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玉童很想知道十大名妓都是哪些人,可是天鼠潘二茍畢竟沒有說出口。
潘二茍說他喝醉了。
是他真的酒醉,抑或是顧忌到其中有江夢飛的相好?
花玉童沒有再追問,盡管他知道如果找到十大名妓可以發(fā)現(xiàn)七大浪子的行蹤,甚至可以擒獲淫煞幽靈。
其實他已沒機會再向天鼠打聽,翌日天沒亮天鼠三人就已離開了萬通客棧走了。
沒人知道他們?nèi)ツ睦铩?
百知百靈井萬通也不知道,他只有失望和說不出的沮喪。
花玉童在萬通客棧吃過早飯,便告辭井萬通,也重新上路東去,井萬通要送給他一匹馬被他謝絕了。
有馬行動起來不方便,還要分神去照顧。
離開西安時,太陽已經(jīng)升起很高。
這時雖是初夏,但天氣已經(jīng)很熱了。
花玉童信步前行,走得不慌不忙,他走的是一條去往河南的官道,道旁有樹陰,天雖熱卻也感風(fēng)涼。
他已經(jīng)想好了第一個要去找誰。
“中原三大俠”都在河南境內(nèi)。
圣武大俠古震遠(yuǎn)在嵩山的“圣武山莊”,汴京大俠龍云海在開封的“敬武鏢局”;忠義大俠白天英在商丘的“忠義武館”。
自西安東來,第一站自然要到嵩山,而開封則在嵩山東北,商丘又在開封東南。
所以他決意第一站到嵩山“圣武山莊”找圣武大俠古震遠(yuǎn)。
待找過“中原三大俠”之后再到安徽的禹王山“禹王莊”找名震江南的鐵面大俠葛宮平。
花玉童所以不慌不忙,是因為他相信兩位師弟玉郎柳靜云和粉郎蘇佩肯定不會搶在自己的前頭。
夏日天長。花玉童晝行夜宿,非止一天終于來到了河南境。
這一天,他正然前行,猛抬頭頓見空中烏云漫漫,天際雷聲隱隱傳來,仿佛越滾越近。
四野風(fēng)驟起,草搖樹晃,很快使陰云密布,天暗如墨涂。
夏日里一塊云朵一陣雨,如此烏云堆積,顯然是要大雨傾盆。
舉目四顧,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看來這一場暴淋是難以躲避了。
心下一急,腳下加快身形前掠,希望能在大雨來臨前尋找個避雨之所。
大雨自然不會等他尋到避所才下,雷鳴電閃,風(fēng)吹云卷。
大滴的雨滴砸下來,大地不由一陣震顫。
炸雷響在頭頂,閃電撕開云層。
“嘩”的一聲,大雨傾盆而下,千萬條雨鞭中仿佛響起了大地的呻吟。
在這狂暴的風(fēng)雨中花玉童顯得太渺小了,渺小的就像道旁的一株樹。
所不同的是他還能前奔。前奔自然也逃避不了雨鞭的抽打。
因為天地間已經(jīng)成了風(fēng)雨世界。
花玉童還是沒有停下前奔的身形,盡管他知道奔到前面也還是逃避不了風(fēng)雨的施暴。
大雨仿佛要將他吞沒,雷鳴與閃電于是成了幫兇。
終于花玉童停住了身形,微微喘息著,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舉目前望,透過雨簾他依稀看見前方不遠(yuǎn)有一個三岔路口,在三岔路口處隱約有座房舍。
他心中一喜,重新燃起了希望,雖然渾身已經(jīng)淋得透濕,但要是有地方避一避總是好的。
花玉重于是又疾身前掠,直奔這房舍而來。
