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靈給臨淵倒了杯茶遞給他,一邊問他道:“他們憑什么認為鳳妝是神女?”
臨淵接過茶,看了她一眼,“她額頭上的那朵雨時花,那是神女才有的印記。”
雨時花?
蒼靈其實一開始就莫名覺的這花很熟悉,她仔細想了想,貌似自己的額頭上也出現過這朵花的印記,只不過都在她有危難的時候,在她生死一線的時候出現,之后便會自動消失,只有淡淡的一抹痕跡,如果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她不覺摸上自己的額頭,感覺很奇怪,她為什么也會有這個花的印記?
“如果僅僅以額頭有雨時花的印記就認定她是神女,會不會太草率?”蒼靈看向臨淵,卻見他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蒼靈被她看的有些發毛,“怎么了?”
臨淵伸手,突然間在她額頭上摸了一下,“沒事。”
“雨時花是在上古時期才存在的花種,是由神女親自培育的,因她自降生氣,額頭間便有這么一朵雨時花的印記,是與生俱來的。”臨淵看著她,耐心與她解釋。
蒼靈道:“可是,僅憑額頭上的雨時花就斷定鳳妝是神女我覺的還是沒有說服力,也有可能其他人湊巧也有雨時花的印記啊!”
蒼靈說著,又摸了下自己的額頭,臨淵轉眸,眸光晶亮,“雨時花可不是誰都能有的,只有神女才會有。”
“可是…”蒼靈認真的看著他,“我貌似…好像…也有…”
“是嗎?”臨淵在她額頭上仔細看了看,“你這個是不是被什么東西撞到了留的疤痕?”
“……”
唉…。果然,蒼靈覺的沒有人會信她,其實她自己也不會往神女那個方向想,只是讓她相信鳳妝便是神女,她做不到。
她怎么可能是神女!那個陰狠毒辣的女人!
“真是沒想到啊…。”身邊的連無謹呆呆的看著高臺上的女人,“在我有生之年,還能見到神女!我死也無憾了!”
蒼靈冷笑著狠狠敲了下他的腦袋,“無憾個屁!神女就那么好?”
“神女啊!”連無謹傻了一樣指著云華臺上,“那是神女啊!神女是誰你不知道嗎?”
蒼靈又看了眼站在云華臺上周身都散發著淡淡光暈的女人,只見她神情淡漠,唇邊一抹飄渺若無的淺笑,眸色透著淡淡倨傲與清華,頰側兩縷青絲落在肩頭,凝脂般白玉似的肌膚,冰肌玉骨一般,透著妖嬈極致惑人的美麗。
確實是比之前美了很多!看起來神態與氣質與之前也大不一樣了。
蒼靈不由覺的好奇,她甚至懷疑,現在的鳳妝,到底還是不是之前那個鳳妝,又或者,其實是根本就不是她。
鳳與大妃說過,親眼看著她的肉被老鼠精啃噬干凈,這樣的情況下復生,確實機會渺茫,可她就這么活生生如此鮮活的回來了,還搖身一變成了神女。
“小乖。”男人的聲音輕柔響在她耳邊,“吃東西。”
蒼靈哦了一聲,低頭吃眼前盤子里的東西,“為什么都是素的!我想吃肉!”
臨淵淡定如斯的咬了一口仙果,“乖,不要鬧。”
“…。”
“蒼蒼!”此時卻聽有人一聲疾呼,一道黑影瞬間閃到了云華高臺之上。
“魔祖!”天帝大驚,立馬起身道:“請您自重!”
玄墨卻絲毫沒有看他一眼,雙眸直直的盯著眼前的女人,一步一步堅定而執著的朝著她走去。
鳳妝也看著他,臉上表情波瀾不定。
“蒼蒼…”玄墨走到她身前,一把將她抱到懷里,“真的是你嗎?真的是你?”
鳳妝的身子沒有動,任由他抱著,神色依舊淡漠,她說,“玄墨,我很想你…。”
“我也是。”玄墨的聲音有著絲絲哽咽,“我找了你好久,我始終堅信,你一直都在…所幸,你終于回來了…”
“是,我回來了…。”鳳妝的手動了動,也抱住了他。
殿內一眾人,其中有資格老些的,也在古籍上曾經看過有關神女與玄墨之間的淵源,大概知道兩人關系非同一般,玄墨一直愛慕神女,可神女愛的卻是東臨大殿。在神女寂滅后,玄墨便與神族脫離了關系,轉而創建了魔族,并且一直與神族做對,之后的幾萬年的時間,神族內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他的手里,再后來,他專門找東臨大殿大鬧了一場,兩人進行了三天三夜的拼死搏殺,最終玄墨在最后一刻不敵東臨大殿,被他扒了龍皮封印在了化魘池里,神族內這才算是安定了下來。
只是沒想到,如今他竟然重新復生了,更沒有想到的是,神女竟然也在千萬年之后,重新回來了。
眾人跪在地上,但凡只要一想到如今上古時期兩大最重要的神邸竟然便就這么活生生的出現在他們面前,而且距離他們只在咫尺的距離,他們激動到,渾身的血液都好似要沸騰了。
“神女!”
