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巴克那羅夏等人眼前的,是無數長達數百米,水的角質長鞭。
在接天之塔瘋狂動搖,大地震裂的同時,這些巨型長鞭從魔狼堡后山的土地之中轟然鉆出,隨后,帶著萬鈞之力抽向了四面八方。
魔狼堡后方堅固的城墻、堡壘在這陣攻擊之下幾乎完全化為了廢墟,當一顆碩大無朋的魔獸頭顱從巴克那羅夏等人的面前轟然破開地層,兩對覆蓋角質的復眼便反射了星光,發出帶有魅惑力的七彩光芒,整座接天之塔便是建在它的額角之上,儼如天牛額頭上的獨角。
接下來,那無比龐大的身軀才從山間的地層中掙扎而出,整片地層都下陷成驚人的坑洞,而在這片塌陷之上的,赫然是一只小山一般巨大,渾身長滿奇異觸手的……甲殼蟲……
傳說中,太古獸奔時期,曾經有無數小山一般的魔獸從大裂谷中涌出,他們擁有人類難以企及的巨大軀體,強橫的力量以及毀滅的**,最終機會造成了整片大陸的淪陷。
傳說中,曾經有一只巨型的魔獸受到荒界之錘的攻擊而產生變異,最終擁有了足以媲美神祇的力量,據說在這只巨獸的背上,足以建筑起規模龐大的宮殿,這頭半神級的巨獸,最終也被獸人命名為格烏什,獸神的化身。
傳說中,如今居住在風媚原野的最強人形魔獸左加,擁有著高達二十余米的軀體。以及積累了千余年地智慧與力量,然而與眼前的這只魔獸比起來,恐怕還沒有它主體軀干的四分之一高,更別提那無數的長達數百米的觸手。
傳說……到了眼前會如何?
望見這巨型魔獸的瞬間,無論是巴克那羅夏、文森特還是菲利克斯,心中都涌起了一陣無力感。一直以來,魔獸的軀體大小,對于超階強者來說從來就不是需要考慮的問題,以軀體龐大著稱。無論是歐姆羅還是泰加獸,只要他們愿意,一只手便能打到。然而,當這只魔獸的軀體變得更大呢?
更大、更大、更大呢……
那絕對是難以想像地事情。因為再強大的螞蟻,也注定了不可能打倒獅子。
“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啊……”混亂之中,傳來艾德里安的無奈嘆息,“原本為你們準備的不是這些。但是既然已經出現了,就讓事態發展得更加迅速一些吧……請允許我為你們介紹,在半獸人地世界,我們通常稱這只怪物為……母蟲。”
艾德里安的說話聲中。那只巨大的甲殼蟲陡然張開了嘴,看似咆哮,卻沒有聲音發出。只是一股強大的波動推展而出。頓時。無數力量稍低地人或動物爆炸開來。
在眾人眼前,巨大的黑影遮蔽了天光。轟隆的巨響,一直傳到帝都、甚至更遠的地方……
朦朧中,溫暖地手掌在他的臉頰上輕輕地移動著,身體一片冰冷,甚至連心都冷了下來,卻唯有那溫柔的撫摸,儼如曾經憧憬中地母親地感覺,不自覺地握緊了那只手,仿佛抓住生死河岸上地最后一根稻草。
就要……死了嗎……
來到這個世界后,那種因為事故而處于昏迷狀態的感覺已經經歷過很多次,卻沒有哪一次,死亡如此清晰地靠近過來。
全力吹響亡禱骨笛地那一瞬間,全身上下所有的精血連同整個靈魂都仿佛要被那笛子吸蝕過去,疼痛如同小刀一般的切割著身體的每一寸,那一刻,整個世界在他的眼前化為了單純的符號。
唐憶無法理解那些符號的涵義,卻無比清楚地明白,一旦理解,他恐怕便會從這個世界上徹底的消失,因為如同電腦中最基本的“1”和“0,,起這樣的明悟,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一陣剮心的劇痛。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那種仿佛身體與靈魂都消失掉卻唯有疼痛的空虛之中,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所拉住的那只手驀地抽了回去。隨后,黑暗降臨了眼眶,微微的紅光也隨之而來,遠遠近近的噪音、喧鬧聲,他再度回歸到這個世界。
眼角之中,有人背對著他在眼角上擦拭著什么,片刻后,那人轉過身來,俯身到他的床前,臉上戴著面紗。
“好些了嗎?”
