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陵jǐng惕地跨前一步,擋在陳如風面前,審視著這個不速之客,那個人卻高深莫測地笑了起來。
“我是婆羅門大祭司庫卡,這里是國王陛下的修煉之地。”庫卡望向牢中的帕拉特,漠然地道。韓陵這才憶起,先前侍奉在王座旁邊的那個人,就是眼前的庫卡,無論從身型還是衣著上,兩者幾乎是毫無差別。
“你是說,國王陛下現在在修煉?”韓陵揚起了眉目,懷疑地望向閉目沉眠的帕拉特,庫卡點了點頭,走前幾步,靠近鐵欄,望著帕拉特。
“這是我們婆羅門的秘傳之法‘梵靈苦行法’,顧名思義,就是要通過‘苦’來鍛煉自己的**與jīng神上的極致。”庫卡為二人解釋道,眼睛一直盯著牢獄中的帕拉特。
“那么就是說,我們打攪了國王陛下的修煉?”陳如風問,庫卡將眼睛移回兩人身上,沒有說話,只是往來的方向走去,韓陵皺了皺眉,也跟著出去,陳如風還是有點懷疑地回頭看了帕拉特一眼,才緊跟在二人的身后,離開了牢房。
yīn暗冰冷的通道上,回蕩著三個人的腳步,大祭司庫卡走在前頭,一言不發。
“對了,祭司大人。”陳如風忽然腦中一動,跑了上前,湊到庫卡身邊,問道:“你有沒有聽過yīn梵教?”
黑暗之中,庫卡停住了腳步。
就像是前面有什么絆腳的東西,令他不能繼續前行。
“沒有。”片刻后,幽暗之中才傳來了這一聲冷淡的回答,一直默言不語的韓陵,嘴角也不為人知地一動。
很快,三人從坑洞之中走出,重見天rì的感覺讓陳如風舒暢地吸了一口氣,在坑洞內冰冷而又令人窒息的空氣實在是讓人覺得難受。
庫卡轉過身來,抖了一抖自己的長袍,道:“二位先自行回去吧,本人還有要事在身,不奉陪兩位了。”
韓陵點了點頭,目送著庫卡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之中。
“你怎么想?”韓陵盯著庫卡離去的方向道。
“我覺得這個大祭司有古怪,好像有什么東西隱瞞著。”陳如風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韓陵贊賞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也是這樣想的。走吧,反正這個皇城之內,可不是什么寧靜的地方。我還很想知道,另外那兩條通道,是通往什么地方的。”
陳如風一邊走,一邊獨自思索,心中總覺得這個大祭司庫卡與yīn梵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聯系。
二人回到客居里,靜靜地等待著國王的傳召。不過他們都心想,在剛剛經過那般受盡折磨的修煉,帕拉特還有沒有力氣和jīng神再召見他們。
就在陳如風悶得昏昏yù睡之時,大門敲響,克魯在門外道:“二位,國王陛下有傳。”
大殿之上,盡管是在白rì,殿中依然顯得昏暗,只有兩支熊熊吐著火舌的火把撐起了殿中的一片光明。
今rì在殿上之人,明顯要比先前多,整個大殿上三個臺階都站滿了大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兩個大唐所來的中土人身上,像是在看著兩只珍奇的異獸一樣,讓陳如風好不習慣,而韓陵則臉帶微笑,大方得體地一步一步走近王座,直到在王座前的一個臺階,才停下腳步來,行跪禮,陳如風連忙跟著照做。
王座上的帕拉特,臉孔依然略顯蒼白,似乎有說不盡的疲倦在他的臉上鋪開,他的眼睛幾乎是要陷入深沉的睡意之中,仿佛費了好大的勁才能看著二人。
“本王今天傳召你們二人來,是想跟你們致歉。”帕拉特的聲音也顯得虛弱無力,不過還是能使在場的群臣都聽得清楚,眾臣神sè不一,有的顯得不以為然,認為跟這兩個中土人道歉有失皇威,有的則點頭同意,覺得這有助于維固與大唐的關系,畢竟韓陵是特使的身份。
“先前因為沒有查清楚,而將殺人之罪名加于兩位身上,實在是過于魯莽,且連累兩位受苦了,本王的心實在過意不去。”帕拉特緩緩道,面對著這個高高在上的國王的真摯道歉,陳如風顯得不知所措起來,倒是韓陵一直含笑,輕輕地點了點頭。
“另外,”國王緩了一緩,才勉起氣力道:“關于般若圣石……也就是你們口中的黑元石一事,確實是我們的疏忽,沒有注意到上面的佛家咒封已失效,對此我們對大唐國致予最真誠的道歉,希望敝國能夠接受,讓我們兩國永結友好!”
