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顏青出事,顧子墨已經來不聽再聽喬少錦說什么,拿了外衣就跟工友往外走。
路上的時候,才從工友嘴里得知顏青不但私自外出,而且回來的路上,撞到幾名玩班迪球的亞裔學生。目前具體情況還不太清楚。
顧子墨沉著臉,“…不太清楚!!”
工友看他臉色不好,安慰說,“顧總,您也不用太擔心,發現事故我們已經第一時間進行營救了。”
“嗯,謝謝,快到了吧!”呼嘯的敞篷車,風吹得眼睛直瞇,隨著車子不斷前進,漸漸的顧子墨就看到不遠處的冰面上依稀圍著三五的人群。
車子減速的片刻,他等不著的跳下去。
“顏青!”顧子墨大喊了一聲跑過去。
心想著萬一顏青再發生點什么意外,他該怎么和顏媽媽交待?才剛剛出院!
帶著這樣急切的心。顧子墨完全沒注意到人群里有一雙明亮的眼眸,在他聲音響起的剎那,便涌出盈盈的液體。
那人便是從千里之外趕來的莫念。
她就這樣呆立著,手指雖然已經僵直的沒有多少感覺,但仍是死死的隨著其他營救人員一起拉緊韁繩,奮力去救---繩子最末端的顏青。
從剎車失靈到撞飛打球的學生,再到對方因此滾落冰水。
顏青從冰面爬起來的第一時間,想都不想的就跳了下去。冰水混下僅僅十幾分鐘,人已經虛脫的不行,好在懷里的落水者,幸運的救上來了。
暈過去前,看到急切趕來的老板。他就知道沒事了。
他安全。落水者也安全,同樣那個孤身趕來的板娘也會安全、沒事了!
“笑,還知道笑!”顧子墨真想臭罵他一頓,人都凍得快不醒人事了,還知道咧嘴笑,冷著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他黑色大氅一脫,罩在顏青身上同時命人即刻送回工地,“大劉。回去再打電話催醫生,看他過來沒有在!”
“好的,顧總!”大劉是去辦公室通知事故的工友。
因為附近比較偏僻,去醫院比較遠,所以來的路上他叫了附近村落里的醫生,聽到顧子墨的安排,他點點頭快速隨車離開。
而身穿軍綠色大衣的莫念,還像沒反應過來一樣站在營救人群里。
兩月,整整61天12小時多。
再見面,他從她身邊掠過。
她和他隔著七八個人頭。
她看著他脫了大衣后,只身著單薄的暗灰色西裝。
一雙黑色的軟底皮鞋,筆直褲管包裹著兩條大長腿,正逐一對營救人員握手道謝。
“我是工地負責人顧子墨,各位辛苦了,剛才多謝你們援手,謝謝!”
簡單的言辭,低沉有力的嗓音以及一雙真摯而深邃的雙眼,就那樣隨著握手一個個的逼近,挨到她面前時,首先入眼的便是那雙修手、骨節又性感的大手。
許是因為剛才營救,沾染了冰水,此刻他手上的膚色,很紅。
“……”莫念在想,握上去,一定很冰。
見對方發怔,顧子墨又伸手,對面前這位明顯比較嬌小,自始至終都低著頭的營救者再表謝意,“剛才辛苦了,多謝!”
“……”那是怎樣的一種悸動?
異國他鄉的寒冬里,她就那樣的低著頭,他的手就在咫尺。
只要上前一個大步,就能奔到她朝思暮想了兩月之久的懷抱,剎那的心情興奮、期待、緊張以及那砰砰加快的心跳……
萬般思緒在涌動,最終簡化成一句,“好久不見。”
她抬頭,握手,明媚一笑。
“……”只是一個側目,顧子墨一下子就定住了,那原本抽回再去感下位營救者的大手,一下子由僵直改為凌冽的握住她,“胡鬧!”
其實幾位學生,還有兩名工友跟著就楞了。
有人就問了,“顧總,您這是……”
“胡鬧,誰讓你來的?!”
“……”莫念像是完全傻掉了似的,就怔怔的看著那張天神般的容顏說不出話來,一眨眨的黑白眸子有無辜的情緒在蔓延。
“看來是認識啊,顧總,人都來了,總不能再回去吧,不如一起回工地?”
矮喲,莫念一下子就對這位工友投過去滿滿的感激之意,誰知道那刀削斧劈般的俊臉,忽然就不客氣的一吼,“看什么看,還不上車!”
“哦!”好兇的男人。
一路的沉默,莫念有心想把身上的大衣給那位面冷的男人,卻是剛抬頭那邊警告的眼神就丟過來,直到辦公室門板‘砰’的一關。
顧子墨拉著一張俊臉,“這么冷,誰準你來的!”
聽到了他訓斥里的心疼,莫念撇了撇嘴,毫不知錯,“來都來了,你說怎么辦吧!”
