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余元離開后,聞仲便全身心地?fù)湓诹烁倪M(jìn)臨渙關(guān)的事業(yè)上。
除了教授孩童外,他其余時間便教導(dǎo)臨渙關(guān)的百姓從林中伐木,拖至河邊搭建出一件巨大的木器。
此器名曰:水車。
這水車不用神通,不需道術(shù)。
遇水而轉(zhuǎn),日夜不停。
水車轉(zhuǎn)動之時,便能夠?qū)⒛腔春又虾影丁?
眼見這水車真能引水后,臨渙關(guān)的百姓再無疑慮,一邊照樣子打造更多的水車,一邊按照他的提議修建水渠,疏浚河道,將從河邊灘涂上挖來的淤泥堆到田地里去。
水渠、水車建好后,也到了播種季了。
聞仲又教他們畜力耕種,用青銅、木頭等材料打造出犁耙、耦犁、耖、耱等工具,并教他們優(yōu)選良種,精耕細(xì)作。
臨渙關(guān)地處東南,水系豐沛,種植最多的便是稻與稷。
此前百姓們的種植方式都是直接把種子撒下去便不管了,收成多寡全看天意。
不過聞仲從那百科大全中得知,這兩樣谷物最是嬌貴,從選種開始便需要時刻精心照料。
選種、育種、灌溉、栽種、除草、驅(qū)蟲、驅(qū)鳥、施肥等等每一個步驟都非常重要。
尤其是蟲害和鳥害。
這臨渙關(guān)附近除了農(nóng)田外,四周都是荒野密林,有著非常多的禽鳥。
以往播種之后,那些秧苗剛一長出來便會引來眾多禽鳥啄食糟蹋。
蟲子的話,百姓們還能動手捉一捉,卻拿這些禽鳥毫無辦法,總不能時時刻刻都看守在田里驅(qū)趕吧?
聞仲聽到這個消息,直接讓每家每戶弄幾個稻草人插在田里,效果絲毫不差。
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這個地處大商王朝東南角的臨渙關(guān),已在不知不覺中脫胎換骨。
那一方方水田整齊劃一,田中種著的稻、稷郁郁蔥蔥,一株株,一叢叢,根系相連,枝葉相依,密密麻麻的緊緊挨在一起。
青禾肥壯,滴著晨露,鮮艷欲滴。
一眼望不到盡頭!
那遠(yuǎn)方密林之間,晨霧彌漫。
幾道百姓的身影屹立在田埂上,望著這茂盛的秧苗樂得合不攏嘴!
他們從未想過自己的田地里能夠長出如此茂密的莊稼。
雖然還沒到收獲的季節(jié),但他們已經(jīng)能夠預(yù)想到,今年必然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大豐收!
最讓他們激動的是,做到這一切并不是靠著神靈保佑!
而是在那位聞仲上仙的指引下,通過他們自己辛勤的雙手精耕細(xì)作換來的!
如今臨渙關(guān)的百姓們,無不深刻感受到了聞仲帶來的變化,紛紛頌其大德,感念其大恩!
聞仲也沒有閑著,繼續(xù)籌劃著興建學(xué)校,規(guī)劃畜牧養(yǎng)殖,改良桑麻種植和紡織等等。
太陽緩緩升起,朝霞漫天。
臨渙關(guān)的孩子們在大人們的目送下,一個個走出家門,來到城南小樹林中。
這里已經(jīng)被百姓自發(fā)地搭建起數(shù)座蘆蓬草堂,用于給上仙和孩子們遮陽避雨。
平日里聞仲也就居住在這里。
倒不是他故作清高,而是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簡陋的居住環(huán)境。
和之前相比,孩子們一個個都已經(jīng)截然不同。
城關(guān)內(nèi)那些富戶為討好聞仲而送來衣服飯食,讓這些孩子們吃飽穿暖,臉上干干凈凈,身上也漸漸有了肉。
但這些孩子們最大的變化是他們的眼睛!
曾經(jīng)這些孩子無論是懵懂稚童,還是半大少年,眼中都像是蒙了一層灰霧般,看不到光亮。
年歲越大,眼中的光亮就越少。
但如今,他們的眼睛炯炯有神,泛著淡淡的清明之光。
這是智慧的光,也是希望的光!
在聞仲這位仙人的悉心教導(dǎo)下,這些孩子們在經(jīng)過月余的學(xué)習(xí)之后,已經(jīng)掌握了許多知識。
他們知道了日落星升的規(guī)律,通曉了季節(jié)氣候的變化,明白了水利、農(nóng)耕、數(shù)算等許許多多的知識。
聞仲每每看到他們的眼神,心中就歡喜不已,授課也更加認(rèn)真。
“今日咱們要講的是圓周率……掌握了圓周率,便可精確計算出圓周長、圓面積、球體積等等……”
聞仲的聲音從草堂內(nèi)傳出,向著四面八方傳蕩開來。
不遠(yuǎn)處的樹林中,龍吉瞪著一雙明眸,望著余元煞有其事地道:“上仙你聽聽,你這個師弟是不是中邪了?”
余元面皮微微抽搐,沒好氣地道:“你就為了這點小事,大老遠(yuǎn)的把我叫過來?”
“小事?”
龍吉驚訝地道:“這怎么能是小事呢?你看這個聞仲整日搗鼓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連聽都沒聽說過……”
“對對對,不是小事……”
余元敷衍地應(yīng)付一聲,“這事我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嗎?”