“凱瑟琳……”回憶著之前發生的事情,他喃喃出聲。是了,伊琳娜怎么樣了……正要出言詢問,眼角卻瞥見凱瑟琳的左臂上纏著的繃帶,“你……受傷了?”
“沒什么,比起你來,只是小事。”凱瑟琳一笑,坐倒他的床邊,伸出左手握住他的手腕,右手卻不露聲色地背在身后,“真的沒事了?”
“一點力氣都沒有,但是……應該沒什么了,伊琳娜還好嗎?”
“你還有心思關心別人,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嗎?”淡淡的嗓音中,卻有著難以掩飾的憂慮與責備,唐憶虛弱地搖了搖頭,這才注意到此刻的環境。這是大概一個中型的軍用帳篷,為了病人的休息,沒有亮燈,只是從帳篷外透進來的微微火光可以看清楚一些東西。外面的聲音很嘈雜,大概便是在王蛇之城的下方營地里,旁邊的一張床上隱隱躺了個人,應該便是伊琳娜:“怎么了?”
“你還好說。”凱瑟琳不自
高了聲音,隨后頓了一頓,“我不知道你是從哪里拿子,但是將東西給你們地那個人絕對沒安好心。亡禱骨笛是以生命力為獻祭使用的東西。理論上來說,只要有足夠的純凈的生命力,它的力量幾近無限,你的噬魔體又是最能激發神器力量的體質,這樣子催動骨笛,你是把自己的整條命都搭上去知道嗎!?巨神兵又救了你一命,但是你才二十歲,難道你希望的只是跟小雪一同過上幾年地幸福日子嗎?”
“對、對不起……”聽得凱瑟琳聲音逐漸嚴厲,唐憶一陣咳嗽。劇烈的疼痛又涌了上來,凱瑟琳連忙將雙手為他拉上被子,緊張地撫摸著他的胸口:“怎么了?不是沒事了嗎?”
在這片刻間,唐憶才看得清楚。在凱瑟琳原本冰雕玉琢般的右手之上,此刻出現地卻盡是被抓出的斑駁血跡,憶起自己疼痛時的行為,想來便是自己握住了她的手。疼痛難抑時無意識地抓成了這樣。牙關不斷打著寒顫,好半晌,他才舒出一口氣:“抱、抱歉……”
“我不是要你說抱歉,我只希望你做什么危險事情之前先自己想清楚。不為你自己也為那個傻傻等著你地芙爾娜。為了小雪姑娘。”她低下頭,“為什么今天要來王蛇之城?為什么要在那上面彈琴吹笛子?我在旁邊看了很久,你們激發出來的精神力雖然大。其實卻沒有任何實際意義。到底是為什么?還有。半獸人也出現了……”
“安吉麗娜小姐……她還沒有派人跟你說嗎?”
“什么事情?”凱瑟琳搖了搖頭,“中樞部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他們根本不知道我現在在哪,聯系不上的。”
“不,還沒有做完。”唐憶虛弱而吃力地笑了笑,“艾德里安……他是半獸人,我們都被算計了……”
“……什……么?”怔怔地好半晌,凱瑟琳方才反應過來,仿佛想起了什么,她陡然走到營帳門口,向著外面望了好久,從唐憶的角度,卻只能看見燃燒的火光以及攻城地嘈雜聲,空氣中隱隱傳來奇異地震動。又過了許久,她才返回到床邊:“我……早該猜到了,那怪物不是被你召喚出來地東西。”
“什么?什么怪物?”
凱瑟琳慘然一笑:“就算那個人再厲害,又怎么可能召喚出那樣的東西來,不過,應該是你傷害到他了,所以才會從地底鉆出來吧……艾德里安,他真地是半獸人?”
“我敢保證。”
“天哪……”凱瑟琳嘆了口氣,“假如他是半獸人,這一切就可以解釋得通了,他想要的是整個阿特羅卡的分裂,所以才會有半獸人想要殺你們,所以不光菲利克斯,連文森特也會選擇與巴克那羅夏并肩作戰……我原本還覺得奇怪……”
“倒底怎么了?菲利克斯和文森特他們還好吧?”