“國王陛下的這番話,我會一字不漏地傳達給我們的皇上耳中。”韓陵頷首道。
帕拉特閉上雙眼,養了下神,才重新睜開,道:“至于敝國使節隊伍在本國悉數遇害之事……我們將盡一切之能,在三個月內,覓出真兇。這段時間來,還望二位能長留于宮中,靜待消息。”
“既然如此,我們就卻之不恭了。”韓陵抱拳道,帕拉特點了點頭,像一個年邁的老人一樣,在兩個侍女的攙扶下,離開了王座,顫巍巍地從大殿的一個偏門離開,國王一走,殿中的眾臣立刻議論紛紛,不過他們所說之話均是天竺語,陳如風也不知道他們所謂何言,跟著韓陵動身離開。
“你覺得,留在這里住合適?”回到了客居之中,陳如風問道,韓陵呷了一口茶,臉上露出了深奧的笑意。
“你不是覺得那個大祭司有古怪嗎?我們就留在這里,守株待兔好了。”韓陵笑道,放下茶杯,望向窗戶,像是明白了什么。
“不出所料,很快,他就會動手了。”韓陵像是對著窗口道。
陳如風抓了抓腦袋,“誰?”
“庫卡。今天在窗外偷聽我們說話的人,就是他。”韓陵肯定地說道,眉目透著輕松與悠閑,與陳如風臉上的驚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入夜,皇城陷入了一片靜謐之中,而在這靜謐之中,又在月光高照下平添上幾分難言的詭異。
沒有人注意到,數十個黑影如箭矢般shè入了皇城的宮殿群里。
燈火明滅不定。
漆黑籠罩的客居四周,異動四起,如同潛伏在黑暗之中的怪獸不安分地抖動著身體,準備發作。
那些跟夜sè融為一體的人,漸漸露出了殺氣充斥的雙目來。
砰!
客居的門被破開,無數白影來回穿插,交織成一片白網,將客居內部弄得滿目瘡痍,一個個觸目驚心的飛錐密密麻麻地嵌在了客居的墻壁、桌椅和床板上。
“我早說了。”那個躲藏在密林里的聲音道,那些剛殺進屋內的黑衣人卻見不到原先料想中的兩具尸首,心底同時一驚,密林里傳出了樹葉掃刮的聲音。
房內的黑衣人立刻醒悟過來,自知中計,yù退出房間,卻為時已晚。
陳如風雙手叉腰,得意地站立在門口,一個拳頭送出,風卷殘云的氣勁破拳而出,逼得房內的幾個黑衣人不得不退回房中,然而窗口卻被破開,一個人影閃進,伴隨著翻天覆地的掌勁席卷而來。
眼看著這幾個黑衣人就要喪命于此,陳如風身后卻傳來了空氣的爆鳴聲,扭頭一看,漫天的飛錐正朝自己迎面插來,連忙身作魅影,倏地閃開。然而陳如風這一閃,卻給了房內的黑衣人一個缺口,那些飛錐如有靈xìng,在陳如風閃避開后,紛紛像斷了絲線一般,接二連三地掉落到地上。
房內的黑衣人閃身而出,從房門逃逸,而趕來接應他們的十幾個黑衣人也像傾倒的墻一樣,朝陳如風與韓陵撲來。
韓陵一步走出房間,雙掌迅速凝聚真氣,再猛然一推,像雪霜一樣的氣勁脫掌而出,將那些黑衣人排成一個網一樣的陣勢擊得七零八落,然后扯起陳如風手臂,往宮殿的方向掠去。
“他們就是那天殺死薩克德的人!”陳如風尖呼道,韓陵心知對方人數占優,且個個均是功力高強之人,實在不宜硬撼。現在也只能一直逃到能夠尋求支援的地方,才能與之一戰。
身后的一眾黑衣人,依然窮追不舍。
然而,隨著韓陵挾帶著陳如風一路逃奔,依然不見有護城巡邏的士兵,更加肯定了庫卡就是一切事情的幕后主腦的猜測。
來到了四角花園之中,原本守夜的侍女驚得四散開,那些黑衣人眼中只有陳如風和韓陵,不停地追趕著二人,時不時擲出手里的飛錐,韓陵手一撥動真氣,那些飛錐便被震跌落地。
韓陵放下陳如風,腳在地板上急剎,眨眼間那些黑衣人已經擺成天羅地網之陣勢,將陳如風與韓陵困死在這個花園中。
“你們到底是不是yīn梵教的人?”陳如風切齒地問道,一個黑衣人嘴里不知咕噥了一句什么天竺話,率先飛身撲上,他們均知二人中以陳如風的實力較為薄弱,便對他先下手,再集中力量圍剿韓陵。
那些黑衣人大概也不知道陳如風嚷的是什么意思,陳如風雙拳一沖,風暴驟起,將所有黑衣人籠罩在內。
韓陵也不袖手,雙掌漫起,掌氣勃發,像碎裂的沙石一樣散開往所有黑衣人的胸口彈shè而去。
黑衣人個個均是了得,一個個掌連掌,排成一線,集中所有人的真氣,化出一個固若金湯的幻盾,籠罩在所有黑衣人的四周。
陳如風的裂風拳一震,暴風碎裂成刀,瘋狂地斬落在那個幻盾上,卻留不下一絲裂痕,那個幻盾毫發無損,而韓陵的掌氣是分散的,無法集中于一點,力勁分散,自然也對這個幻盾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