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搬,也明天。”漠成風沒有反對,說完這話進了浴室。那夜,兩人躺在一張床上,卻像隔得極遙遠一般。漠成風不再擁抱她,無形的隔閡在拉開。盈束縮著身子,整夜無眠。
第二天,漠成風親自把她和妞妞送到了戚淑芬的家。妞妞無比興奮,像放出籠子的小鳥,開心得直叫,“再也不要見到哥哥了,太好了,太好了。”
漠成風的眉頭鎖得緊緊的,若有所思。
回到戚淑芬這兒,盈束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躺在床上睡了一覺,從來沒有這么安寧過。
戚淑芬在她流產(chǎn)的時候就去醫(yī)院看過幾次,此次她回來,更是恨不能立馬把身子補回來,張羅著為她做好吃的。妞妞爬到架子上逗鸚鵡,鸚鵡嘴里不停地叫著:“妞妞,束束,束束,妞妞。”交織在一起,分辨不清楚。
夜里,漠成風的車子駛?cè)肽K萝嚕蟛匠堇镒摺N葑永镬o悄悄的,完全沒有了往日的人氣。習慣了的人一時間離去,竟有諸多不便。
他簡單地問了一下漠寒的情況,讓奶媽退去,揉著眉一個人坐在沙發(fā)里。
“老板,晚飯,要吃嗎?”管家走來,低聲問。
“不用了。”他搖頭。
往日,若他晚歸,盈束都會等著他。孩子們都吃過了,她卻空著肚子。很多時候,兩人一起吃飯,溫馨得讓人覺得是在做夢。盈束一直是個溫柔如水的人,而且也很善良,到底何時,變得如此不理智了?
他更兇地揉起眉來。
“那個……”管家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般開口,“早上在外面撿到這個東西,覺得有必要給老板看一下。”
漠成風接過,揭開。里面凌亂地裹著些小東西,翻開時,竟是小包洗衣粉,還有增滑劑。
“哪里撿的?”他擰著眉頭問。
“……小少爺?shù)拇芭_下。”管家如實應(yīng)。
漠成風的臉色更沉。
“早上的時候,小少爺在自己窗子下站了好久,好像在找什么。有可能……就是在找這個。另外,還有家里的監(jiān)控,因為擔心不夠防賊,所以在有些地方改成了動態(tài)轉(zhuǎn)動的,正好拍到了些畫面。”
管家把手里的平板遞過去,那里是他截的視頻。視頻里,漠寒抱著個盒子大步走遠,妞妞從后面追來。漠寒的身子一隱消失,但那個盒子卻突出了一角,不甚明顯足夠辨認。
妞妞跑過時,那盒子晃了一下,雖然極快,但漠成風還是看到,從盒子下伸出一只手推了妞妞一把,妞妞栽進了水里。妞妞栽進水好一會兒漠寒才跑過去救他,那時已有不少下人朝妞妞出事的方向而去。
“雖然不知道該不該給老板您,但有些事情,還是弄明白些比較好。”管家也是猶豫再三,才下決心的。
“做得很對。”漠成風點頭,極為贊許。管家彎彎腰,退下,只剩下他一人。他擰著那個小包包,片刻走到了樓梯處。順著盈束喜歡走的左邊一級級上去,最后停在某一級上。他的指從上面滑過,滑下
了點點粉沫。
耳朵里驀然響起妞妞到達戚淑芬門口的那些歡叫,胸口莫名地一陣疼痛。
漠寒被奶媽牽著帶下了樓。
樓下,漠成風穩(wěn)坐在那兒。
“奶媽退下吧。”他冷聲道。
奶媽理不清發(fā)生了什么事,但也只能聽話地離開。屋里,只有漠寒和他。
漠成風把那包東西放在了漠寒面前,“說吧,這是什么?”
漠寒胡亂地做著手勢。
“我讓你開口說,不是裝啞巴。”
漠寒臉上顯露了明顯的驚訝,整個兒泄露了心思,最后,僵在那里。
“你……怎么知道的?”好久,他才顫悠悠地出聲,聲音沉得很。
漠成風擰緊了唇角,“我之所以會相信你,是因為你是我的兒子,一旦你露出了馬腳,便什么都無法隱過我的眼睛。”
他銳利盯著漠寒,幾乎能將他盯出個窟窿來。漠寒無端地泛起冷來,唇都打起了架,“對,我能說話,我是裝的!”他突然暴發(fā),吼了起來,“你知道我為什么要裝嗎?因為我恨你,恨你們所有人!你們無情地把我丟掉了,不管我的死活,我要報復(fù)你們,報復(fù)你們!”
他吼得聲嘶力竭,紅通通的眼里全是憤恨。
漠成風的怒火因為他這一吼而沉到了谷底,好久才沉緩出聲,“身為一個男人,如果連一點折磨都承受不了,就不叫男人。這一次,我不會追究,因為你受的罪有我的原因在,不過,沒有下次!”
