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了,不要在意了,一切都過去,你看看長寧熱鬧的樣子,不要再去說這些煞風景的話了。”流光扶住了她的肩膀,看著她有些顫抖的香肩,覺得這個女孩子過的也很苦,這些年也是很不容易,這瘦小的肩膀,扛起了生活的各種重擔。
“如果是羅嬰和我說,我自然也會完全放下,可惜你不是!”孫夢后退了一步,復雜的看著流光。
“額,你到底在說什么,我是啊。”流光心里有些發憷,她覺得她真的裝不下去了,對她和所有認識羅嬰的人,都是一種煎熬。
“如果你是羅嬰,我在向你道歉的時候,一定會揍我一拳,她了解我,就算時隔這么多年,她應該知道,讓我放下的唯一方法就是還回來。盡管你的性格和你的武術招式,你的語氣都很相似,但如果你是,你會和我們一起放聲大笑,如果你是,那你的傷口呢,敢不敢把衣服撩上來,讓我看看。就算一切都能證明你是,但我的直覺依舊認定,你不是羅嬰。”
月流光沉默著,她知道會被拆穿,沒想到這么快。
“大姐在哪?你一定知道的對不對。”孫夢見流光依然默認,她的語氣變得顫抖,沒有這兩日來的那般平靜。
“她。。她。。”那個回憶,是流光不想去回想的,每想一次,就覺得悲痛一次,她本以為在完成之后,就可以真的退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現在來看,還不能。
“她出事了,是么?”孫夢的身體寒顫的更加厲害,眼中也浮現了水氣。
“沒,她在遠處,還沒來得及回來,過不久你就能看見她。”流光強顏歡笑,討厭說謊的她,自從來到這里就開始編纂著一個個的謊言。
“哼,你在說謊,她怎么會讓其他人來代替她,除非她不在了!”她說完后自己也是一愣,然后問道:“不在了,是么?”
“沒錯。。”流光鄭重的點了點頭,說出了這個誰也不想聽到的結果。
“是嗎。。。這樣啊。。”孫夢苦笑著,癱倒在了地上。
“她最后是笑著離去的。”流光回想起羅嬰的最后一刻,都是在笑,她握著自己的手,囑托著,祝福著,那是發自真心的笑,羅嬰的死,她自己并不痛苦。
“。。。是嗎。。那你是誰?”孫夢看向了流光,她不知道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么,那么強的女人都會死。
“月流光。”
“不,你就是羅嬰,她既然把一切都交托給你,你就要替她完成。”孫夢對著流光大聲的說著,她不想讓羅嬰就這么消失,替代品也好,至少這樣她覺得曾經的一切,都還是完好如初。
“如今長寧已經安寧,羅家也被刻在了英烈祠之上,她得到了安息。”在李溫候被誅后,很多被陷害而致死的官員,都被名冊中找了出來,大家為了紀念他們,就主動出資,來修建了這么一個英烈祠。羅烈,周昕,便在其中。
“不,南安還沒有安寧,我們也需要羅嬰去照顧,所以你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后,都是羅嬰!”孫夢雙手緊緊的環抱著自己的雙肩,有些泣不成聲、
“她已經不在了,就讓羅嬰留在大家的心中不好么?”
“好,但是我不好,我等她等了十年,就想道一個歉,求她原諒都不行么?”孫夢抬起眼眸,眼神中是一種凄婉,她只想再看看她那最好的姐妹,她傷了的人。
孫夢跪坐在地上,仰頭看著流光,她乞求著,等了十年的答案。
有些事情注定是沒有答案,一旦犯了錯,或許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生活不是游戲,不能重來和讀檔,只會按照自己的步伐慢慢的去迎來一個又一個的結局。
流光覺得她很可憐,孤身一個人,在長寧生活了這么多年,雖然有著長輩的救濟,生活也算是過得下去,但是內心中的孤獨,已經成為她的夢魘了,她想見得不是羅嬰,而是過去的生活,“或許你了解過去的她,但是我了解后來的她,我可以替她接受你的道歉。”
“你是羅嬰,那么你留下,可好?”
