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幫字,朵顏咬字極重,常青也不是傻子,自然也能聽出玄機。
眼看著朵顏根本不賣帳,常青也不再多說什麼,只借口銘帝還有事吩咐自己去辦,便急急的離開了朵顏的清淑宮。
朵顏望著常青急急離去的身影,眸色發暗,玉手緊緊攥住那明黃的聖旨,久久……
大周國後宮之中,除了那些連銘帝的面都沒有見過的宮人以外,銘帝共有三十多位宮妃。
其中以皇后爲首,二夫人爲輔,再往下便是四妃,四妃之一的賢妃一位在常青的大旗鼓之下,不到半日功夫,已傳遍整個大周國後宮,人人都知道,被禁足的劍昭儀被晉級賢妃娘娘。
朵顏本來是皇后之下的貴妃娘娘,被降級後,再榮升本也不是什麼的大事,但,這些看起來似乎很平常的事物,看在某些人眼裡,便成了不能容忍。
這最看不慣此事的,便是九嬪之首的珍嬪。
這一日,幾宮的娘娘相約到御花園賞花,珍嬪因爲心性不平,便也沒怎麼開口說話,只是一味的悶悶不樂。
她這副模樣瞧在其它幾人眼中,大家都也心照不宣,你一言我一語的勸慰著她,珍嬪本也是不擅爭寵之人,要不然,以他相國之女的身份,怎麼著也不至於,入宮十載仍只是位居九嬪。
這幾宮的娘娘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行著,不想竟然偶遇同樣來賞花的謝皇后。於是,施施然行禮,異口同聲道:“臣妾見過皇后娘娘。”
皇后一笑,大方道:“都起來吧。”
言罷,又明知故問道:“妹妹們也是出來賞花的?”
幾宮的娘娘們都嘻嘻笑著,點頭稱是。其中一位劉婕妤有口無心道:“是啊,皇后娘娘,我們見珍姐姐心情不佳,便想著陪她出來散散心也好。最近這花開正豔,看著看著興許能讓心情好起來。”
這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皇后一見時機正好,便笑問:“喔!怎麼珍妹妹心情不佳麼?是何事惹得珍妹妹不開心?”
皇后這麼一問,那劉婕妤也自覺說錯了話,只傻笑道:“這個,這個妹妹也想知道,爲何心情不佳還得問珍姐姐自己了。”
聽劉婕妤這麼撇開自己,珍嬪也有些不開心,瞟了一眼劉婕妤後,又站出來陪笑道:“謝皇后娘娘關心,臣妾沒什麼事,只是最近身子不太舒服,所以,有些影響心情。”
“是這樣啊!”
皇后做悄然大悟狀,末了,又長長了嘆了一口氣,看著珍嬪,一幅欲語還休的模樣。
那珍嬪當然奇怪爲何皇后會用這般眼神看她,於是便問道:“皇后娘娘爲何嘆氣?是否臣妾有何處不妥?”
皇后聞言,故意又嘆道:“珍妹妹,你怎會有不妥,只是本宮爲你感到可惜而已。”
“娘娘此言何意?”
珍嬪本就是直來直去的性子,所以,問得也直接。
“還不是那賢妃一事。”
一提到賢妃一事,珍嬪心裡也老大不痛快,臉色也立馬就拉了下來,皇后見她中計,便又接著說:“珍妹妹別怪皇上,皇上也爲難啊!照理說,這賢妃一位論宮歷論資格,除了妹妹不做它選,只可惜,那上官氏太過霸道,所以,委屈妹妹了。”
皇后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那珍嬪更是心中不滿,便也不滿道:“皇后娘娘,她怎麼說也是剛從冷宮出來的人,還是帶罪之身,只是祈福求了幾天雨,吃了幾天齋便說是立了大功,臣妾實在是不服。若是這樣便算是能立功,臣妾也自請去求雨吃齋。”
這珍嬪說的是氣話,可皇后要的就是她這些話,皇后爲難道:“珍妹妹,有什麼辦法呢?皇上也是沒辦法啊。其實晉封賢妃一事,皇上便有問過本宮的意思。本宮也向皇上推薦了妹妹,皇上也並未反對。”
“只是未曾想,這事一經提出,那上官青止便拼命反對,他在朝中也是說一不是二的人,皇上,雖然不想縱容他,但又不得不以大局爲重。妹妹啊,你當清楚,那上官雲非可是手握重兵之人,皇上也有皇上的難處,妹妹要體諒一下。”
皇后這一番語重心長的話,明著聽來是勸解,暗著卻是告訴珍嬪,這賢妃之位本來是她的,結果硬是讓朵顏給搶了去。
珍嬪本就爲這事窩著火,再經皇后這麼一煽,便一發不可收拾。
她慘白著臉,虛應了皇后幾句,便藉口身子不爽,悶悶而回。
回到鳳鳴宮後,珍嬪撲倒在牀上大哭了一聲,入宮十載雖侍寢數次,卻只有她自己明白,皇上根本不能行房,以至於在母憑子貴的後宮,她一直都未能榮登高位。
她本以爲這只是她的運數,卻不想,一個上官朵顏的出現,無數次的粉碎了她這些自我欺騙的謊言。
她的恨意,自此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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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爲,清淑宮解禁後,銘帝肯定會弄出些什麼花樣,可是,朵顏一直等了半月有餘,也沒見銘帝有所動作。
朵顏暗自揣測:難不成銘帝真的收了心?還是說父親又給銘帝施加了什麼壓力?