他的聲音冷得透骨,即使處于憤怒中的漠寒還是哆嗦了一下。
天際,終于散開了陰霾,露出一片清明的晨光。
森杰大步走進來,一路風風火火,急急切切。走到大廳時,抬頭看到了漠成風。
“成風。”她叫著,走向他,“我真的不知道漠寒會說話,真的!醫(yī)生說他可能恢復(fù)也可能一輩子不會恢復(fù),我看他從來不開口,以為他真的……”
漠成風擺了擺手,示意她閉嘴。
她只能抿嘴坐在他的身側(cè),擔憂地看著他,“你沒事吧。”她甚至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漠成風直接避過,“他做的事,跟你無關(guān)吧。”
“什么事?”
漠成風盯著她,目光十分銳乎,盯得她差點舉白旗投降。“成風,你不要這樣看著我,你知道的,我最怕你這種目光。”
“事情最好與你無關(guān),否則……”他沒有說出結(jié)果,但森杰還是打起了冷戰(zhàn)。
“我保證,從來沒有指使過漠寒做過任何事情。他從小在老魁的折磨下長大,見多了爾虞我詐,也經(jīng)歷了不少,所以性格比同齡人格外地沉,也格外地狠。這些,我都知道。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他,才使得他把老魁的狠勁兒都學了去!”
“我漠成風的孩子,狠是必須的,但若是狠錯了地方,就是不行了。”
漠成風的一句話讓森杰不敢再多說半句。
好久,她才輕問:“漠寒呢?”
“在接受應(yīng)該接受的訓(xùn)練
和懲罰。”漠成風站起,不再管她。森杰咀嚼著他的話,臉白了白。
盈束和妞妞吃飽睡足,跟著戚淑芬去了菜園子。這園子是戚淑芬自己租的,價格不貴,能種好些菜。戚淑芬低頭去拔草,妞妞則跳來跳去地搗亂。她咯咯的笑聲響徹耳邊。
盈束靜坐在旁邊的草地上,看著這幅和諧的畫面,唇畔掀起了淺淺的微笑。
遠處,一道身影現(xiàn)。其實不止一道,只是那道格外顯眼,無法忽視。盈束的微笑凝在了唇邊。
那人走近,越來越近,隨著距離的拉長,那張霸氣俊美,棱角分明的臉顯現(xiàn),漠成風。
妞妞的笑聲突兀止住,看向漠成風時是呆呆的表情。顯然,她對漠成風也生份了。只有戚淑芬,看到漠成風時笑了笑,略有幾份尷尬地看看盈束,再看看妞妞,最后推了妞妞一把,“爸爸來了,還不過去。”
盈束快一步將妞妞抱在懷里,“媽,我們回去了吧。”她越過漠成風,將他當成了隱形人。漠成風唇邊染了一絲無奈,對于她這明顯堵氣的行為并未阻止,倒是朝玄鐵瞪了一眼。
玄鐵帶著幾份無奈攔過去:“妞妞,叔叔抱。”
面對著自己最喜歡的人,妞妞登時耐不住,雙手一伸,落向玄鐵懷抱。盈束看著這個胳膊肘已經(jīng)朝外拐的妞妞,只能干瞪眼。妞妞環(huán)著玄鐵的脖子,嘴里嘰嘰喳喳開來,“叔叔,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看我呀,害得我等得好辛苦。叔叔有沒有交女朋友啊,如果叔叔敢交女朋友,我就不理你了。”
玄鐵只能僵著臉搖頭,俊臉次次被妞妞的話弄得青紅不定,失了形象。漠成風滿意地抿唇,伸手將盈束的腕握住,“媽,我們先回去了。”
“走吧走吧,束束的身體還有些弱,處處照顧著她。”戚淑芬推推手,一派熱情。盈束別扭地跟上他的腳步,直到上了車才甩開,也不說話,安靜地退出老遠。
“我要下車!”她說著去拉門。
漠成風倒不阻止,“妞妞已經(jīng)被玄鐵帶上車了,確定不跟我們一起回去?”
盈束的臉都氣紫了,“漠成風,你這算什么?還要帶著妞妞在那個家受欺負嗎?”
“對不起。”
她以為漠成風會生氣,會再次批評她對漠寒的態(tài)度不端正,卻沒想到他會來這么一句。這話,讓她傻在了那里,完全忘了要回應(yīng)。
“漠寒……的確是我太過信任他,才會讓他變成那樣。人,我已經(jīng)送走了。”
他簡短地把他們走之后發(fā)生的事情說了出來,倒也沒有什么隱瞞的。當聽說漠寒其實是會說話的時候,整個人徹底驚住了。
“怎么可能?不是去醫(yī)院看過,醫(yī)生說……”
“他沒有說話,醫(yī)生自然想不到他已經(jīng)能開口說話了。加上他曾啞過一段時間,而且在老魁那兒也不敢亂說話,所以就算好了別人也以為他是啞巴。”
這就是他們受騙的原因。
“可是他為什么要針對妞妞,一次次讓妞妞受委屈。”這是盈束最無法理解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