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事?”
葬無痕心中暗笑,這樣問了一句,周安康聞言點頭,說:“還不是你害的,我家亞麗絲現在整天睡棺材,她說很舒服,拉都拉不出來。”
“這……”
葬無痕頓時啞口無言,心中相當震驚,完全沒有想到那洋女人還有這嗜好,說:“要不要我去看看?”
“不用了,你走吧。”
“哦。”
走后,葬無痕還在冥思,這小子怎么忽然這么爽快了,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周安康是想到了頭年的報案,覺得這年一過啊,就會有人來查葬家鋪,到時候想怎么整葬無痕就怎么整,豈會讓他進自己的家門。
周家之內,可以說是裝飾橫溢,外表卻是平凡不過,這種裝飾,天葬村沒有幾家。主要是周安康綁上了這個叫亞麗絲的洋女人,有點小聰明。
只不過,房內別有一道風景,是亞麗絲的房間,里面擺著一副老材,黑漆漆的與明眼的光亮相當不協調,乍一看還以為是誰家死人。
亞麗絲就睡在棺材里面,閉著眼似乎很香甜,面色蒼白,嘴唇似乎還有什么東西頂著。如果仔細看,棺邊還有血跡,這血跡從何而來就不得而知。
周安康剛走到堂屋,看到自己老爹大包小包的提著,問道:“爸,你要去哪里?”
周漢面色鐵青,說:“你在外面有出息,帶個洋媳婦回來我也不說什么,可是這大半個月了,你整口棺材放家里,成何體統!現在村里人都笑話咱周家一輩子沒見過棺材,捧著棺材吃香飯,這家,我是住不下去了,我和你媽先去你二叔家住著,啥時候棺材走了我也就回來了!”
話落,周安康一臉痛苦與無奈,勸道:“爸,你別急,我先勸勸她,她是外國人,不知道棺材是好是壞。”
“勸?!你說你勸了多少次了,人家根本就沒把你看在眼里,我看啊,你趁早把她帶回去,要是你還有孝心,就再回來在家插秧種田也餓不死你。”
“孩子他爹,話也不能這么說,我家娃有出息怎么還插秧種田,這媳婦不要就罷了。”周漢的妻子走出來說道,也是大包小包。
周安康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什么好,嘆了一口氣……
……
此時,葬無痕已到李記棺材鋪,也就是李家,屋子還是和往常一般,只是多了一番濃厚的喜慶。
“葬先生?”
李老頭的長子剛在門口抽煙,看到來人之后大愣,猛的朝堂屋中喊道:“爸,葬先生來了!”
屋中傳來一陣慌亂聲,只見李老頭拿著旱煙管手忙腳亂奔了出來,哈哈大笑,說:“葬先生,你可算是來了。”
葬無痕微微一笑稍一作揖,李老頭相繼回禮,“請!”
其子忙碌一番,其妻端茶送點心,然后一一離去,輩分不相高,禮儀不相同,就算是李老頭,也是不盡而語。
“近來可好?”
葬無痕端坐其上,喝得熱茶,李老頭喜笑顏開,說:“尚好,這年一過,也落下個六根清凈,圖個安靜。”
“呵呵……”
“……”
兩人莫過閑聊,李老頭陡然起身,說:“走,帶你去看看我備的大禮,若有不喜,還請見諒!”
“無妨。”
兩人走到棺材房,當中基本還是原樣,只是多了一席黑色的薄膜,不知道蓋著的是什么,看得出是精心熟料之過。
李老頭沒有拐彎抹角,直接掀開薄膜,笑道:“葬先生,這禮物如何?!”
葬無痕看去,只見一副黑漆漆的棺材,雖然早就隱隱猜測到是何物,此時也難免驚訝了下。
只見棺材是油光錚亮,是一副刀削棺,這種棺已經不多見,手藝多數已經失傳,可是看其做工,精致非凡,有著古色古香,有點水之樣,是為數不多的好棺。
葬無痕沒有說話,圍著棺材轉了轉,輕輕一摸,深吸一口氣,道:“棺木壓底,檀木偏身,以楠木壓蓋,紋路清晰可見,陣勢相接連,老李,多心了!”
說完,葬無痕以扣首大禮一揖,李老頭惶恐不讓,說:“葬先生無需如此,此乃我報恩之作,棺木還是那河底之撈,若不是葬先生搭救,此生我再無法端詳罕見棺木。”
葬無痕心中動了動,有些許感動,說:“棺木雖罕見,這檀木和楠木恐怕也是你畢生之留,此禮實在大當,恐有不妥!”
“哎,葬先生說的哪里話,此棺只有半仙可居,奇人之擁,葬先生便是如此,怎得不受此棺?”