當然,這些朵顏都不得而知,既然沒有辦法知道,那便不如不想,自己也好清閒幾日。
這日子一閒下來,朵顏便越發的覺得無聊,太子也不知爲何,沒有再差二姐前來說和,銀麪人也沒有再來氣她。
想想,居然發現她似乎已經成爲大家遺忘的對象,這種感覺十分不好受。
可就在朵顏以爲生活會一直這麼枯燥下去的時候,秋歌告訴她有人來訪。
朵顏在宮中除了姑母上官青璇以外,並未和其它宮妃交好,會是誰來呢?
當來人一身清麗宮裝出現在朵顏面前時,朵顏暗自冥想,最終無奈的發現,真的不認得。
來人不發一語,上下打量著她,她也半瞇起眼,看向來人。
她頭上梳著飛天髻,只斜插著幾支鑲著紅寶石金釵,滿月一般飽滿的額頭,隨意梳落幾根髮絲,看起來倒是另有一番滋味
身上穿的是一件橘紅色的豔色宮裝,同色的束衣上,繡的是紅色的薔薇花,衣領微低,恰好露出她美好的脖頸,頸上只戴了一條普通的金鍊,鏈中有一粒橢圓形的玉珠,金絲滾邊的寬腰帶,束顯她盈盈一握的腰身。
來人看起來年紀並不若皇后那般年長,朵顏思量再三,終於起身相迎:“這位姐姐,敢問您是哪個宮裡的娘娘?”
在宮裡,能穿戴如此的,品級不會太低,但四妃以上的宮妃,朵顏全都認識,所以,眼前這位,該是品級不如自己。
但來者是客,嘴甜一點總不是壞事,朵顏喚她一聲姐姐,也算給足她面子。
“臣妾月鳴宮龍珍珍,見過賢妃娘娘。”
她面上猶帶著不甘,卻仍舊福下身子,向朵顏問安,朵顏一見來者不善,便也沒有好臉色給她。
只清冷道:“不知珍嬪姐姐來此,有何貴幹?”
珍嬪直起身,緩緩擡頭道:“臣妾特來恭賀賢妃妹妹晉升之喜。”
聞言,朵顏方纔想起,自打她晉級以後,珍嬪竟然是第一個來道賀的宮妃。雖然臉上沒什麼真心實意,但,卻也比那些狗仗人勢的宮人強上許多。
這麼一想,朵顏的面色稍緩,微笑道:“姐姐客氣了,進來說話。”
珍嬪順勢隨著朵顏朝殿內行去,她輔一靠近朵顏,朵顏便聞到一陣陣刺鼻的花香,想必這宮裡除了朵顏也沒有人不愛花了吧!
朵顏下意識的拉開了與珍嬪的距離,只想著不要在別人面前失禮,豈料,就是這小小的一個動作,卻讓珍嬪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意。
兩人坐定後,秋歌上了茶水,那珍嬪倒也不客氣,自顧的端起淺淺的喝了起來。
趁她低頭喝水的時候,朵顏給秋歌使了使眼色,讓秋歌給她換條帕子,她已快要被薰得忍不住打噴嚏了。
秋歌一去,珍嬪也放下了手中茶杯,淺淺的笑著對朵顏說:“賢妃妹妹,你這裡的茶水好清甜啊!”
聞言,朵顏只是一笑,清淑宮裡的茶葉其實並不算上品,銘帝雖然恢復了她的自由,但吃穿用度相較於以前,已差了許多。
更何況,她就不是銘帝中意的人,又哪來好東西,她暗想這珍嬪會這麼說,肯定是爲了討好自己,便也沒有在意。
只是淺笑道:“姐姐喜歡的話,便多來我這兒串串門子。”
這本也是客套之話,朵顏也並非真心想要這珍嬪常來,不過,那珍嬪不知是真的愛喝還是怎樣,竟也一口應了下來。
朵顏瞇著眼笑了一陣,秋歌竟還沒有出來,她實在忍不住,只得低頭,用帕子捂住嘴悶悶的打了幾個噴嚏。
珍嬪見狀,忙起身關心的問道:“賢妃妹妹,你怎麼了?”
本就是因爲她身上的香味,所以鼻子癢癢不舒服,她這一靠近,更是讓朵顏難受得再也止不住,一個接一個打得眼淚直流。
朵顏背過身子,尷尬道:“不好意思,姐姐我……啊嚏,啊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