等他到了近前,方看清是座破舊不堪的古剎。
來不及細(xì)想,花玉童一頭鉆進(jìn)了古剎。
古剎雖破舊尚能遮風(fēng)擋雨,他一進(jìn)來便似乎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雷聲遠(yuǎn)去,風(fēng)雨遠(yuǎn)去,古剎勝天堂。
然而,等花玉童抹凈臉上的雨水,游目四顧時,他不由微微一怔:
古剎內(nèi)早燃起了一堆木火,火堆旁還有一個藍(lán)衣人在烘烤衣裳。
連頭也不抬,仿佛根本就不知道他進(jìn)來。
燒火所用之物乃是些破門板和供案的斷腿什么的,火勢很旺,自然也使古剎一片通明。
花玉童渾身濕透,水淋淋的,他身不由己地走近了火堆,搭訕道:“這鬼天氣,下這么大的雨。”
藍(lán)衣人聞言緩緩抬起頭,望著他咧嘴一笑,道:“只有像你我這樣挨淋的人才會抱怨這天氣,而人家那些此刻正坐在熱炕頭上品酒小斟的人才不會這么說。
“或許還在說這是一場好雨呢。世上總有倒霉的人,也總有走運的人。
“倒霉的人總是喜歡怨天怨地,而走運的人……喂,你怎么還不蹲下來烤一烤。”
花玉童蹲下身來,湊近火堆。對于一個渾身濕透,從心里往外感到冰涼的人,能夠擁有一個火堆也不啻是一種享受。
“看樣子這大雨一時還不會停。”蹲下身來,他又道。同時定睛打量著這個藍(lán)衣人。
藍(lán)衣人很像是個跑江湖的,但卻不像武林中人,大約三十余歲的光景,藍(lán)衣乃是粗布的,也很陳舊。相貌也很平凡,滿臉的麻子,留著二綹短髯。只是這一雙丹鳳眼還有些神采。
最為怪異的是他腰帶上插著一條翡翠,尺許長短,一寸寬窄。
藍(lán)衣入見花玉童打量他,便又咧嘴一笑道:“老弟,俗話說相見三分情,咱們相遇這古剎也算有點緣分,彼此認(rèn)識一下好不好?”
花玉童笑道:“有什么不好。天地之大,人與人相遇本來就是緣分,在下花玉童,人稱秀郎。”
藍(lán)衣人微微頷首,道:“看老弟氣宇不凡,又佩著劍一定是武林中人了,我呢,不過是個跑江湖的走方郎中。
“因為常用這把翡翠尺為人診脈斷穴,所以江湖中人都叫我‘翡翠郎中’,因為我姓姜,臉上又有麻子,人們也稱我為姜麻子。
“唉,不過是混口飯吃,粗通醫(yī)道,診治個傷風(fēng)感冒、頭疼腦熱的還行,與你們這些走江湖行俠仗義的大英雄相比我可是差得遠(yuǎn)了。”
翡翠郎中姜麻子,的確是初見乍聞。
花玉童微微一笑道:“其實也差不了多少,閣下為人祛病消災(zāi),我們會武功的人除難解禍,都是江湖人,為人也為己。”
花玉童的聲音又被廟外的一陣?yán)茁曆蜎]了,雷聲里廟門口又跌跌撞撞地奔進(jìn)來兩個人。
一進(jìn)來便不住地咒罵著這天氣,以手抹面,渾身水淋淋的,等這兩個人發(fā)現(xiàn)了有一個大火堆時,便急忙湊過米,其中一個大聲笑道:“真不錯。正好烤烤火。”
花玉童一瞥這兩個人,就知道是武林中人:兩個都穿著紫衣,佩著長劍,體態(tài)魁偉,英姿勃勃,大約都有四十余歲的光景。
一個辮子纏在脖頸上,一個則垂在腦后。
這時,兩個人湊近火堆,翡翠郎中姜麻子又起身到一旁撿些破木條木塊扔到火堆上,然后朝兩個人咧嘴笑道:“烤烤吧,風(fēng)寒百病生,傷風(fēng)感冒最磨人。看來我這堆火是燒對了。”