“也罷,那我就便收下,想來也需存在此地,待我時日一到,便以此棺下榻,此生也便無怨。”
不經意間,空氣有點凝滯,李老頭只覺鼻尖一酸,竟有想哭之意,卻是強忍而住。葬先生一生被人稱妖邪,無人敢近,若不是多年習得其性,我等也是一般不敢靠之。
沉默了一會,葬無痕輕輕吐出一口氣,拿出符紙在棺身一帖,道:“此符雖未凝法,但也可鎮棺,不可卸撕。”
“葬先生放心,我會謹告諸子,看好此棺,到得葬先生所需之日,恐怕我這老骨頭也是身葬黃土。”
李老頭彎腰又是一施禮,葬無痕默默點燃一支香煙,抽了再抽,直至煙滅,才道:“告辭了!”
“請!”
……李老頭送了多遠,才甩袖辭去。
路上,葬無痕緊皺眉頭,忽聞腳步匆忙,抬頭一看,見許多人匆忙,方向是村口,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不好了!快,有人發瘋了,請葬先生來!”
猛的有村民大喊,接連有人呦喝。
“不得了啊,太可怕了,竟然拿頭撞樹……”
……
葬無痕問得幾言,不禁加快了腳步,慌亂之中竟沒人看出他在這里,主要是葬無痕低頭走路,身穿不同往日,平時村中之人可不見他這副著相。
“哎喲!”
突然,一人在他身邊綁倒,不小心看見葬無痕,急忙喊道:“來人啊,葬先生在這里!”
不久后,葬無痕與一干村民來到村口,只見這里圍了眾多的村民,看著村口古樹上綁著的發瘋之人。
這人是個年輕人,是吳老之子,此時已披頭散發,不斷掙扎著繩索,似乎是個亡命之徒。
眾人遠遠觀望,不敢靠近,看見葬無痕的到來,自覺讓出一條路,議論紛紛,葬無痕也未多聽,迅速走到吳小的身邊。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吳小瘋狂大喊,搖頭不斷,葬無痕看都沒看,斷定是受了非常大的驚嚇,他二話不說,雙手合十,全身站的筆直。
忽而一動,雙手展開,各種葬尸手法盡出,嘴上喊道:“靈靈靈,陣位靈,天象靈,請道出靈,壓邪鎮門,法道乾坤,定!”
猛的,他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排而出,劃空破響,點住了吳小的額頭,頓時吳小安靜了下來,頭一耷拉,悄然無聲。
進接著,一道顯神符貼在他胸口,全身似是萎靡,一陣聳拉而下,吳小的全身已經被汗水浸濕,不成人樣,還有各手臂的鮮血流出。
葬無痕封住了一些血脈止血,這才作罷,深吸一口氣,全身元能歸位,心中暗暗慶幸,幸虧來的及時,否則他必定元神失控,靈魂消竭而亡。
此時,眾村民已經看傻了眼,這只不過是分分鐘鐘的時間,吳小便已全數安靜,頓時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好!”
“葬先生好樣的!”
稱贊之聲連綿不絕,葬無痕只是微微一笑,突然一老人沖上來跪在他身前,老淚縱橫,大呼道:“多謝葬先生,犬子之福啊!”
葬無痕連連扶起他,說:“吳老叔,不必多禮,此乃本葬份內之事。”
吳老是老來得子,婆娘也在幾年前去世,和兒子吳小相依為命度得此些年日,不想卻出了這檔子怪事。
“好了,大家安靜下,是誰最先發現的,出來說說情況。”
葬無痕擺了擺手,眾人安靜,走上前來一個壯漢,叫李武,一身端的是肌肉橫生,在村里有著極好的名聲,不僅是個孝子,還是個干活能手。
李武說:“事情是這樣的,不久前,我經過村中古宅,忽聞一聲大叫,在另一處看到了吳小,瘋瘋癲癲狂喊亂叫,雙手抓著自己身體各處,流了很多很多的血,還不時在地上打滾,說著什么不要過來……然后我一直追到了村口,只見吳小把頭往古樹上撞,我這才和幾個人制服了他,綁在樹上。”
“古宅?”葬無痕眼皮一跳,沉思半晌,陡然說道:“本葬說過很多次,村中之人不可靠近古宅,為何不聽!”
話到最后,稍有怒氣,聲音鏗鏘有力,眾人有點干笑,暗自慶幸自己從來沒有靠近古宅,也就吳小倒霉。
此時,楊石村長上前說話,道:“葬先生,也許是吳小不小心而已,大家都知道古宅妖邪,誰又會傻傻去靠近撞邪。”
“對啊,葬先生,我們都知道古宅兇煞,已經好多年沒有走過那條路了,不會去那種地方的。”
人中有人這樣說,其實葬無痕早就知道結果,只不過說出來格外再次提醒罷了!
“不用說了,此事就此作罷,吳小只是受了驚嚇而已,待我給他作法歸魂,再以藥劑食之,十日之內便可痊愈。”
葬無痕淡淡說了幾句,眾人落下了心,靜靜看著他的一切行動,暗地里又是議論高呼葬先生奇人,不虛半仙之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