“神女!”
眾人又是一陣陣山呼海嘯般的喊叫,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有著虔誠與臣服,他們低著,趴在地上,不敢去看高臺上的女人一眼。
“玄墨…。”鳳妝一直被男人抱著,她的眼底有幾許不耐劃過,便喊了他一聲,清冷如玉器相撞的聲音響起,她問,“你這些年還好嗎?”
玄墨抱著她點了點頭,然后起身輕輕摸上她的臉,一點一點由額頭到下班,他像是在撫摸一件摯愛的瑰寶,就連指尖都在劇烈顫抖著。
“蒼蒼…。”他喃喃著,“我是不是在做夢?”
“沒有。”鳳妝看著他笑了笑,笑容清淡,“我是真實的。”
指尖劃過她一雙剔透的雙眸,玄墨的手焉得一頓。
“你的眼睛…。”
他突然記起,之前蒼蒼的眼睛被臨淵奪了去,安在了那個叫蒼靈的小姑娘身上…
“你現在的眼睛…。”
鳳妝苦笑一聲,“我的魂魄現在寄居在這具身體里,當然用的也是她的眼睛,這幅身體也是她的,我的肉身早已經被毀了,你是知道的。”
“你的魂魄是怎么聚齊的?”玄墨有著深深的疑問,當初她的身體不僅被毀,被投暗黑之河尸骨無存,就連魂魄也是灰飛煙滅了,如今她重新歸來,魂魄肯定是齊聚了。
可是,她是神女,魂魄飛灰后就算祖神活著都沒有辦法聚齊,更何況祖神早已經寂滅,她的魂魄又是如何聚齊的?
“以后有時間我在與你好好說一說。”鳳妝笑笑,雙手攀附在他的肩膀上,“如今我剛回來,大家都在等我呢。”
她說著,盈盈水眸看向他,那雙眼睛是一雙丹鳳眼,眼尾處微微上挑,也許這并不是蒼蒼本人的眼睛,玄墨看來有些不舒服,便見她沖他輕緩一笑,眸間淡淡嫵媚的華彩劃過。
玄墨心頭一跳,不覺整個人的身子便冷了下來。
蒼蒼從未對她如此笑過,這種眼神,這種嫵媚之中帶著點點似乎是挑動意味的眼神,蒼蒼從來不會有。
“眾仙家都起來吧。”
鳳妝卻是不再理他,站在高臺處沖著下面一眾人輕緩出聲,虛虛抬了下手臂,“讓大家受累了!”
她的聲音十分清冷疏離,卻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清甜與柔媚,聽來十分特別,殿內跪在冰冷地磚上的一眾仙家們,個個俱是一臉癡迷加仰望的看著她,鳳妝輕輕一笑,長袖一甩,坐在了天帝左側的寶座之上。
這時有人出列,沖著高坐之上的天帝道:“如果緊憑雨時的印記便判斷鳳妝公主是神女,天帝,這是否有些難以服眾?”
眾人一驚,正想著是那個不知好歹的家伙竟然敢質疑神女的身份,便見一白發蒼蒼的老者站在大殿中央,表情十分嚴肅和凝重,正是耕伯。
耕伯的資歷是這四海九州內除卻帝君之外最深的一個人,如果其他人質疑倒也罷了,但是如果是耕伯,他們也并不敢說什么。
天帝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語聲也冷厲了下來,“雨時花印記已經說明了一切,鳳妝便是神女,是神女的神識蘇醒,魂魄歸來了,你還質疑什么?”
耕伯神色依舊隨和,“我這是想讓天帝拿出可以說服我們相信鳳妝公主便是神女的證據,并未有別的意思,也不敢冒犯您!”
“你看大家的反映還需要別的證據嗎?”這時,坐在一邊的龍鳳兩族的族長熬廣與烈行也站了出來,熬廣的眼神在他身上十分不屑的輕掃了一眼,“這么多人,為何你就站出來質疑,是不是有什么企圖?或者…害怕了?”他說著,目光掃向角落處的蒼靈,“你是在替某個人擔心吧?之前她害死了鳳妝公主,如今鳳妝公主歸來,卻體內神女的魂魄復蘇,她當然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找她報仇了,你們這是心虛害怕了吧?”
