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顏言這一劍可別于澤宇,其劍氣之勢勝于澤宇幾等以上,陳如風可不敢大意,收起戲謔嘲諷的表情,垂下雙手。
“看招!摘星劍法!”嚴顏言一聲厲喝,劍作掃斬,牽起一道道劍影,泛著點點白sè星芒般的劍氣,就要朝陳如風漫天蔽rì地襲來。
可惜他的劍氣雖然氣勢十足,凌厲無比,但在速度上依舊遠落后于陳如風,陳如風自然不會笨到去直碰其鋒芒,身影化虛一閃,靠在了遠處的一顆老木上,嚴顏言的劍落空擊地,“轟隆”一聲震耳爆裂聲,地上炸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嚴顏言心中駭然,這人竟能擁有如此可怕的速度,絕不是自己所能比擬的。
此時,澤宇卻拾回了先前的傲盛,指著陳如風道:“喂,有種你就站在這里跟他比劃上幾招,不要躲躲縮縮!”
嚴顏言一聽澤宇如是說,不禁心中一僵,本來他也只是因為陳如風扇了澤宇幾把耳光才動手的,意yù將陳如風擊退免他繼續傷害澤宇,現在澤宇話一出就變成了他要替他出一口氣的樣子,澤宇趾高氣揚地說道:“嚴顏言,你可要替我們千劍門爭回面子哦!”
一聽到竟關乎門派的面子問題,嚴顏言就像被硬生生地推往戰場的士兵一樣,萬般無奈下又無路可退,只得一掃劍光,指著陳如風道:“指教了!”
陳如風一見澤宇那副傲氣凌人的模樣,一時心火攻上,暗道你千劍門又如何,我們天風幫終有一rì會將你們踩在腳下的,就讓我看看你們千劍門有何能耐!
嚴顏言再度出劍,夾著鼓足全身真氣的長劍,托起流水般的劍影往陳如風攻去。
陳如風輕蔑地瞥了一臉高傲的澤宇一眼,似在說你下足眼力看清楚我怎樣擊敗你們千劍門吧,身影魅作綠sè疾風,迎上了嚴顏言。
一拳擊出,驟然風起,卷夾著渾厚強勁的真氣,宛如一條風聚成的巨龍一般往嚴顏言的劍撲過去。嚴顏言手上劍光大盛,再次閃爍起無盡星芒,一點點的星芒又變成無數針刺般的線條,刺入了陳如風的聚風拳之中。
陳如風的拳頭一轉,風暴怒吼,那點點線狀的星光顯得渺小不已,很快就在暴風的吹擊下變成了碎末。
強大的力勁從聚風拳中卷來,猶如無數無形的大錘回轉著,嚴顏言手腕一緊,竭力地穩住長劍,劍影起舞,發出噼啪噼啪的氣勁交擊聲,與聚風拳的深厚氣勁搏斗著,長劍上接連不斷地被巨力撼動,仿佛是撞在了萬斤大石上,一陣陣生疼的感覺從手臂上傳來。很快嚴顏言就處于了被動,落于下風。
嚴顏言心念長此下去,自己必敗無疑,干脆把心一橫,將剩余的真氣貫注劍身,指著陳如風,一團劍光將他籠罩成盾,提起身影就往陳如風直刺而去。
陳如風看著直沖過來的嚴顏言,一副舍命相搏的模樣,冷笑一聲,拳頭往上一抬,綠氣從拳縫之中吐出,將風暴包裹成柱,如同神龍擺尾一樣從下至上往嚴顏言甩去。綠sè暴風狠撞到劍光之盾上,嚴顏言身如雷擊,止住了沖擊之勢,往天空騰高一丈,一口真氣耗盡,緩緩地掉落到地上,一劍刺地后雙膝幾乎是跪在了草上,汗流浹背。
“你……你……”澤宇氣急敗壞地看著落敗的嚴顏言,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只得氣惱地轉過身去,憤憤地一甩袖,不理嚴顏言自己就先走了一步。
嚴顏言向陳如風抱了下拳,抱歉地告罪了一聲,將劍收入背鞘,追著澤宇的背影去了。
陳如風看著他們,略有點自滿地笑了一聲,心念道千劍門也不過如此。
回到了天風幫,陳如風將今rì之經歷跟諸人說了一遍,還不忘將自己夸獎了一番,狠狠地貶了千劍門一把。
只有江晟天豎起拇指大加贊揚,胡九未、柴元朗與劉宏三人都是臉sè一變,一副有口難言的模樣。
“怎么了?”陳如風揚起了眉毛疑惑地問道。
胡九未干咳了一聲,道:“幫主,你可知你所言的那個澤宇,可是何人?”