“他們還沒出事,我……”凱瑟琳按著額頭,隨后說道,“阿爾你們就留在這里,我得立即聯系所有人。”
她轉身想走,唐憶卻一把拉住了她:“到底怎么了?我想知道,凱瑟琳,安吉麗娜那邊我已經告訴過了,我想知道事情到底怎么樣了。”
凱瑟琳猶豫了一會兒:“剛才……就是你吹響亡禱之后,從魔狼堡后山鉆出了一只很大的魔獸,現在已經摧毀了整個魔狼堡,我原本以為是因為你的魔力而召喚出來的異界怪物,但現在看來不那么簡單了……你們還是留在這里,你們的身體……”
“摧毀了整個……魔狼堡?”一只很大的魔獸,到底該是怎樣的一個概念唐憶無法想像,然而當這樣的事實擺出來,他就覺得喉頭委實干澀無比,那并非因為身體虛弱,而是因為心中的震撼。
“你們留在這里吧。外面有人守著,有什么事叫一聲就好了。”凱瑟琳說著,轉身離開了營帳。過得片刻,唐憶掙扎著下了床,經過了巨神兵改造的身體還真是強悍,方才還覺得整個人都要消失,現在卻已經可以踉蹌地走到營帳門口,抓著營帳門的邊緣,旁邊站著的兩名女兵立即便要上來攙扶。
揮了揮手,環顧四周時,才發現果然是在王蛇之城的下方,營地之中亮起無數火堆,一隊隊的士兵飛快地穿行而過。巨大地投石機帶著笨拙的“咔咔”聲將帶著火焰的巨石投向那片城池,整個王蛇之城的下半部都已經淹沒在一片火海之中,就在營門的不遠處,一襲黑衣的凱瑟琳不悅地望了過來。
“你出來干嘛?”
“我……我想去看看。”
目光投向魔狼堡的方向,這個角度并不好,觸目所及一片漆黑,只是偶爾有白光閃出,仿佛劃過天際的閃電。
凱瑟琳望了他好久,方才點了點頭:“好吧。”片刻后。一輛馬車被士兵牽了過來,凱瑟琳正攙扶住唐憶,一聲微弱的“老師”卻陡然傳入唐憶地耳中,隨后。儼如冰塊一般寒冷的身軀從后方走來,一把抱住了唐憶的腰,接著無力地滑倒在地,抱緊他的雙膝瑟瑟發抖。正是伊琳娜。
“那就一起去。”凱瑟琳被面紗遮掩住地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攙著唐憶上馬車,隨后讓兩名女兵將伊琳娜也攙扶上來。馬車一陣小跑,離開營地。
帝都的東門方向基本上已經被數萬人堵得嚴嚴實實。就算有軍隊開道,恐怕也很難從這邊插隊進城,凱瑟琳駕著車去往魔狼堡的方向。準備從北門進城。唐憶與伊琳娜坐在
b給自己駕車地感覺倒底如何呢,總之以唐憶虛弱的身體來說。能夠感受到的,也只有那種難受的顛簸而已,馬車行得片刻,他掀開車簾,頓時間便被眼簾中地景象驚呆了過去。
黑暗的天幕下,原本應該在遠處巨大聳立的魔狼堡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地一個輪廓,就在距離帝都不遠地一片土地上,一只巨大得難以想像地魔獸正在瘋狂地進行著破壞,當那耀眼奪目的劍光或斗氣偶爾閃來,巨獸地輪廓便變得清晰,在他的背上,無數長鞭一般的觸手暴雨一般的轟落在它周身的土地上,波及廣大方圓里許,大地震動、爆炸,轟響如雷鳴。
“天哪……那是什么……”乍然見到這樣的場面,唐憶腦海中又是一陣暈眩,因為正在與之作戰的氣流當中,巴克那羅夏王蛇之晴那蒼白的劍光,文森特末日戰天術金光燦爛的拳勁,唐憶都有印象,如果說這只魔獸真的是被半獸人操控的東西,那么,恐怕今天整個帝都被夷平都有可能。
“老師,那是什么?”柔軟的嗓音響起在耳邊,隨后,伊琳娜的整個身體都無力地靠了過來,雖然身體依舊冰冷,但比之之前已經好了不少。