“不知好歹的女人!”就和顏青一樣的不知好歹。
顧子墨氣極,將剛倒的熱水往桌上重重的一放!
又是砰的一聲,莫念被嚇得直縮脖子,卻就是這么個閃神間,臉頰一涼,被擁住的同時他略干帶著淡淡煙草味的吻就落了下來。
吻勢兇猛的堪比一路呼嘯而過烈風,攝住時,那有力的舌尖撬開她牙齒,帶著一股子咖啡的苦澀和清香就纏了上來……
莫念被他突來的吻給嚇住了,反應過來便猛烈的回應。
唇齒間,有太多太多的思念在蔓延,卻也在這個時候,門板砰砰的響了,有工友在外面喊,“顧總,顏助理醒了!”
“…好!”他聲線黯啞的應下,粗糲的手指狠狠的摩擦著她微腫的唇,“乖乖在這里等著!”
“哦!”莫念很是聽話的點頭,看著那清貴的男人,帶著一副‘回來再好好收拾’的架勢,霸道的甩門離開,她咧嘴拿手機給彭杉報平安。
海城普仁醫院里,彭杉剛拿起手機,就被另只大手給奪了去。
喬少錦不高興,他捉摸不透這女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兩人明明都登記了,可她給他的感覺更遠了,當然除了床-上的時候。
“女人,幾個意思?”
“男人,讓開,把手機還我!”
“真不想回醫院上班?”歸根結底,喬少錦只覺著她生氣的應該是這個!
“切!”彭杉冷哼了一聲,剛夾出煙就被奪走,“給我!”她煩,就得需要煙!
看著面前這張微咬的紅唇以及微開領口處的吻痕,喬少錦心下一熱,隔著辦公桌撈過彭杉的臉頰狠狠一記索吻,“給我?什么?又想要?”
拋開她的壞脾氣來說,他不得不承認,身體上兩人很搭。
仿佛她的曼妙就是專按他的喜好而存在,每處部位,每寸肌膚,都是那么的令他欲罷不能,相信她對他也是非常滿意的。
不然又怎么會有事沒事總喜歡纏著他做?一遍遍的……
這個時候的喬少錦還不知道,他面前的女人有病,一種類似于內斂如好友顧子墨的強烈情感壓抑,那是15年以來的痛苦和暗戀,迫使她嗜愛成癮。
就像他教她的煙、給她的痛、想忘不能忘的刻骨以及現下的眷戀一樣難舍難分。
對需求,她向來直白,想做便做,兩人在一起大多數的開始,都是她主動在先,他瘋狂在后,可現在是建立在他進門就上鎖,開口就問她又想要時。
彭杉笑了,“爽嗎?”
“爽啊!”何止一個爽,她給他的感覺就是欲生欲死!
彭杉吸氣,聲音鮮少的哽咽,“所以我是免費嗎?”
“……”炙熱的吻,剛要由鎖骨轉向豐盈,喬少錦一下子就停住了,“你什么意思?”
“就問你,我這個人對你而言,是不是免費!” 彭杉依舊半仰著,衣服都沒拉一下的問。
“靠!你特么的就這樣想我?是!我是混,混得我強了你兩次,連個道歉都沒有,可現在我們不是都登記,都結婚了,那不就是合法駕駛?又哪里來的免費?要都按你這樣想,那全天下所有的夫妻不都成了免費?!”
喬少錦被氣得不輕,也沒什么情緒再繼續,轉身抓了椅背的外套就走!
彭杉自知理虧,可這意思也不是出自她之口,他委屈,她同樣也委屈,于是一連幾個小時兩人誰都不理誰,直到洗手間再巧遇。
“哼!”
“切!”
他哼她切,一扭頭各自回公室。
喬少錦心里那叫一個窩火,直接拿手機狠狠的按出顧子墨的號碼求解。
顧子墨正忙,那里有時間理會他,簡單的房間里,顏青是醒了,可兩小時不到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這樣下去真的可以?他蹙眉,表示質疑。
醫生在簡單處理后,因有急事離開,把隨行的小護士留下。
小護士姓夜,在看出顧子墨的質疑后,非常不服氣的辯解,“你放心,他肯定會沒事的,如果他有事我把自己這條小命抵給他!再者,別看我年輕,別看我小,但是我們全家都是醫生,就我叔叔還是有名的兒醫,所以請信任!!”
說得委婉,語氣里卻盡是抗議。
質疑醫術,顧子墨有些抱歉,沒話找話:“心急,不好意思。”
“哼!”小護士又拽,思想又先進,指著顏青問顧子墨,“你戀人?你倆誰攻?”
一句話,顧子墨拉了臉,又見她在量體溫,于是等待的過程中轉移話題,“看來叔叔是你的榜樣,兒醫也指全科嗎?”
“那當然!”提起叔叔,小護士越拽了,費城兒童醫院的領軍人物,能不拽能不有名嗎?