辮子垂在腦后的人大聲笑道:“
是呀。于人方便也于己方便,可嘆這年頭能夠給別人方便的人實在太少了。”
姜麻子又蹲下身,咧嘴一笑,道:“二位老兄是武林中人吧?看這派頭就知道是了不起的人物。”
辮子纏在脖頸上的人笑道:“有什么了不起。不過是仗劍走江湖,除魔衛(wèi)道。
“我們是‘白道三雄’,他是老大鐵鷹爪凌鐵山;我是老三百勝拳霍東鋒。
“我們是出來找老二奔雷劍宗義秋的,路過這里,偏遭大雨。他媽的,這鬼天氣。”
這位百勝拳霍東鋒倒也心直口快,沒說上幾句話,便把自家底牌和盤托出,他是炫耀自家“白道三雄”的名頭呢,抑或是真的有口無心。
花玉童一旁聽了,微笑道:“‘白道三雄’可是在武林名聲赫赫。今日得見,真是我倆的榮幸。”
姜麻子咧嘴一笑,道:“武林中的事情我確是薄見寡聞。但知道大凡是武林中人都應(yīng)該算是英雄好漢。”
百勝拳霍東鋒笑道:“那也不一定,武林中浪得虛名的混蛋也不是沒有。
“說到英雄好漢還要數(shù)我們白道和俠義道。”
“這位老兄說話是不是欠斟酌。”冰冷冷的聲音響在門口。
待火堆旁的四個人舉目看時,始發(fā)現(xiàn)門口處已經(jīng)站著兩個人。
一男一女,男的穿黑,佩劍,形銷骨立,目光如電,年約五旬;女的年近三十光景,一襲藍(lán)衣,腰纏軟鞭,錦帕罩頭,淡黃的臉上兩只鳳目含威藏怒。
衣裳淋濕后緊貼身上,顯出高胸豐臀。
百勝拳霍東鋒緩緩站起身,朝這兩位一拱手,沉聲道:“朋友,在下說話怎么欠斟酌了,倒要請教。”
聞言黑衣男人向前走了幾步,直視著霍東鋒冷道:“你說只有白道和俠義道才算是英雄好漢,這話就欠斟酌。
“天下武林分六道:白道黑道俠義道,邪道魔道綠林道,再要加上個花道也該算是七道了。
“但江湖上經(jīng)常將花道歸入邪道。別的在下不說,就說綠林道,殺貪官劫豪富,濟(jì)弱抗強,能不算英雄好漢。”
霍東鋒漠然一笑,道:“那倒要請教閣下二位是哪條道上的?”
黑衣人傲然道:“閣下一定聽說過‘綠林八大天王’吧。
“在下是八大天王中的老七姓封名七叔;她是老八叫刁八姐。
“人稱在下鬼手劍,稱她為逍遙鞭。
“前些天老三一刀狠出山辦事一直未歸,老大讓我們出來找他。
“他辦的可是件大事,并非只有白道俠義道才有作為。”
話音剛落,凌鐵山一旁冷道:“是不是英雄,有沒有作為那是別人說的,不是自己封的。是白道強,還是綠林道強,江湖上自有公論。”
刁八姐冷哼一聲,道:“你們是白道,我們是綠林道,咱們誰強誰弱,不妨過幾招,豈非一見分曉了?”
凌鐵山冷冷一笑,道:“你們自信能夠代表綠林道么?要是八大天王的老大來或許還有資格與我們白道三雄過招,二位還是識相些吧。”
刁八姐勃然大怒,猛地抓住腰間軟鞭,正欲發(fā)作,這時那個翡翠郎中姜麻子走離火堆,咧嘴對刁八姐一笑道:“你們別發(fā)火,火大傷肝。氣大傷身。百病皆從氣上得,有話好話。還是大家和和氣氣烤烤火,看這火我燒得多旺。”
刁八姐鳳目一瞪,冷道:“閣下是誰?也是白道上的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