“是啊!”烈行也在一邊冷聲道:“某個人怕了!而你們還在為她找借口!”
“你們說的某個人是誰啊?”蒼靈突然支著額頭問了一句,她剛吃了雪素梨花糕,唇上晶亮一片,與她眼底瀲滟的水光相映,很想讓人有一種上去親吻一口的沖動。
“沒想到龍鳳兩族的族長也慣會這些拐彎抹角的伎倆,怎么,你們莫不是怕了?連這個人的名字也不敢說出來!”
“你還敢在這里放肆!”烈行一聲狂怒,“死到臨頭了還如此張狂,我主神女在上,定將嚴懲于你!”
他一席話引起了巨大的反應,大家似乎也都想起來,先前鳳妝確實是死在了眼前這小帝姬的手里,不對,她已經不是什么小帝姬了,也不是天族赫赫威名的天帥,她現在一無是處,就等著赴死吧。
“好啊,我等著。”蒼靈仰頭喝了一杯酒,然后砰一聲將酒杯狠狠摔在了桌子上。
“放肆!”烈行又是一聲怒吼,“我主神女在上!你竟然…。”
他話沒說話,蒼靈便道:“行了行了,你不必一口一個神女的提醒我,他是你的神女,不是我的,我沒必要對她卑躬屈漆!”
“死到臨頭了還敢如此囂張!”這時,一邊的鳳幽幽與鳳冥出列,噗通一聲再次跪倒在地上,“肯求我主神女將其刺死,挫骨揚灰,以解我龍鳳兩族心頭之恨!”
鳳妝的眼神淡淡朝著蒼靈看過來,那雙無波冰冷的眸子在半空中與蒼靈相撞,她突然笑了笑,“你不怕死?”
蒼靈十分隨意的往后面的墻上依靠,“不過左右一個死字,有何可怕?”
一道灼熱的視線朝她看過來,一直緊盯在她的臉上,蒼靈與他相視片刻,將他眸內種種情緒看的分明,她想,這人是該找她要回神女的眼睛了吧?
她無聲的沖著他張了張唇,她說:“我不會還給你。”
如果鳳妝真的是神女,讓她把眼睛還給她,想都不要想!
玄墨一愣,繼而唇角一彎,露出一抹笑來。
這小東西,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主人…。”身后重影喚了他一聲,“如今神女歸位,若您想要贏得她的芳心,就把蒼靈身上的那雙眼睛幫她搶回來!到時神女一定會很高興!再說了,這雙眼睛本來就是神女的,還是您在暗黑之河中撈了七天七夜才辛苦找到的,怎么能便宜了那個賤丫頭?”
“她哪里賤了?”
不想他突然如此問,重影一愣,繼而看著他越發冰冷的神色便趕緊道:“我錯了!”
“我問你,你怎么覺的她賤了?”玄墨看著蒼靈的方向,繼續冷聲問她,重影一時看不透他的心思,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生怕再惹她不高興,這時元清卻突然走出來沖她道:“一來是身份低賤,她的母親是凡間紅樓妓館里的頭牌姑娘,不知道和哪個男人有了一夜情私自生下了她,隨后便自殺身亡了!二來是品格低下,一直死纏爛打纏著帝君,又與西海的連無謹殿下糾纏不清,聽說在凡間的時候還和一個凡人好上了,如今那凡人死了,她又回到九重天勾引帝君大人,而且好似已經與帝君同住在了一起!”
她話落,重影朝她投去欣慰的一眼,倒是身邊的彥予,一臉的怒容。
“神器孕育出來的孩子怎么會低賤?”玄墨的眼神在元清臉上淡淡一掃,元清臉色一白,什么話也沒說,直接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另一邊,天帝的聲音沉沉響徹在大殿內,“如今鳳妝便是神女,此事既定,神女的威嚴不容其他污蔑!耕伯,你下去吧!”
耕伯看了眼高座之上神情冷淡的鳳妝,待還要說話,便聽一道慵懶的聲音率先一步在大殿內響起:“代表神女身份的法杖呢?鳳妝,麻煩你拿出來讓大家看一看。”
大殿內瞬時陷入死寂,所有人都面色各異的看向那坐在角落里的白衣男子,心想,帝君大人果然是被那蒼靈所迷惑,如今竟然連自己命定的妻子也質疑,真是令人心寒啊!
