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門剛開,一陣寒風拂襲,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然后緊了緊衣物繼續(xù)踏步。
腳下咯咯作響,遠處白皚皚的一片,真的下雪了,不是很厚,僅沒腳腕,走起來似是踏著歡快的樂曲。
一路直行,呼出的氣息成霧般,看了看遠方,陰暗,正置身于深淵之中般,總是抹不去的朦朧。
不知誰家的鴨子嘎嘎叫,葬無痕縱身一躍,跳進了一戶人家的后墻,做賊一樣,躡手躡腳的來到了一個窗戶邊。
“咚咚……”
窗戶是不透明的玻璃做的,發(fā)出輕微的響聲,房間里面的人似乎沒有醒,葬無痕又忍不住敲了敲。
終于,房間里面?zhèn)鞒鲶@恐之聲:“是誰!”
“咚咚……”
“是人是鬼,你你……別進來,我爸爸會保佑我的……”
“小變態(tài),是我啊,快出來,下雪了!”
“大壞蛋……”胡紅梅松了一口氣,起床打開了窗戶,問:“你來干什么?”
葬無痕在窗前捧了一捧雪,道:“你看,下雪了,我沒有騙你,第一個就來告訴你了,讓你第一個知道下雪的人。”
胡紅梅怔了怔,看著他呼呼的氣息眼眶有點紅,小手摸了摸,感到冰冷,“真的是雪——”
……
她跑了出去,與葬無痕躍出圍墻,奔跑在雪地里肆無忌憚的大笑,“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話聲引出了很多人的腦袋,看了看外面的場景,個個高興不已,小的忙著起床出來玩耍,老的心中也是歡喜,瑞雪兆豐年啊!
突然,胡紅梅摔倒在地,葬無痕急忙扶起她,道:“慢點,你病剛好,走路穩(wěn)當些才是。”
心中有絲不明覺厲的悲傷,都知道她命不過三月,自己卻無從知曉,到那一刻的時候,也許會明白。
“為什么我的腳有時候有力有時候沒力,大壞蛋,你是不是騙了錢沒給我下重藥,真是個黑心的人!”
胡紅梅的臉蛋紅撲撲的,葬無痕郁悶不已,淡淡的說:“好了,天亮了,你回去吧,我很忙的。”
“不,我要你陪我玩會。”
“真的沒空!”
“趕著去騙人是不是?”胡紅梅笑嘻嘻的看著他,猛的抓起一把雪撒在他臉上,咯咯直笑的跑開。
胡紅梅本以為葬無痕會來追自己,可是回頭一看不見他了,無比的失落,絞著袖口跺了跺腳。
……
“葬師,你可算回來了,楊叔正找你呢。”
還沒進門,徐濤就焦急的說了,葬無痕道:“楊叔人呢?”
“在屋里呢。”
“快上熱茶,大冷天的。”
“早就上了。”
葬無痕拍了拍身上的雪,看到桌邊端坐一人,正是村里的楊叔,忙活了大半輩子終于蓋了一所新房子,估計是找自己遷宅。
“楊叔,來的可真早,怎么樣,這個雪下的及時吧。”葬無痕邊說邊坐了下來。
楊什笑了笑,說:“是個好兆頭啊,估計明年又是一個好收成。葬先生你給看看,我們家什么時候遷宅合適?”
葬無痕喝了一口熱茶,看向木柱子上掛的萬年歷,道:“今天就是個好日子,你先回去,我準備下就過來。”
“那就多謝了!”楊什抱了抱拳離去。
徐濤送至門外,回頭就說:“葬師,你說的可真準,真的下雪了,對了,你一大早干啥去了?”
“四處溜達了下,今年的第一場雪,第一個留下腳印的當然要是我。”
“靠,葬師你也不叫醒我,踩腳印我最喜歡了。”
莫名之間,兩者越來越對路,一個喜歡玩腳血管,一個喜歡踩腳印。
“去,準備點香燭錢紙,等下一起去楊家走一遭。”
“好勒!”
葬無痕來到了自己的房間,里面很簡樸,看那張被子發(fā)了霉似的,多半是蓋了很多年引起的。
不禁憶起當年,母親一邊縫織,自己尚小,一邊無理取鬧的玩耍,如今這張被子,就是最好最后的回憶回戀。
取出了遷宅專用毛筆和紅墨,此紅墨不是一般的紅墨,源自極為罕見的棺木樹身里面的液體,又加以各種洗禮數(shù)十天才有效果。
另外還有黃紙條,制符專用,以及一把鑿子和一把小刨,還有一系列的小玩意兒,都是遷宅要用的。這些東西,祖?zhèn)骱芏啻耍斈昶扑呐f的時候還能存活下來算是奇跡。
那個時候這門手藝可是遭到極為強悍的封殺,但凡每家有“影子”,紅衛(wèi)兵發(fā)現(xiàn)了絲毫不留情。
一切準備完畢,兩人關上鋪面,立起了一牌子:有事外出
踩著雪渣渣的響,空氣很新鮮,徐濤說:“葬師,我先回家看看。”
“要路過的。”
不一會兒,路過了徐家,兩人走了進去,徐濤喊了一聲:“爸媽,我回來了,葬師也來了。”
徐勝走了出來,“葬師,快請進!”