“為了一個執念真的好么?”流光理解著她,她也是為了一個執念,將自己作為了羅嬰,但這樣不好,對死者,對生者都是一種不敬,她可以幫助羅嬰去做一些事情,去完成一些事情,但不可能取代她的全部生活。
“不好,可連執念都沒有,那還是人么?沒有了執念,我會活不下去。”孫夢低下了頭,眼中滿是暗淡。
“那么就交給你了!”流光的話,讓這個女孩再一次的抬起頭來,凝望著她,
“恩?你要說什么?”孫夢沒有聽明白,不懂她要表達什么。
“有你在,我相信長寧只會越來越好,長寧需要有人去繼承羅嬰的意志,守護好她的一切,對于這些,只有熟知長寧一草一木的你能做到,這是你的能力和信仰。而我要去戰場,替她完成她的戰爭!接下來,你,就是羅嬰!”
流光持劍到來,引起了軒然大波,但她的離去,卻并未讓長寧人民覺得意外。
知道流光身份的人,也不會刻意的拆穿,自然城民就理所當然的認為羅嬰要繼承她父親的道路,去馳騁沙場,同時期待著,能夠再次創下一個新的傳奇,屬于羅嬰的傳奇。
流光背著行囊和一槍一劍,慢慢的走著,身邊跟著幾個相熟的人,她走的很早,很安靜,相送的也并不是很多。
“大姐頭你要走,帶上我吧,我力氣大,可以的。曾經約定好的,我們要一起闖天下!”張虎撓了撓頭,他也穿戴整齊,想要同流光一起去征戰沙場,揚名南安,就算從一個小兵做起也在所不惜。
流光搖著頭,不是她看不起這個小伙子,也不是不愿意去讓他冒險,正如卡戎對她說過的話一樣,這個戰場對于他還早了些,就算他能力是有一些,但是無論是覺悟還是決心
,都缺乏著一種歷練,說道:“小虎,你知道我們要去哪里么?”
“知道,你一個女人,都可以,更別說我這個堂堂七尺男兒了。”張虎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他要出行就連他的父親也都同意了,男兒志在報國,所謂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為國家,為自己去做一些事情。
“好,打贏我就帶你去。”流光將身后的劍拔了出來,比劃在張虎的身前。
“啊?不要把。”張虎嚇得后退了一下,他可是了解過的,連長寧的眾侍衛都不是她的對手。
流光哈哈笑了笑,收起了劍,她也看出來了,張虎缺乏了果斷,一個無畏的人,是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的,只有戰勝了恐懼,才能夠去獨當一面,連挑戰的勇氣都沒有,還是欠缺了一些,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好了,你若真想盡一份力就去析梧吧,憑自己的力量加入龍驤,在那里你會知道羅嬰的一切,試著挑戰或是超越吧,那個時候你在如此要求,我定然不會拒絕,也不會再否定你。”
“好,我這就去析梧,我要知道大姐頭你的壯舉,然后超越你。”張虎握拳在心,眼中透露出一種堅毅。
“一言為定”流光伸出了手掌。
“一言為定”張虎啪的一聲拍了上去,掌掌相擊,一個誓約的達成。
“你讓他去析梧,就會拆穿你在這里的一切。”孫夢微微有些擔憂,小聲的對流光說著,如果張虎也知道了她并非他的大姐,該會有什么樣的表現。
“他和你一樣,都需要知道。”如果說隱瞞是迫不得已,那真實就該被發現,人的成長總需要去經歷這樣那樣的決定,張虎若是想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就必須獨立的去思考,去判斷,以及去謀劃和設定。
流光和眾人道著別,縱身上馬,和南宮墨并肩而行,剛剛轉頭,就看見遠處站著幾個人,正是她想要去匯合的關忠等人。
流光上前去問道:“關大哥你們怎么來了,我們還正要去找你們了呢。”流光打著招呼,卻感覺氣氛有些怪異,并沒有以往的寒暄,問道:“怎么這么沉默,南方戰事吃緊了么?”
關忠看著越流光,嘴唇蠕動了很久,終于開了口“剛剛傳來戰報,仁義團蘇弘文,戰死!”
“弘文!!不可能!”流光渾身打了個寒戰,覺得腦袋有些昏沉沉的,身子一側從馬身摔落下去。
“月姑娘”
“流光”
南宮墨看著情緒又有些失控的流光,嘆息一聲,下了馬,將她抱住。
月流光捂著頭,她覺得頭很疼,不想去相信這個事實,這個喜歡活躍氣氛的書生,經常長篇大論,天天以排除法來討論問題的書生怎么可能會死。
以他卓越的能力,和對于求生的渴望,怎么可能會輕易地犧牲,流光不信,她要去確認,就算洛城已經屬于南部的邊境,情況很是危機,她還是要去,和她的同伴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