鳳妝在云華臺上看了他一眼,隨后竟然緩緩自高臺之上飄了下來,一瞬間的功夫便已然來到了臨淵身前。
伴隨著眾人一聲聲倒吸涼氣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在了兩人身上,淡然,還有余光也刮到了蒼靈的身上。
“帝君你問的很好。”鳳妝的眸子盯在臨淵的臉上,雙眸明亮,淺笑盈盈,長發隨著殿外吹來的暖風飛揚舞動,有絲絲縷縷的清香飄入鼻尖,另人心曠神怡。
“我現在確實沒有法杖,千萬年的時間里,自我的魂魄飛灰后法杖便沒有了蹤影,不知道帝君大人可否幫忙尋找?”
她的神態里,清冷之中夾帶著點點嬌媚與嬌嗔,似乎像是在向男人撒嬌。
大殿內其他人俱是露出善意的微笑,在他們眼里,帝君與神女才是最為相配的!
“不愿意。”臨淵卻是淡淡出聲,眼神都沒往她身上看一眼。
鳳妝依舊笑著,眸底卻是極寒的冰冷,“帝君真是會開玩笑,不如今晚我去太極宮,咱們一同商議如何?”
“不必。”臨淵道:“不方便。”
鳳妝的臉色稍微僵硬了一下,轉而臉色也冷了下來,“我與你本是夫妻,何有不方便之說?”
“我們什么時候結為的夫妻?”臨淵反問她道:“我怎么一點印象也沒有?”
鳳妝仰頭呵呵一笑,眼神凌厲如刀看向了蒼靈,“你們未免欺人太甚!”
她一甩長長的水袖,飛身上了高高的云華臺。
蒼靈凝眸看她,別說,她剛才那一下看起來還挺有范的!
“你之前與鳳妝拜堂,真的用的是一只木偶?”蒼靈湊過去,低聲問身邊的男人。
“沒錯。”
連無謹也湊過來,八卦道:“天哪,那她洞房花燭夜怎么過的?”
蒼靈也好奇的看向臨淵。
“我怎么知道?”臨淵轉眸深深看她一眼,“小乖,我們還沒有洞房。”
“…。”
連無謹一驚,繼而大呼道:“你們…。你們…什么時候發展到這種程度了?”他悲痛欲絕的看著蒼靈,“靈兒,你…。你混蛋!”
“啊?”
“靈兒,你告訴我,我還有機會嗎?”
臨淵掃他一眼,“你永遠都不會有機會。”
此時,云華臺上的鳳妝張開雙臂,她環顧殿內眾人,神情倨傲,聲色冷厲。
“大家知道我之前是怎么死的嗎?”
所有人的目光一霎那全都聚集在了蒼靈的身上,大家心底清楚,這蒼靈與鳳妝之前爭奪帝君,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將鳳妝給弄死了,但是具體鳳妝到底是怎么死的,卻是沒有一個人知道。
“我被她挖了雙眼,被她毀了一張容貌,她還奪去了我的內丹,然后將我的身體拋棄到一口怨井之中,我最后是被井里的老鼠精活活咬死的!若不是我體內寄存著神女的魂魄,此刻,只怕早已經化為飛灰了!”
她說到最后,聲淚俱下,“她如此陰險歹毒,可是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還是不想與她計較,畢竟,她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我想要不然就原諒她吧!可是--”
她冷冰冰的眸子驟然看向下手的蒼靈,“她竟然還要搶我的夫君!眾所周知,我與帝君是上天命定的姻緣,可是不知道她使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讓帝君對她格外照顧,如今她已然住進了太極宮,我回來這九重天,竟然連一處容身之所都沒了!”
眾人聽后,臉上俱是悲痛憎恨之色,紛紛為鳳妝打抱不平,那看向蒼靈的一雙雙眼睛,好像迫不及待的便要將她碎尸萬段。
“殺了她!”
“絕對不能放過她!”
“一定要將她抽皮扒骨!”
“要把她挫骨揚灰!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把她投放畜生道!”
“殺了她!殺了她!”
一時之間,大殿內群情激憤,蒼靈的眸子在殿內轉了一圈,她看見不遠處的婀娜含淚擔憂的看著她,她看見不知何時過來的桃花,她即將就要沖過來的身子被丹若狠狠按在地上,可她一雙眸子卻還是深深的望著她,呼喚著她,“主子…。快走!”
足夠了,能有兩個人還為自己掛心,便已足夠了!
這時,忽聽一陣陣電閃雷鳴的轟隆聲,整個大殿瞬間被風雪所包圍住,鳳妝站在大殿上,雙手間有銀光沖天而起,伴隨著眾人一聲高過一聲的聲討之聲,她沖著下首的蒼靈輕蔑一笑,“首先,我要先把我的眼睛奪回來。”
她說著,笑了笑,眸光柔柔的看向一邊一身黑衣的絕美男人,“玄墨,眼睛是在你手中被奪的,你是不是應該幫我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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