龍吉搖了搖頭,眼中略顯失望。
以她的精明自然能夠看出余元心不在焉,對她的到來并不怎么歡迎。
果然,只聽余元緊接著便道:“既然無事,那我便回蓬萊了。”
說罷他便召出金睛五云駝準(zhǔn)備離開。
“等等……”龍吉喚住他,有些遲疑地道:“其實我還有一事想請上仙幫忙。”
余元微微皺眉。
他不太想與這位天庭公主有過多的接觸。
因為這位公主的父親,也就是那位天帝陛下并非簡單人物,若是余元和他閨女有著過于密切的接觸,說不定會因此而被其算計!
只是因為龍吉之前曾幫他護(hù)佑過聞仲,若是當(dāng)真有求于他的話,他也不太好拒絕。
“究竟是什么事,你且說來聽聽。”
“其實我也是一知半解……”
龍吉有些期期艾艾地道:“前幾日我在那鳳凰山青鸞斗闕中靜修,卻被一聲巨響驚擾,等我遁出元神前去察看時,卻見一個和聞仲相似的三眼青年正在與一頭三首仙蛟搏斗。
本來我也沒當(dāng)回事,可那三眼青年卻自稱是我云華姑姑之子,并且還說我那云華姑姑就被鎮(zhèn)壓在那桃山之下……”
余元心中微動,問道:“那三眼青年可是要劈山救母?”
“正是如此!”龍吉連連點頭,隨即又有些好奇地道:“上仙怎會得知?”
余元沒有回答,繼續(xù)問道:“那他可曾劈開了桃山?”
“沒有。”
龍吉搖頭道:“他打敗了那頭三首仙蛟之后就離開了,并沒有劈山。”
余元微微頷首,望著她道:“那你想讓我?guī)褪裁疵Γ俊?
龍吉神情略顯猶豫,但最終還是下定決心道:“我已經(jīng)許久未曾見到云華姑姑了,我想知道那個三眼青年真的是云華姑姑之子嗎?
還有……云華姑姑當(dāng)真被我父皇鎮(zhèn)壓在那桃山底下嗎?”
余元眉頭微蹙,婉拒道:“這個問題你想知道答案的話,應(yīng)該親自問一問天帝陛下,或者金母娘娘?”
“我問了,但他們不告訴我。”
龍吉搖頭苦笑道:“當(dāng)時那個三眼青年離開之后,我便立刻用傳音寶珠向母后詢問了,但她只讓我不用理會便切斷了聯(lián)系……”
說到這里,她輕輕嘆息道:“我原本是不信的,但母后這般反應(yīng),卻讓我起了疑心。
只是我也找不到別的人可以信任,就只能來求上仙你幫忙打探了。”
“只是打探消息嗎?”
余元挑了挑眉,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他現(xiàn)在就可以告訴對方答案。
這件事雖然那位天帝陛下做的很隱秘,但卻瞞不過他這個有心人。
早在初見楊戩之時,他便已經(jīng)讓白泠派人去打探消息了。
關(guān)于楊戩的絕大多數(shù)信息他都掌握的一清二楚,自然也能夠確定那一座桃山下的確鎮(zhèn)壓著天帝之妹——云華仙子!
“我也不知道……”龍吉搖了搖頭,神情悲戚地道:“姑姑她待我很好,時常帶著我巡游三界,每次外出都會帶回許多靈果給我吃……父皇怎么會把她鎮(zhèn)壓在桃山底下?”
余元聽她這話里的意思,不像是起疑心那么簡單,而是已經(jīng)相信了確有其事。
這位天庭公主很聰慧,八成已經(jīng)從金母娘娘那打探到了確切的消息,只是不愿相信罷了。
她來找余元,恐怕也只是想要傾訴。
就像她說的那樣,她能夠信任的人并不多……甚至可以說少的可憐。
這般想著,余元也就沒有多說什么。
他收起金睛五云駝,召出一座寶殿落于林間,然后請龍吉入內(nèi)一邊飲茶,一邊聽她絮絮叨叨地說些云華仙子的舊事。
當(dāng)然,那茶只是尋常靈茶。
日落星升,夜盡天明。
一夜匆匆過去。
兩人并沒有聊一夜。
因為龍吉畢竟還是年輕,沒有那么多的多愁善感,很快就從悲戚的情緒中走了出來。
余元便拿出了棋盤,邀請她對弈。
兩人一直殺到天光大亮,互有輸贏。
“呼~”
龍吉站起身來,毫無形象地舒了個懶腰,笑著道:“多謝上仙開解,如今我覺得輕松多了。”
余元搖了搖頭,他其實什么都沒做。
只是和她說說話,下下棋而已。
就在這時,一道驚恐的聲音傳來。
“大事不好啦!”
“大水來啦,大家快逃啊!”
余元微微挑眉,聽出說話之人正是那個被聞仲封作新任水神的石大膽。
他心念一動,便分身化作聞仲的模樣出現(xiàn)在石大膽身前,沉聲喝問道:“勿要慌亂,說清楚是怎么回事?”
石大膽對聞仲奉為神明,不敢有絲毫隱瞞,連忙道:“昨夜有不少水妖精怪從淮水上游逃難而來,小人將它們攔下詢問。
聽說是昨夜有一個生有三只眼睛的家伙化作巨人,硬生生掀起了龜山,從底下摸出來一把巨斧……
之后那水猿大圣無支祁便沖了出來,與那三眼巨人一場大戰(zhàn),直打得山崩地裂,淮水暴漲。
那些水妖精怪都說,那無支祁要把整個淮水下游化作一片澤國!
上仙,咱們趕緊逃吧!”