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zhí)刀人是號稱“柳一刀”的柳臺。
執(zhí)劍人是號稱“劍嘯九州”的司空英奇。
兩個人對視一眼,也都亮出了兵器,佩刀人抽出了佩刀,碧虹奪目,寒氣逼人。鷹鉤鼻老者亮出了一對:鷹爪鋼抓。
兩人兵器一亮,對面的柳臺和司空英奇更是神色一凜,知道遇上了勁敵。
執(zhí)刀的必是“七大浪子”中的白雲(yún)鶴。
執(zhí)抓的必是獨行大盜毒鷹叟。
那麼適才破窗而出的紫衣公子又是誰,紫衣公子是江夢飛……
江夢飛所以要破窗逃走,只因他認(rèn)出了金世昌背後的兩人是柳臺和司空英奇。
那是兩個難惹的人物,還是留給白雲(yún)鶴和毒鷹叟吧。既然已經(jīng)知道龍拜多搗毀‘血旗教’總壇並未擄來名妓,那自己也就沒必要再逗留下去了。
讓白雲(yún)鶴與毒鷹叟和他們大戰(zhàn)一場吧,不怕都死了纔好。
江夢飛正因心有此念,才破窗而出。出了客廳正想掠出莊門逃走,擡頭一看,莊門內(nèi)外有不少人在遊弋巡視,知道這些人有金世昌帶來的,也有承德府護院。
遂一轉(zhuǎn)身,騰身向後院掠來……
但已經(jīng)遲了,早有人發(fā)現(xiàn)了江夢飛破窗躍出,知道客廳發(fā)生變故。
一聲警哨響起,不少人向這邊奔過來,並且發(fā)現(xiàn)了掠向後院的江夢飛,六七個黑影尾隨展身追來。輕功都不錯……
警哨一響,全府震動。陰影處黑影閃現(xiàn)。院牆下、莊門口都像是地底下冒出來似的出現(xiàn)不少手執(zhí)兵刃的黑衣武士。
大呼小叫,虛張聲勢,大有一犬吠形,百犬吠聲之威。
江夢飛疾身前掠,遊目四顧,心下暗歎,想不到承德府防守如此嚴(yán)密,府內(nèi)各處都佈滿殺機,他自然不知道從上次申敬齋遇害後,承德府便不惜重金請了許多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名宿充當(dāng)護院和保鏢。
今日若非他帶白雲(yún)鶴和毒鷹叟詐稱是高天壽派來的人,便是想進府亦很困難。現(xiàn)下全府驚動,他要衝出脫身,也並非易事。
很快,承德府四處亮燈,人影閃動,無形中已佈下一處處殺機和陷阱。
江夢飛流不擇路,正然疾身前掠,猛擡頭見已身置一個花園前,花香淡淡,隨風(fēng)拂來,撲入鼻端。隱約有縷縷琴音飄來,甚是悅耳,但透著不盡悽婉幽傷。
循音望去,花園一角,秀樓獨立,燈人閃爍。四下偷目一瞥,人影起伏跳躍,紛紛圍攏過來。一咬牙,騰身飛躍,掠向那秀樓……
遠(yuǎn)遠(yuǎn)望去,秀樓前面種滿花樹,芳香襲人,剛要到近前,樓門便無聲地開了,閃出兩個黑影。
月光映著兩個人手裡的長劍,光閃閃,甚是駭人,兩個黑影閃出門來,蹲伏門旁,警目四顧……
顯然樓內(nèi)也聽到了府內(nèi)騷亂,這兩個人是出來察看動靜。
江夢飛暗幸發(fā)現(xiàn)得早,急穩(wěn)住身形,隱在花樹後面。彎腰低身繞過幾叢花樹,轉(zhuǎn)到秀樓後面,仰頭上望,有一個樓窗閃亮著燈火。
琴聲正是從那窗子裡飄出來……
顯然這裡住著承德府內(nèi)眷,若抓住一個作人質(zhì),也便不愁脫身,只要出了府去,誰人能奈何自己。
