那批陸續往外走的人群中。
她睡在最里端,他坐在靠近門口的沙發邊上,米初妍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隔著那么寬長的沙發,他是怎么跑過來把衣服加在她身上的。如果是真的大張旗鼓,那身邊的這幫人好像都沒有太大的反應,實在不正常!
睡了個飽覺的米初妍,身姿靈敏的搶先行走在人群的最前端,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恰好他也直起身,高大的身影,幾乎將她籠罩,害她更加不管不顧的往外沖。
只是那么不經意的瞥眼,視線碰觸到他幽黑的眸光,那雙鷹眸中閃動著的濃濃不悅,便人了她的眼。米初妍假裝看不見,在唐會宴門口,趁著寧呈森去拿車,她直接跟著同科室的醫生擠上了回醫院的出租車。
直到出租車融入車流,那顆早已經砰砰亂跳的心,好似才恢復了些。
米初妍覺得,如此的狀況,如果再要她像來時那般,跟紀唯寧一起坐他的車,她根本沒法安心坐。
她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被寧呈森忽來的行為攪亂了心湖,根本淡定不住。若是被紀唯寧再問候關心幾句,說不定就臉紅耳燥了。
可是,米初妍怎么也沒想到,她才進了住院部大樓,才在宿舍岔路口跟其他醫生說了再見,轉眸之間,就瞧見前方巷道口,男人熟悉的身姿,頎長,挺拔,即便是在這樣的深秋早冬之際,依然只著襯衫西褲。
他歪著身子靠在墻上,米初妍能看到的,只是他的側顏,深邃立體的五官,在廊道的燈光下,有些虛幻的美。
左手手肘處,挽著廂房里披在她身上的那件黑色西裝,有些皺巴,也有些腳印,大概是剛剛真的太過昏暗,他的外套滑落到地面的時候,被人踩過好幾腳的緣故。
而他,顯然也是因為這樣的外套不能再穿,所以,寧愿只著單薄的襯衫在這兒吹風。
可問題的關鍵上,大晚上的,他送紀唯寧回家,為何又再繞回到醫院來?還堵在她的宿舍門口……
如果真的被聞婷或者誰看見了,影響該多不好!
米初妍的腳步,提了又放,放了又提,她是真的不知道,這樣的時候,她該迎他上前,還是該撤回來,自己先躲一躲。
只不過,那端的人并沒有給她過多的時間考慮,在她出現的十幾秒時間里,他就已經轉過頭來,而后,踏步過來。
他的步履沉穩,姿態從容,站定到她面前的時候,垂首,緊緊的盯著她,卻不說話。
米初妍以為他這又是要來找自己算賬,支吾:“有……有事嗎?你外套……要不我給你送去干洗好了再還你。”
說到底,他怕她著涼,好心給她加衣,她原本可以學著他那樣從容的將衣服交還給他,然后客套的說一聲謝謝,那樣的話,總歸是比現在要好。
是她自己定力不夠,無法做到時刻把控好自己的情緒,慌慌張張的活像做了虧心事那般,然后還把他質地非凡的西裝給弄的亂七八糟,如果他真的要賴她,她愿意承擔的。
然而,他沒有追究她的責任,只是略微的嘆息,似是極無奈的道:“跟我過來,我有話說。”
“可……可是,現在都這么晚了。”米初妍遲疑。
再過幾分鐘,又是一個凌晨,倒不是因為困,她在唐會宴睡了一覺,就是現在回宿舍也不可能一下睡著。她只是,潛意識的,在如此的深夜,不想跟他靠的太近。
他不說喜歡她,卻跟她玩盡各種戀人間才能做的事。在他面前,她承認自己涉世未深不夠他能耐,她怕這樣私下的相處越多,她會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天平。
紀唯寧愛徐暮川愛的辛苦,總歸是因為徐暮川也給了她同等甚至更多的維護和信心,而寧呈森之于她來說,一切都是個未定數,她不想到最后,自己會痛到抽筋剝骨。
然而,他卻凝了眉,眸中又出現了剛剛在唐會宴廂房時的不悅,略帶不耐:“你想要在這里站多久?宿舍樓隨時都有人來來往往,然后明天一大早,全醫院的人都知道我站在你的宿舍門口?”
米初妍當下默了。
知道他一個大主任站在女生的宿舍門口是有多不好,他怎么還站的下去?而且,她都無法估算,他到底在這里站了多久……
“那什么……有事的話,還是明天再說吧,我會早點去科室。”米初妍撓了撓耳根,打算從他身邊溜回宿舍。
然,他堵住了她的去路,連話都懶得說了,直接牽了她的手就往外走。
米初妍當即驚的又抓又撓:“你干嘛……干嘛,先放開我,我自己會走,一會有人看見就真的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