“我也不知道……”
“哦?是嗎。”伊琳娜淡淡的回答著,隨后唐憶的臉頰上感到一陣冰冷,卻是伊琳娜將頭也靠了過來,寵物一般的輕輕摩擦。她本就是容貌傾國的大美人,此時雖然身體冰冷,但耳鬢廝磨間,唐憶還是感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柔軟與馨香。眼見伊琳娜明顯處于精神恍惚的狀態,唐憶輕輕一嘆,伸手將她推開。
“啊”的一聲輕呼,伊琳娜身體無力,這一推之下,她便往一旁倒了下去。
幾乎是條件反射,唐憶順手拉住她的肩膀,隨后卻因為用力過猛,兩個人一同摔倒在了馬車里,唐憶的身體被墊在地下,后腦勺狠狠地砸上木板,頓時腦袋里一陣暈眩。車簾被掀開,趴在他胸膛上的伊琳娜也迷迷糊糊地貼了過來,冰冷而柔軟的雙唇吻上唐憶的同時,軟軟膩膩的小香舌也笨拙地伸進了他的口中……
“嗤”的一聲,破空的劍光撕碎了狂舞而來的兩條巨鞭,血肉飛濺間,去勢不減地落在了巨獸的大頭上,隨后,老人也被另一根巨型長鞭擊飛而出。
身體被那足有水桶粗、覆蓋著堅硬角質的長鞭正面擊中,看似嚴重,但其實隨著老人再空中的九次變幻身形,大多數的力量,便被卸往了地面,頓時整片空地響起連串巨爆,巴克那羅夏在數百米的遠處站穩,胸口只是隱隱的發疼。
隨后,另一條身影也被那巨獸的攻擊擊中,遠遠的轟飛過來,在地面上砸出了一個驚人的大坑,片刻之后,菲利克斯從土坑中爬了出來,舒展著筋骨,看起來仍舊生龍活虎的樣子。
“呵呵,年輕就是好啊。”
“當然,就像他們說的,你已經老啦,第一劍圣的名頭還是趁早交到我的身上來吧。”菲利克斯夸張地笑笑,“不過,他倒底是想干什么啊,真想直接攻擊帝都嗎?”
“恐怕他真是想趁著這次解決掉盡量多的敵人吧,這只大蟲子……還帶著接天之塔,如果給他幾天的時間,帝都真的會被踏平的……”
與三人一路戰斗而來,這只巨獸就一直在向著帝都的方向靠近,此時感覺到危險的帝都武者幾乎已經完全被調動了起來,方才由各國組織的聯合無力也好,此時來到帝都參加精英大賽的與會者們也好,但凡對自己的力量有一定自信的,幾乎都已經云集在了帝都北面的城墻之上,看著這邊這場驚心動魄的戰斗,四門魔法巨炮也已經被集中在城墻上方,隱隱吞吐出魔法光流,只待這巨獸真的接近,便一齊進行攻擊。
“讓文森特那孩子也緩緩吧,也該讓帝都的這幫人也出點力了,大家一起進攻情況會好得多的。”
“呵,我想恐怕已經不可能了,那家伙已經打瘋了,現在叫他撤,估計他首先干掉我們啊。”
遠遠的,那團堅定的金色光芒始終擋在巨獸的前方,沒有任何退讓,躲閃之間決不停止攻擊,也就是因為他,這頭巨大的蟲子前往帝都的速度才被拖得如此之慢。巴克那羅夏一笑:“哈哈,那我們也去……”
話說到這里,陡然止住,笑容也在他的臉上僵硬。片刻后,他將目光投向東方的奇蘭山際:“弗洛……”
“怎么了?”察覺到不對,菲利克斯忍不住問道,見老人沒有反應,他又加了一句:“爺爺。”
“你……你奶奶她……”片刻后,巴克那羅夏臉上綻出一絲笑容,搖了搖頭,“沒什么,我們去幫那孩子吧。”
怔怔地望著老人,大概明白了是怎樣一回事的菲利克斯點了點頭,陡然轉身,魔龍王甲的漆黑力場綻放而出,他朝著那巨獸猛撲而去。
這一邊,老人默默地站了半晌,提起了長劍,隨后,在地上踩出一個淡淡的太極紋記。
風,悄無聲息地聚集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