心生此念,又仰頭望了望。這撫琴人想必是申子賢的妹妹或是妻妾,不妨就抓住她爲(wèi)人質(zhì),逼申子賢放自己出府。若是申敬齋的什麼人也行……
想到這裡時,江夢飛已經(jīng)開始攀樓。
說是攀樓好像很難,其實他不過是提氣輕
身連縱幾縱,便來到了那樓上的窗外。站往身形,翡翠劍削窗,輕輕一提,卸下窗子,身形一躍,像縷輕煙落進室內(nèi)。窗簾飄風(fēng)……
江夢飛復(fù)又轉(zhuǎn)身把窗子復(fù)原,重新遮好窗簾。這一切快在瞬間,且無聲息,只因暗入閨房,竊香偷玉,幹這一路活兒江夢飛是行家裡手。
饒是有輕微聲響,給琴聲一蓋也不易讓人聽見。
等他轉(zhuǎn)過身形,投目室內(nèi)撫琴人時,便微微一怔:見撫琴人端坐琴臺,正背對著他。看背影顯然是一位麗女,一襲雪衣一塵不染,潔白如雲(yún)飄逸如霧。一頭黑亮的青絲散垂香肩,如同黑流小瀑布。
江夢飛移目四顧,見這是一個套間,裡間屋挑起繡花門簾,隱約好像有張牙牀靠牆而設(shè),便躡手躡腳走向裡屋。剛到屋門口,便聽外面響起腳步聲。急閃身躲進裡屋,遊目一掃並無旁物,便掠近牙牀,掀起牀篩,滾到了牀下……
身形剛在牀下面藏好,便聽外屋門開了。響起一個女子甜脆的聲音,道:“姑娘,適才府中發(fā)現(xiàn)歹人,護院問打擾姑娘沒有?”
琴聲戛然而止,響起一個輕柔的聲音:“誰要是不相信,就讓他來這裡查看好了。”
甜脆的聲音道:“姑娘別誤會,下面的人只怕驚擾了姑娘……我這就去回話,說姑娘這裡平安無事。”
輕柔聲音道:“我要早些安歇,回來時便端來洗澡水。”
甜脆的聲音道:“知道了。”
接著響起屋門聲,腳步聲漸漸消失。
牀下的江夢飛略略心安,知道不會再有人進這閨房查看。但畢竟不能總藏在這牀下,該想個辦法脫身出府……
而現(xiàn)在要出去,必驚得這女郎大喊大叫,給人聽見再想脫身就難了。現(xiàn)下全府驚動,尚未平靜,自己出樓無疑是自找麻煩。不如暫且躲避,待夜靜更深制住這女郎,悄悄出樓而去……
想到這裡,他便心平氣和地在牀下躺下身,用手把牀幃子撩開個小縫兒,以便通氣,還可窺視外面。不多時,腳步聲又響起,有人開了門。
甜脆的聲音道:“姑娘,水端來了。護院都走了,下面的看守讓姑娘好自提防,有什麼意外,就從窗子丟件東西到樓下,他們即刻上來。”
輕柔的聲音道:“知道了,把水端進去吧。”
有一雙繡花紅鞋走進裡屋,一個澡盆放到了繡花紅鞋前面,熱氣蒸騰。
繡花紅鞋又移出屋去,外間屋的甜脆的聲音道:“姑娘,我回屋了,有啥吩咐就喊一聲兒。”
輕柔的聲音應(yīng)了一聲兒。
接著響起閂門的聲音。
待雪衣垂遮著一雙繡花鞋輕移進裡屋時,門簾便也垂落。繡花鞋移到牀前的澡盆旁停住了。
江夢飛從牀幔的小縫兒偷目窺視著,不敢大看,怕被發(fā)現(xiàn)。見這雙繡花鞋移近澡盆。就知道此女就要脫衣沐浴了。
果然雪衣如雲(yún)冉冉飄落地上,接著又飄落一件小汗衫兒。小汗衫兒飄落後,室內(nèi)便開始飄蕩著淡淡的芬芳。
又有一個碧色的肚兜飄落,肚兜上繡著一大朵荷花,荷花下面還繡著兩個小金魚兒,栩栩如生,活靈活現(xiàn),接著飄落的是胸圍子,像長長的雲(yún)帶。又飄落下褻褲……
最後江夢飛看到的是一雙潔白如雪的腳腕。
腳腕落進了澡盆,澡盆裡蹲下來一個冰雕雪塑的胴體。