屋里的徐母上了熱茶,葬無痕看到徐瑤在一邊的火爐邊烤火,倒是不再害怕自己的到來。
徐勝和徐母熱情的很,徐母說:“葬先生,濤子沒給你惹麻煩吧,這孩子有時候犟的很。”
“有嗎?”
葬無痕愣了愣,看向徐濤,徐濤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改了。”
徐勝看到他身上的行裝,配了支煙,問:“葬先生,你們這是要去哪里?”
“給楊叔家遷宅呢!”徐濤迫不及待的回答,顯然很激動。
“臭小子,看把你能的,長見識了吧 !”徐勝笑罵,然后說:“以后要用心學習,葬先生是奇人,學好咯你也和他一樣!”
“爸,我知道了。”
“濤子,來,到屋里去一下。”徐母忽然說道,歉意的看了葬無痕一眼。
葬無痕揮了揮手,抽著煙在這暖烘烘的屋子里行走了幾步,來到徐瑤烤火的爐子邊上,瞅了幾眼。
“你看什么看,不要臉!”
徐瑤瞪眼說道,那天晚上的仇還沒算完,又起了新怨,徐勝立即喝道:“怎么和葬先生說話的,我……”
“沒事,小孩子嘛~”
徐瑤心中不服氣,你又比我大多少,嘚瑟個什么勁。
“這書我看過,是一種課本吧?”葬無痕摸了摸下巴,這樣說道。
徐瑤合起了書本,有點好笑,“本來就是課本,是物理,你懂不懂。”
“本葬有什么不懂的,告訴你,上下天文地理還沒有本葬不知道的,什么狗屁物理依本葬看就是瞎逼逼理!”
“看把你能的,不就會埋個死人,騙人家算個命。”徐瑤哼哼道:“我出個題目要是你做出來了算我輸了,怎么樣?”
葬無痕嘶了一口氣,扭頭就走,“今天沒空,有時間再一決高下!”
徐勝在一旁看得突然暗笑,倒是有點驚訝,這么多年倒是沒看出葬先生還有爭強好勝的心理。
“徐叔,我就先告辭了!”
“我送送。濤子,你們娘倆在說些什么呢,葬先生要走了!”
“喂!”
葬無痕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下,只見徐瑤噘嘴說道:“不要臉,虛偽!”
差點沒摔倒在地,但還是強忍著走了,這娘們好像有點變態(tài),不對,所有的女生都是變態(tài),特么喜歡給人家隨便取外號!
路上,徐濤提著一蛇皮袋的東西,好像很沉重的樣子,葬無痕就問了:“提的啥?”
徐濤道:“有大米,有臘肉,我也不知道還有什么,反正我媽說過年就和葬師一起過了,這是準備的一點東西。”
“你媽還和你說什么了?”
“這個……她還說了,別三天兩頭往家里跑,影響不好。”
“……”
兩人邊說邊走,日光升起,很強烈,照這樣情勢下去,下午村里的雪就得融化了。
快到村口的時候,剛好是一片墳崗,倒是想起了前幾天的那件事,尸骨崩塌在外,也沒見有人處理。
恰巧又遇到胡鄉(xiāng),問了一番才知道,這家后人已經(jīng)不在村里,搬到縣城住去了,估計年關前幾天會回來看下宅子,到時候再行通知。
可惜了!
葬無痕暗嘆,錯過了好時機,這戶人家以后的日子就難過咯!
此地是個坡地,放眼可以看到村外的一片農(nóng)田,此時莊稼早在數(shù)月前收完,地里雪白一片,還有眾多的小孩在玩耍。
“濤子,看到?jīng)],這就是我們天葬村最美的一面。”葬無痕指了指。
徐濤說:“是啊,小時候小雪的時候,我也經(jīng)常在那里玩。”
“嗯,下午陪我去山里一趟,很久沒去了,也不知道下雪過后會變成什么樣,運氣好還能帶點野味回來。”
兩人沒再駐留,直行到坡下,本來是一道石板路,如今冰雪覆蓋,卻依舊還有很多村民踩在凸出的石頭上迎著暖洋洋的陽光聊天說道。
剛要離開,迎面走來了一個人,又是那個洋女人亞麗絲,只身一人在踏雪,很是愉悅。
“親愛的葬,我沒有買到棺材!”她焦急的說。
“沒買到就去死吧!”
葬無痕怒氣沖沖,突然說:“不會吧,真的沒買到?”
說完,心中奇怪,按李老頭那性格,不會不賣給洋人啊,這老頭子可是個見錢眼開的主。
“真的沒有買到,棺材鋪的人說這幾天不賣棺材。”亞麗絲認真的道。
“嗯,到時候本葬親自去給你看看。”
“……”
“濤子,我們走吧。”
熱烈祝賀抗戰(zhàn)勝利,祖國強盛,民族齊心,戰(zhàn)勝阻擋我們前進的外族,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