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彭杉的電話,喬爾很意外。
更令他意外的便是,他們約見的地方,竟是費城兒童醫(yī)院。進(jìn)大廳,走出電梯,看清長廊盡頭吸煙的女人時。他瞇了瞇眼。
心底隱隱有些不安的感覺。
因為趕來的過于匆忙,喬爾基本沒有什么行李,單肩包,過膝風(fēng)衣搭仔褲,油棕色的軟底鞋,又加了頂帽子,就這么風(fēng)塵仆仆的來了。
走近后,他拍了拍彭杉的肩膀,“怎么了,是不是……”那孩子,兩年前,因為他的過失,而差點釀成大禍的孩子。
“……”彭杉沒著急說話,彈了彈煙灰,狠狠吸盡后。這才吐著煙霧轉(zhuǎn)身。
雖然依舊的小西裝和闊腳褲,但蒼白的臉上難掩憔悴,她理了把額前的碎發(fā),怔怔的看著喬爾,說了句很是吃驚的話,“幫我!過來幫我吧!”
“……”
“算積德!”
“……”
這話里話外的,喬爾總算知道那份不安是什么了。
敢情這女人,捏準(zhǔn)了當(dāng)年的事。看透了他是開不了口---拒絕?
彭杉不知道喬爾的沉默,代表著什么,她只強勢的繼續(xù)著她的思路,“保護(hù)我兒子,條件你開!”
“我去!”喬爾單肩包一丟,半靠著身后的墻壁,“你果然……,”果然什么?果然被他料定了,她果然是這么相信他?
真他媽的……,要他說什么好?
膽肥?他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她就這樣相信了自己?
叼著煙,喬爾摸出打火機,“就不怕,我把你兒子綁了,送到方思思面前?”
“……”彭杉不說話,卻幽幽的看著。
看得喬爾頭皮發(fā)毛,“得!”他煙也不點了,只道,“不后悔?”
“后悔什么?”
“……”喬爾是徹底的敗在她的毫不猶豫了。
彭杉笑了笑,“如果你會的話,早在兩年前就會了,對嗎?”像哥們一樣,并排著他靠墻,望著半空的某個點,她莞爾,“何況。我幸福了,你也會幸福!”
“……”這女人,簡直是神了。
回回找他辦事,回回精準(zhǔn)的直戳他軟肋。
就像婚禮那天,明明他沒想著幫她一起破壞,誰知道三言兩語的就被她給說動了。
現(xiàn)在又是這樣,明明那個小不點。若是被方思思知道,那結(jié)果一定是做掉,而他……,答應(yīng),算是徹底的和心愛的女人做對了。
不答應(yīng),這輩子恐怕都活在內(nèi)疚中。
“得!”喬爾妥協(xié),“我可是很貴的!”
彭杉刮了下牙齒,自手包里拿了張聯(lián)名的副卡,“刷多少,補多少,不過……”
“得!”喬爾向來聽不得矯情話,拍胸脯,“拿命,ok?只要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他出事,前提是他得愿意啊?”
“肯定會愿意的!”
“……”
等小平安做完檢查,確定沒事后,回去的路上,喬爾算是再次了解這個‘惡毒’的女人了。
最開始,小平安對他的接觸很是排斥,沒想到彭杉居然來了句:“好孩子,怎么能排斥爸爸呢?乖,小平安,叫爸爸!”
小平安瞪著大眼,怯怯的喊,“…爸爸!”
“…噯,噯!”我去,喬爾差點懵得差點把舌頭給咬掉了。
“……”
接下來,一連兩天的相處,看著兒子和喬爾漸漸融洽,彭杉咯咯的笑了,到了晚上再哄兒子睡覺,提出要出差幾天的時候,果然如她設(shè)想的那樣。
小平安乖巧的點頭,“好吧,看在有爸爸的份,先放了你一馬!”
“……”這臭小子,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彭杉深吸了口氣,要不是怕貿(mào)然領(lǐng)回去,會被歹毒的方思思時刻‘惦念’著,她真不想這樣。
有時候,可能越擔(dān)心什么,越會發(fā)生什么。
就在彭杉把兒子托付給喬爾,放心的買了最早的機票返回海城時,飛機上竟然遇到了方天揚,這位疼妹妹都出了名的軍火大亨。
都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刻意,兩人的位置竟然并排著。
許是因為路上耽誤了會,彭杉登機的時候,算是比較晚,剛好機位又靠窗,打招呼想坐進(jìn)去時,才認(rèn)出是他,而那個時候,方天揚正在看報紙。
報紙的頭條正是她和喬少錦的緋聞…
“…謝謝!”落座后,彭杉真恨不得艙門沒關(guān),她能立馬消失。
就這處境,太他媽的尷尬了,本想著趁他不注意,找人換位,那知方天揚像看透了什么似的,把報紙一疊,就放在腿上。
修長的手指點著報紙頭版畫面里,她的腦袋,帶著警告的韻味。
他問,“不安?”