江夢飛不止一次地欣賞過美女沐浴,但這樣從底下偷偷摸摸地看卻是第一次。心中癢癢地
,渾身一陣陣發(fā)熱。
裸女背對著牀蹲在澡盆裡,輕輕撩水……
江夢飛期待著她臉轉(zhuǎn)過身來,他要看一看她是怎樣的絕世容顏。但看這玉體,江夢飛猜定她的美貌也一定脫塵拔俗,蓋過羣芳。
裸女就是遲遲不轉(zhuǎn)身,好像她知道牀底下藏著一雙色迷迷的眼睛……
終於,裸女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江夢飛猛地屏住了呼吸,一顆心頓然一縮。他看見裸女一頭青絲已卷在頭上。
一張滿月型的桃花面上,兩隻大而黑的美眸,睫毛又長又黑又密,低垂著瑤鼻丹脣,含嬌藏柔,就像是一朵潔白盛開的雪蓮……
“曲靈珂。”江夢飛禁不住脫口而出。
聲音雖不大,但裸女聽來無異晴天霹靂。嬌軀一顫,整個地坐在了澡盆裡……
江夢飛情知不妙,一滾而出,長身近前,一指點中裸女的啞穴。溫柔一笑,道:“曲姑娘,別害怕。咱們是老相識,論起來你還是我小姨子呢。”
江夢飛所以驚呼出聲,只因他見到這位曲靈珂,便想到了那“十大名妓”名單上清楚地寫著:曲靈珂,花名“雪蓮”,蘭州“鴛鴦樓”。
如果她就是那個名妓“雪蓮”,那麼她怎麼會在這承德府。
他更不會認(rèn)錯她就是那個來自蘭州的叫做曲靈珂的女子;他曾經(jīng)裝扮成姜麻子時與秀郎花玉童在一個古剎見過她。
也是那次認(rèn)識了護送她的柳臺和司空英奇。
曲靈珂雖不能說話卻能動,驚魂甫定,緩緩站起,撿起地上的雪衣裹在身上,然後定定地注視著江夢飛,美眸流波。粉面緋紅……
江夢飛又灑脫一笑,道:“你還記得柳臺和司空英奇護送你在來金陵的路上,有一次避雨破廟遇上了一個麻臉郎中麼?
“他說他老婆也叫曲靈珂,要認(rèn)你作小姨子,還要賣給你膏藥……那個郎中就是我假扮的,只因我那次一睹芳顏,便久久不能忘懷。
“這次是冒死來見你的,只求再睹芳容,你千萬莫怪我偷窺玉體。
“現(xiàn)在我就把眼睛挖出來,然後再死在你面前,以證明我並非登徒浪子……”
說著取下翡翠尺,白光一閃,亮出寒氣逼人的劍鋒,刺向眼睛……
曲靈珂急忙伸手抓住江夢飛手腕……
江夢飛道:“你不怪我?”
曲靈珂點了點頭。
江夢飛道:“我爲(wèi)你解開穴道,你喊來樓下的看守抓我吧。那樣對你的名聲好些。”
說著出指解開曲靈珂的啞穴。
曲靈珂的啞穴解開,她卻沒大喊大叫,注視著江夢飛,柔聲細(xì)語地道:“你是不是叫江夢飛?”
江夢飛微微一怔,脫口道:“是。我就是江夢飛,你怎麼認(rèn)識我……”
曲靈珂嫣然一笑,道:“我聽‘含羞草’等人說過你,說你與粉郎蘇佩齊名,雖不及蘇佩俊美,但瀟灑帥氣沒有一個男人能比得上你……所以我猜出就是你……”
江夢飛灑脫一笑,道:“曲姑娘過譽了。小可浪得虛名,不過一介江湖混混。姑娘這般擡愛要實擔(dān)當(dāng)不起。”
說著,使望了門口一眼,道:“我已經(jīng)得睹姑娘絕世風(fēng)華,如願以償,便想告辭,不再打擾芳駕……”
曲靈珂截口道:“你真會演戲,天底下有哪個女人會相信你能挖出自己眼睛?又有誰會相信你肯在這個時候要真心離去。你要是離去你肯定也就不是江夢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