叩叩兩聲,門外是工友大劉走了進來,先問了顏青的情況,這才低低對顧子墨說,“事故原因查清了,顏助理的車子被人動了手腳,所以才會剎車失靈撞到打球的學生,目前落水的學生已經醒了,不過賠償方面比較高額。”
“只要人沒事就好!”顧子墨問了小護士,得知燒退了,這才隨大劉離開。
莫念在辦公室等了好久,因為擔心顏青,偷偷溜出門,卻是沒想在這個寒冷的季節里,工人師傅們還在緊鑼密鼓的建設開發著。
頭頂的天,很藍,很低,那白云點點的漂浮。
在漫天灰塵飄散的鋼筋叢林里,她在頭戴安全帽的隊伍里入眼便看到那挺拔的身影。
隨著走近,莫念很容易看到他那張嚴謹的俊臉,被周遭的塵土所暈染,原本工整講究的西裝,此刻也仿佛染上粉塵。
要問她從他身上看上到狼狽嗎?
不,不但不顯狼狽,那鎮定自若、抬手指揮并查看圖紙的樣子反而很迷人。
有著成熟男人該有魅力與沉淀,又有鬼斧神工的帥氣臉龐,那兩道劍眉是這樣不羈且自信的飛揚,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唯獨有位工頭靠過去,仿佛低聲說了些什么,他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冷冽。
轉身的剎那,仿佛這才發現了她的存在,他將手里的工程圖交給其他人,不疾不徐的交待和提醒注意安全后,闊步走了過來。
表情沒怎么緩和,聲音卻柔,“怎么出來了?大衣都不穿?”
“你不是也沒穿嗎?再說……”莫念嘿嘿笑,低頭看了看來之前特意買的加長羽絨服,“都包成粽子了!顏青呢,他怎么樣?”她看著他,幾近貪戀的。
像是感受到她的熱情,他聲音一下子就啞了,“…睡了,睡醒應該就沒事了!”
“哦~”原本想問他除夕不放假么,又看都在忙碌,莫念說,“那你先忙,我過去看看他!”
“等等!”顧子墨叫住她,故意忽略那雙明閃閃的眸子,去尋問事故當時的狀況。
莫念想了想,“就是顏青接到我,然后就返回,中間沒接電話沒停車,快到工地的時候,他說了地面很滑,要我坐好,然后感覺剎車不怎么好用…他當時就減速了,車速很慢,不到40碼,誰知道忽然就有人撞上來,顏青剎了幾次都不管用,只好調頭側身擦過去。”
盯著男人若有所思的臉,莫念皺眉,“怎么了,被撞的那人……”
“哦,她沒事。”顧子墨頓了下,“我有點事要處理,你別亂走,一定去辦公室等我!”說完,捏了捏媳婦的臉頰,轉身離開。
在工地的倉庫一角,大劉遠遠的看到顧子墨時,疾步迎上去。
指著綁在地上的人,他說,“顧總,都查清了,監控顯示很清楚,就是他動了顏助理的車子!”
“是嗎?”走近后,顧子墨瞇著陰鷙的眼眸,只問,“誰?”亞助吐劃。
男人冷哼一聲,不說話。
顧子墨再問,“說!是誰指示你的?”
男人又是冷哼一聲,剛張嘴就被大劉一腳踹到地上,“總經理問你話呢,說!”
“總經理?就他?也配!”男人吐了口唾沫,“我看是來歷不明的小雜……啊!”一句話沒說完,是顧子墨抬腳踩在他的手背上。
腳跟一碾,那男人又是一聲慘叫。
顧子墨的聲音更是凜冽的不帶一絲溫度,“我踩的這兩根手指,包起來!”
“顧子墨,你敢動我,我是……啊!啊!”男人一連兩聲慘叫后,是大劉問,“顧總,然后呢?”
“包好!寄回總部!”
幾天后的海城。
天藍集團里,顧亦朗剛結束會議,就接到前臺的電話:“董事長,這里有一份您的航空件,需要本人親自簽收!”
屁事,顧亦朗悶著氣,“哪來的?”
前臺說,“是海外,掛急件!送件員就在樓下等!”
哐!電話一摔,顧亦朗乘電梯抵達。
送件的是名小伙子,大大的手掌里捏著一個小小的盒子,包裝卻是精致。
顧亦朗沉著氣,“什么東西?”其實他真正想要的是,里頭是什么貴件,居然要他這個董事長親自簽收?
“不知道!”小伙子搖頭,在簽字后,把盒子遞給顧亦朗,轉身離開。
顧亦朗捏在手里,看著單據上的字體,機打的,連個寄件人的名字都沒有,究竟是誰?
他瞇眼想了想,難道是海外派去的那人……
想到里頭的內容,可能事關顧子墨,顧亦朗立馬回辦公室,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就去打開,卻是盒子包裝真他媽的精致,一層層的不說,開到最后居然是油紙。
裝訂刀一掀,里頭鮮紅的物體令他頓時瞪大了眼,呼吸跟著急促,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