“能不安嗎?”事情都擺到臺面了,彭杉也懶得遮掩,直問,“你想怎樣?”
“…想怎樣?”方天揚拉長了尾音,瞇了瞇眼,首次摘了帽子,像是很熟的樣子,丟到彭杉懷里,居然喊來空姐,要了條毛毯。
然后報紙一丟,來了句,“落地叫我!”
“……”盯著腳邊的報紙,彭杉直接傻了眼。
她這個小三,這個惡毒的女人,都公然搶了親妹妹的男人,作為大哥,他居然就這么一句?詭異,不對,太不對了!
從巴黎到海城,11個小時的飛行,彭杉從來沒感覺這么難熬過,早知道會這樣巧遇方天揚,打死她,她都不會趕這次航班。
好在身旁的男人,一直都在睡。
落地后,趕在他沒醒之前,彭杉像被狼追了似的踩著后排的椅子,36計,溜為上計。
直到出了機場,招手?jǐn)r了出租車離開,她這才敢攤開手心,看著因為緊張和恐懼而握出的血印,真不敢想,萬一不是巧遇反而是刻意,那……
該怎么辦?
別說以她目前的薄弱,單單就算喬少錦肯傾盡一切為她的話,兄弟反目不說,都不一定能斗得過方天揚,萬一惹毛了他,機槍一掃……
呼了口氣,彭杉狠狠捏著眉心,本想平靜,那知腦袋里躥出的畫面,全部都是那幾張血淋淋的圖片!以見麗號。
突然,手機又是滴滴兩聲,彭杉呼吸一緊,用滿是汗意的手摸出來,點開一看,果不然又是那樣血淋灑的畫面……
與此同時,一直‘睡著’的方天揚忽然睜開眼睛,片刻沉默后,轉(zhuǎn)頭望著身旁座椅上那條被遺落的淡紫色絲巾,不禁搖頭失笑了。
彭杉,你就這么怕我?
夜晚,暗夜酒吧,包間。
自從和彭杉登記后,喬少錦再沒見過她。
聽說出國了,又聽說是夜家人呼喚,正處理著公事,接完電話就走了。
又有人說,夜錦其實就是夜家開給彭杉拿來消遣的,只因為她是名副其實的夜夫人。
在發(fā)生了方思思的質(zhì)問,在知道樂樂不是試管后,本就不善處理感情的他,聽到這些謠傳越加煩躁,偏巧那女人還不接他電話,你說氣人不氣人!
倒?jié)M酒杯,喬少錦只想買醉,“來,再喝!”。
“喬三!”顧子墨手快,搶了他的酒杯,恨鐵不成鋼的說教,“從進(jìn)門到現(xiàn)在沒有一小時,也有半個小時了,只一個人狂喝悶酒,能解決什么?”
喬少錦不服,“嗨,你當(dāng)年煩躁的時候,就沒喝過悶酒?”
“喝是喝過,但喝完了,我也能解決完!”
顧子墨有些洋洋得意,起身坐到了好友身邊,遞了支煙,點燃,剛要尋問兩人的進(jìn)展,忽然外面一聲巨響,跟著有歡呼聲傳出:
“彭總,對于合作我楊某一直誠意滿滿,是你,三番兩次的爽約在先,今天你既然都這樣的說了,那好,把這瓶酒喝了,這歉我就勉強收了!”
半掩房門的包間里,彭杉看著桌前,那混摻了不知道多少個酒種的酒,她將文件夾帥氣的丟給身后的助理,米色外套一脫。
莞爾道,“一杯那能盡興?服務(wù)員,再兌一瓶!”
自稱楊某的男人,膝蓋一拍,“好!彭總果然夠爽快!!”
“那是,不知道我夠爽快了,楊經(jīng)理夠不夠爽快呢?!這第一瓶的酒規(guī)是你說了算,那第二瓶的酒規(guī)就是我算了,喝完合同敲定?”
“不就是一份合同嗎?那又何難的!來來,滿上!”
“還滿什么啊,浪費杯子…”
“……”
與此同時,喬少錦狠狠吸了口煙,聽著那間包間傳出一聲高過一聲的喝彩,他開始坐不住了,以為她還沒回國,原來不但回來了,還在陪老男人喝酒?
果然,夜錦如業(yè)界所傳的那樣,單憑酒色敲定合同!
悶著一口氣,仰頭喝完杯里的液體,他砰的一聲響,把酒杯重重的往茶機上一放,起身、行走間,忿忿的解了西服紐扣。
拉開門,帶著一股明顯的怒意和隱隱的醋意,沒兩步就闖了進(jìn)去。
卻是不想,那入眼的畫面,恨不得讓他立馬有種捏死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