“我管他是誰呢,反正就一副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臭樣子,是誰見到他都想給他一點教訓的。”陳如風懶洋洋地將雙手靠在腦后。
柴元朗低聲說道:“澤宇就是千劍門門主,澤崆云的兒子。”
“什么?”陳如風與江晟天二人同時驚起,尤其是陳如風幾乎快要跳了起來。
胡九未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這下子我們可與千劍門結下仇怨了。一直以來我們與他們在翠華山上都是河水不犯井水,相處得相安無事。現在這個格局恐怕也有了改變。”
“對啊,我們建幫以來也一直沒有去拜候過這個江湖上第一的幫派,畢竟是同一座山上的,我們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江晟天如夢初醒地說道。
陳如風一拍額頭,仿佛只要這輕輕一拍就能將所有的煩惱趕出腦海。
“如果給你見到一個扇了你兒子幾個耳光的人,你會有什么反應?”陳如風苦笑著說道,眾人一時也默然不語,說不出一個答案來。
胡九未思索一會,道:“無論如何,作為天風幫的幫主,你們就得到千劍門去走一趟,道歉也好,拜會也好,要不然我們以后在江湖上會走得舉步維艱的。”
陳如風和江晟天無奈地相視了一眼。
陳如風嘆了一聲,道:“好吧,那我明天就往千劍門一趟,給澤崆云他老人家告個罪,說不小心打了他的兒子。如果他要當場斬殺我為他兒子出氣的話,我也無話可說。不過我想名列《江湖名錄》之首的人也不至于那么小氣吧?”陳如風笑著開了自己的玩笑,在場之人無一發笑,表情肅然。
“我跟你去吧,我怕你不懂得說話,得罪了人家也不知道。”江晟天搭在陳如風的肩膀上說道,畢竟他也是天風幫幫主,陳如風也無拒絕之理,只得點了點頭。
千劍門,高聳入云的頂端塔室內,一個年約五十的男子,眉頭深鎖,隔著窗戶,看著茫茫白云之下,幾百個齊手舞劍的千劍門弟子,悠長地嘆了一口氣。
“門主,又有什么煩心事了?”大門被打開,另一名中年男子步入室內,看著負手背后的澤崆云,關切地問道。
澤崆云一身青sè衣袍,上面繡有流云彩紋,雖然是五十之齡,依然器宇軒昂,臉上的jīng爍令人絲毫看不出他早已歷經風霜,只能從那份深邃的jīng明之中看出他的老成。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一股大俠的氣度從中散發。
“成駿,你知道的,我所煩之事除了一件以外便別無他了。”澤崆云對著那個來者說道。
那人便是千劍門五位護劍師之一的徐成駿。
千劍門自立成之始,便有護劍師之職,護劍師乃守護千劍門最要重之劍——神宗劍所設的,久而久之,護劍師也再不是單純的護劍,而是分到了千劍門各種大小事務的管理之中,也是除了門主外所攬的權力最大的五人。
徐成駿立刻就明白過來,“又是為宇兒煩憂了吧?”
澤崆云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似乎全副jīng力都擺放在了觀察那些弟子練劍的一舉一動上。
良久,澤崆云才緩緩地開口問道:“成駿,你是不是覺得我太過驕縱宇兒了?”
徐成駿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支吾了一下,澤崆云說道:“得了,你不用說,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徐成駿臉露尷尬之sè,道:“宇兒他天資聰慧,絕對是練劍的好材料。只不過是他的心一直不能擺放在劍術之上,如果他能專心將jīng力投放到武道之上,其成就自當非凡。”
澤崆云終于將視線移離地面上那一群練劍的弟子,望向云端,重重地嘆了一息,道:“宇兒的劍法怎么樣,我這個做爹的難道還沒有底么?比起孤鴻,他還是相差了一段很遠的距離……”
一聽到澤崆云提起自己的得意之徒夜孤鴻,徐成駿也忍不住露出一絲滿意之sè。當今千劍門之中的后期之輩,最出sè的就莫過于他費盡心血調教出來的夜孤鴻,甚至那林令洛門下號稱千劍門后輩之中無人可超的女弟子沈馨雨,他都有自信夜孤鴻能在十劍之內戰勝她,只不過是一直以來都缺少比劃的機會。
今rì聽得門主親口贊賞夜孤鴻,這個師父可是一臉的亮光了。
“如果不是他母親早逝……唉,都怪我教子無方,教子無方啊!”澤崆云自責地說道。自從澤宇的母親,也就是澤崆云的妻子因病早逝后,澤崆云就一直覺得有愧于兒子,在許多事情上都對澤宇遷就,不知不覺竟令澤宇養成了盛氣凌人、傲慢無禮的xìng格。現在澤崆云感到恨錯難返,不知道怎樣才能將兒子教回來。
一直以來,他苦口婆心的教導,都被澤宇當作耳邊風,維諾地應了下來后澤宇依舊我行我素,更別說那五位護劍師的話了。尤其是澤宇學了一些粗淺的劍術后,就處處橫行,一眾千劍門弟子也知他是門主之子,只能忍氣吞聲,在背后向著自己的師父告狀。
“慢慢來吧,終有一天宇兒會成熟的。”徐成駿只能這樣地安慰道,實際上他對澤宇也是束手無策,毫無辦法。
澤崆云身位千劍門之主,心中當rì清楚澤宇的狀況,徐成駿這一番話一聽就知道是異想天開之言,想要他成熟?恐怕那時他已不在人世了吧,澤崆云心中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